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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語出驚人

面對挑起來的怒火,陳立東咳嗽了一聲,繼續說︰「你們大概清楚,去年一年我和東華經歷了什麼。

東華的項目遭受排擠,我和家人被人投毒。

不得已之下,我出售了百億資產,灰溜溜跑來了索亞。

在那一刻,即將來到這個世界的女兒也離開了我。

兄弟們,1998年我去柴桑抗洪搶險,曾經落水死過一次。

昏迷的時候,我似乎在想,我從哪兒來,又要向何處去。

蘇醒之後,我認為是老天賞了我一條命,總覺得有什麼要我背負。

從那時起,你們被我逼著不斷建設新的項目、開辦新的工廠、開拓新的市場、總有干不完的事情。

我覺著我的使命就是讓更多的人富起來。

我以為,華夏最大的問題就是落後,只要發展就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然而,並非如此,還有一些問題不容忽視。

這一次,我被逼來到索亞,心中依舊自責。

我首先檢查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是不是特立獨行、離經叛道,才讓我被華夏唾棄、才要遭受這些苦難。

你們不知道,這兩年總有人以專家學者、以改革前輩的名義提醒我,說教我。

他們說,進口礦石的價格不能搞的太低,否則誰都能入場煉鋼煉鐵,會破壞整個行業。

他們說,東華不能給工人開那麼高的工資,工資太高了我們華夏就會失去競爭優勢。

他們說,只要我們放開市場,割一部分給外商,就能換到需要的技術。

他們說,華夏還很落後,要靠外商來救濟,靠外資將我們的產業拉起來。

他們說,國家窮困,要用一代人的代價換來後代的富裕。

他們說,只要我交出康復中心的秘密,讓全人類享受科技進步的成果,就能成為全世界人民的英雄。

那個時候,我甚至已經相信,他們說得是對的。

在他們那些理論中,總有一些內容能讓我覺著仿佛有些道理。

所以我很迷茫。

來到索亞後,我在一座荒島上面壁了很久很久,說不清是冷漠還是孤獨。

苦思冥想半年,我發覺,錯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20年後。

那時的華夏,確實比起現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鐵聯通了城市,燕京、滬市、鵬城的建築比哥譚市的那些還要高大。

城市街頭、霓虹閃爍,旅游景區、游人如潮。

娶個老婆,要十幾萬彩禮;牛女乃喝不完甚至要倒進河里。

在夢里,我見到了你們。

你們許多人已經過了60歲,卻還在工地上勞碌。

你們奔波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卻沒有自己的房子。

你們辛辛苦苦把錢存到銀行,卻變成富人們生錢的工具工具,某位富豪甚至欠了銀行兩萬億。

你們的孩子辦不上城市戶口,上不了好的學校,享受不到自己建造的城市的福利。

農民還是落後的代表,農村再也飛不出金鳳凰。

而貴族們把孩子被送到了國外,在各地都有豪宅,每天享受奢靡的生活,嘴上卻在埋怨窮人仇富。

華夏的財富被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

那些人公然叫囂大部分人都是無用的人,這個世界不需要那麼多人。

在他們眼中,窮人都不能稱之為人。

兄弟們,在夢里我看到了這些精英、這些公知的嘴臉。

所以我知道了現在他們教訓我,其實是在愚弄我,我不跟他們同流、走他們規劃的那條路,就是最大的錯。

有我這樣的異類存在,就不能讓他們那一套大行其道。

東華珍愛員工,給員工最好的待遇,就不能讓他們痛痛快快的、厚顏無恥地剝削、壓榨其他人。

東華堅持循環投入、滾動發展,不斷在各個產業做大做強,讓他們在經濟領域失去了主導地位。

失去了主導地位,就會失去話語權。

他們發現,經常鼓吹的那套說辭不好使了!

不止是立場不同,還因為我們阻擋了他們攫取財富的道路。

所以,我們東華勢必成為他們的敵人。

兄弟們,你們都說我是首富,但在他們眼中根本不是。

他們說,陳立東只是鄉下的野小子,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搗蛋者。

他們說,我不懂市場經濟,不懂企業管理,不懂商業模式,東華的成功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兄弟們,我承認,我曾經努力想成為他們。

兩年前,他們舉辦華夏企業領袖年會,推選了20多人的華夏最具影響力領袖榜單。

我很期盼收到邀請,很想讓自己的名字進入那個名單。

但那只是一廂情願。

人家早就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們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的財富是有限的,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損失,這叫零和游戲。

于是東華遭受了各種排擠,他們甚至勾結國外勢力試圖竊取我的財富密碼。

幸好東華一直遵紀守法,否則早就被他們吃得不剩骨頭。

兄弟們,苦思冥想半年,我發現我不屬于富人階級。

就算我成為了首富,依舊是個窮人。

好吧,現在我承認我就是個窮人。」

說到這里,陳立東轉身走向舞台,腳步由緩到急。

在舞台中央站定後,繼續說道︰

「從今天開始,我要堅定地與你們在一起,我要做回窮人;為你們著想,為你們服務,我要將更多的窮人的手拉到一起,改變窮人的命運!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

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我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

我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舞台下,如潮的掌聲想起。

一些工友嘶吼道︰

「老板說得好!」

「老板,我跟你走!」

在眾人以為陳立東要在聲浪中退場的時候,只听音樂響起,然後陳立東開始吟唱︰

月濺星河,

長路漫漫,

風煙殘盡,

獨影闌珊,

看台上的工友們一瞬間就被那磁性的聲音吸引,背屏上孤寂冷清的天地中一個孤獨的身影在逆風而行。

接下來歌聲如訴如嘆,表達著歌者的迷茫。

很快,節奏開始明快,旋律開始拔高,歌聲中強烈的憤慨、不甘、怒火焚身般的恨穿透了眾人的心。

最後一句是︰

這一棒,叫你灰飛煙滅!

歌聲已經嘶啞,但那勇往無前的氣勢卻沖向雲霄。

歌聲停止,如潮的掌聲再次響起來,期間甚至夾雜著口哨聲。

羅浩擦去眼角的淚,用力拍著手掌。

剛才這首歌帶著他仿佛進入一個輪回的世界。

在剛剛的幾分鐘里,他看到了童年時的無憂無慮,少年時的青春懵懂,青年時的激情燃燒,以及進入社會後的迷茫沉淪。

想當年,自己也曾滿懷豪情,發誓用雙手建設四個現代化。

但現實總是無情,事業的開局並不順利。

當年他從連享人事主管的位子跳出來,也是受到了排擠,也是因為理念不合。

而來了東華之後,他才感覺自己的才華有了用武之地,好多理念都與陳立東合拍。

很快,東華如迎風的氣球,很快做大做強。

但是在那之後,無數明槍暗箭紛紛襲來,他這個總經理簡直就是提線木偶,被各個部門呼來喝去。

迎接視察、接受檢查、開各種各樣的會佔用了大量精力,集團關于領導干部「下車間、到一線」的命令,在他這里形同虛設。

「金箍當頭、欲說還休」,真的唱到了他的痛點,他也有「踏碎凌霄、放肆桀驁」的念頭。

另一桌的孫婕,也抹著眼淚。

一直到現在她還未走出失去女兒的困境,她覺得如果自己保護好身體,女兒就能平安降生。

懷胎八月啊,已經是完整的一條生命,怎麼不心痛?

忘不了陳立東趴在自己肚子上听胎音的幸福時刻,那時覺著一切美好。

在濕地公園期待著女兒降生那????????????????段時間仿佛是在天堂。

而轉眼就進了地獄。

索亞的風景在別人眼中美麗異常,而她卻覺得到處晦暗。

丈夫的傷痛,她感同身受。

自那時起,陳立東就沒回過家。

打電話問,陳立東或是在桃花島、或是在天狼島。

失去了女兒,丈夫再冷淡遠離,孫婕感覺到了孤獨無依,經常半夜哭得肝腸寸斷。

剛才陳立東的一番話、唱的這首歌,讓孫婕懂了一些事情。

一句荒島面壁解釋了所有,她仿佛感受到了丈夫的責任和壓力,也理解了男人為什麼要偷偷一個人舌忝舐傷口。

周立坤則緊皺眉頭。

他深深為陳立東擔憂,無論是那段話、還是這首歌,都沖滿了反抗的意味。

作為一個男人,他理解那種愁悶、苦楚,皆因為「身手不凡」。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承擔相應的責任,自然就有更大的壓力、更多的苦惱。

這些愁悶苦楚他周立坤也不少呢。

他現在的職務是發改委副主任,是華夏經濟領域的操盤手。

從去年開始,東珠一位教授就對華夏國有企業實行MBO改革過程中,大量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提出質疑。

寧教授等人也紛紛發聲,為改革諫言。

國內學者們開始對國有企業要不要改、應該怎麼改、改對了是改錯了提出質疑。

隨後,這樣的爭論又延伸到醫療的改革、教育的改革、社會保障制度、分配制度的改革上。

網上也出現了「房改把你腰包掏空、教改把你二老逼瘋、醫改是要提前給你送終」的議論。

站在周立坤這個位置,他其實比陳立東看到的更多。

他感覺到華夏經濟和社會發展正在進入一個重要的轉折時期,許多深層次問題突出顯現。

資源短缺、環境污染、引進技術困難、自主創新不易、外貿依存度過高、貿易摩擦增多、內需不足、社會公共品供給不足、就業難、看病難、上學難、買房難、收入差距擴大、基尼系數超過西方國家、行政權力市場化、社會矛盾越來越突出等等。

這些問題,就如一團亂麻一般堆在面前。

那句「善惡浮世真假界、塵緣散聚不分明」唱出了陳立東的迷茫。

而這種迷茫周立坤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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