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機械僕從收回系統？
收回系統=消失。
陳立東拿機械僕從當自己的孩子，當爹又當媽把他們拉扯大容易嗎？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機械僕從不是硬邦邦的機械，他們是「從屬于宿主靈魂意識的金屬生命體」。
有生命形態的獨立個體才叫生命體。
從實際情況來看，機械僕從應該也有組織、器官、系統，也要和周圍環境進行物質交換和能量的流動，也與他人交流溝通，也有喜怒哀樂，受傷也會虛弱，甚至超過一定極限會導致生命終結。
而且，陳天雄是第一批機械僕從，天字輩老三，怎麼舍得呢？
再說了，選擇收回系統，恐怕就是憑空消失。
一個機械僕從等于2噸黃金，當前黃金價格為340刀/盎司，按此計算，一個機械僕從價值2186萬刀，哪能說消失就消失呢？
還有，咻一下陳天雄就沒了，把根納季他們嚇到怎麼辦？
于斯，陳立東讓艾德蒙陪著，親自跑了一趟莫市，將格式化後的陳天雄以違反教義、心靈創傷的理由接回身邊重新培養。
格式化不是刪號，而是從0級重煉。
重練不是重生。
陳立東重生，另一世的記憶和經驗都在。
而陳天雄重練，曾經的經歷、學過的技能卻全部被清空。
這個損失，大啊。
不過陳天雄可以在大本營登錄系統，了解自己的過去，也能通過和其他機械僕從交換數據獲得相應的經驗。
陳立東問過他︰「獲得數據，能不能馬上掌握那些東西啊？」
陳天雄回答說︰「不能。就好比把一本書被從書架上裝進自己口袋里並不能增加知識一樣，只有全部讀完才行。
不過我們機械僕從不需要睡眠，可以利用你們吃喝玩樂的時間學習。
老板您放心，我會努力進步，為您服務。」
吃喝玩樂！
陳天雄說他的老板陳立東吃喝玩樂！
用語言抨擊人類算不算傷害？
如果不算，為什麼有人要被處以全網禁言的懲罰，然後社死？
陳立東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陳天雄說了聲︰「老板，甘森湖現代農業園到了。」
這次來甘森湖，主要考察這里的高效溫室大棚栽培果菜示範項目。
甘森湖的現代農業園，業主是濱海縣金豐科技有限公司，老板是陳立東的大舅哥孫學豐，但孫學豐從沒來過這里，這個項目一直在由鄭少輝主持。
這里的溫室大棚不同別處，它在陳立東的「指導」下，其實是一座農業工廠。
主體建築四四方方，內部為三層結構，一層高12米，二層和三層都是8米。
層高超過8米的廠房，計容面積按雙倍計算，這座20000平米的建築，單層面積只有幾千平，30多米的建築從遠處看過去，甚至跟寫字樓一樣。
它是一棟鋼結構建築，建築材料幾乎就是鋼材和玻璃。
柱子一柱到頂，東南西三面的窗戶采用的了上翻式，加裝的光伏電池板，從外邊看就像張開鱗片曬太陽。
除了這棟建築，產業園里還有宿舍樓、車庫、配電室等配套設施。
甘森湖這里的光照很足，農業園需要的能源全部來自建築上的太陽能電池板和院子里高高的發電風機。
辦公就在這棟主建築里，它的一層陽面位置建設了夾層，那里就是農藝師們辦公的地方。
鄭少輝看到陳立東的車過來，已經在大門口迎接。
握過手後，領著進了這棟建築。
進門後，是一個空曠的空間，這里可以布置項目講解。
靠里邊的位置是一排衣櫃，鄭少輝先安排陳立東穿上隔離服，然後進入一個封閉的走廊。
一邊走，鄭少輝一邊介紹說︰「這里叫除塵殺菌風淋室，有風道部分、紫外線部分、臭氧燻蒸部分。
我們進來後，傳感器控制風機開啟，紫外線燈照射，走過這段路程，能確保進來的人不會將病蟲害帶進來。
這棟建築有四個門，但員工們平時出入只能走這里。
如果不殺毒，病菌和蟲卵會附著在工作人員的衣物上帶進來。
我們里邊的作物是不允許用農藥和殺蟲劑的，所以有了病菌和蟲子就很麻煩。
現在安裝了這個除塵殺菌風淋室，就能保障溫室內的作物健康成長。」
陳立東問︰「可我看到窗戶都是開著的啊，那行嗎？」
鄭少輝說︰「窗戶被設計成了雙層結構，外邊是電池板，里邊還有一層玻璃窗，是向內開的。
平時，里邊這層窗戶是不打開的。
這座工廠通風全部使用頂部的風機交換空氣，空氣輸送全部由電腦控制。
不只是通風，包括給水、照明、空氣成分控制、溫.濕度控制全部實現了自動化、智能化。
這里比庫波爾那邊空間布局好，各種設施設備都便于安裝。」
走過殺毒走廊，進入了里邊的空間。
抬眼就是一片果園。
一棵棵果樹被放在大花盆里，長得郁郁蔥蔥。
鄭少輝介紹說，一車間的間量高，全部栽培了果樹，品種應該有30多種，有的每種就幾棵。
一路走過來，陳立東看到了桃樹、隻果樹、梨樹、紅棗、枸杞、葡萄。
這里也被分割成不同的區域，不同果樹所在的環境也不同，比如再往里走就是柑橘、荔枝、芒果、龍眼。
看著一些高大的植株，被吊起來，根系泡在玻璃缸里，陳立東問︰「這些都是移栽過來的吧。」
鄭少輝說︰「嗯。有些果樹苗齡長，我們就沒有從幼株開始栽培，直接移栽成年苗木。」
看著一顆腰粗的荔枝樹，修剪後只留了一根枝椏，虯結交錯的根部在培養基里憋屈的樣子，陳立東問︰「這樣栽培，能活下來嗎？」
鄭少輝說︰「活不了就死唄，我們準備通過栽培，改變樹形樹態。
讓培育的新品種，適合在封閉的空間內生存，將來這些巨大的苗木都有可能成為盆景。」
陳立東開始閉嘴不說話了，再聊下去，自己的小白屬性就可能暴露無遺。
這時兩個白大褂走過來，跟鄭少輝打了個招呼，然後擦肩而過。
陳立東問︰「這里有多少員工？」
「128個。」
「有女的嗎？」
「有啊？我發的簡報你不看嗎？我們剛剛招聘了一批農藝師、園藝師，其中多一半是女的。是我專門挑的，不來女的，男的早晚會走光。」
陳立東訕訕地說，「我腦瓜子不好使，材料看過去就忘。」
鄭少輝瞄了老板一眼說︰「唉听說98年你腦袋破了個洞，敢情還有後遺癥。」
陳立東想解釋一下，轉而卻笑著說︰「鄭教授，我跟你說個秘密。」
鄭少輝停下腳步，他剛才的話，就是埋怨陳立東一年多對自己這邊不聞不問的，可是看對方的表情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只听陳立東說︰「鄭哥，你听說過腦洞大開這句話吧。」
鄭少輝沒言語。
陳立東繼續自說自話︰「腦洞大開，就能破除傳統思維的束縛，獲得超強的想象力。
跟你說，我成為植物人那段時間，腦袋並沒有閑著，而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
鄭少輝看著對方鄭重的表情，竟然有些信了。
「我夢見，我到了一個星球，那里似乎有人類生活的痕跡，也有過花草樹木。
但一切都已經荒蕪，經常是漫天風沙，比甘森湖這邊風沙大多啦。
夢中我在那個星球生活了好長時間，我當時就有個願望，找到水源，找到種子，恢復生機。
可這些知識我都不懂，所以我在夢中沒有如願。
甘森湖這邊的環境，與那個星球類似。
我就想，不如在這里做一下試驗，看看能不能在惡劣的環境中培養出我想要的東西。
你看，我的小目標已經實現了。」
鄭少輝听完後，心里百味雜陳。
這兩年來，噶甘公路越來越熱鬧，但甘森湖這邊只有兩個單位，一個是加油和充換電站，一個是現代農業園。
自己的員工們閑下來只能望著窗外發呆，想逛超市沒有，想看電影不能。
人家加油站的員工是三班倒，下班回嘎爾姆市里。
而自己這邊，因為建了宿舍，吃住、生活幾乎都在這里，周六周日倒班，才能去嘎市體驗體驗城市的氣息，大伙都抱怨，來這里跟蹲監獄一般。
他早就想過，建設智能化溫室，做無土栽培試驗，有必要來甘森湖嗎？
把這座現代農業園建在藍市不行嗎？
以東華的背景，就算在市中心弄個三五十畝地搞研究也沒問題吧。
員工們就說過，農業園應該建在嘎爾姆市郊。
從嘎爾姆到這里不到250公里，將農業工廠建在嘎市市郊，將產品往鋼鐵廠和化工廠運輸並不難。
現在鄭少輝听明白了，敢情來這里開荒，根子在老板的荒唐一夢。
他在夢里沒能喚醒那個荒蕪的星球，就腦洞大開跑到這里建一座農業工廠。
他自己不來這里吃沙子喝西北風，而是把自己這些人發配過來折騰，這個老板，奪筍啊。
倆人這時已經走上了樓梯，二樓栽培的是各種大田作物，水稻、小麥、玉米、棉花
只听陳立東繼續說︰「鄭哥，我還有個夢想，就是有一天我們沖出藍星，進入太空。
我們在太空中遨游，巨大的星艦是我的座駕，星艦中的部分艙室，就是眼前這樣的場景。
我們吃的食物，全部在星艦中栽培。
有了這樣的農業工廠，我就能吃到各種各樣的新鮮的東西，而不是某些小說中寫的，在太空中只能吃營養膏。
哦，對了，如果想吃雞蛋的話，還要在太空中養雞。
鄭哥，我們今年就立項，在這里建設一座智能化畜牧工廠怎麼樣？」
鄭少輝听完怒了︰「老板啊，我是農藝師，學的是設施農業，重點研究溫室蔬菜栽培。
你要吃雞蛋，請畜牧專業的人來弄吧。」
陳立東卻不管鄭少輝的感受，還在說︰「你是我們公司的老人了，這邊的事情都由你負責，你可不能甩鍋。」
鄭少輝說︰「陳董事長，我可是藍市農科所副所長，還沒在東華任職呢。」
陳立東說︰「現在就任啊，我聘請你擔任東華未來農業科技公司總經理怎麼樣？以後你不用拿科研經費了，拿年薪吧。農科所那邊的職務也掛著，如何？」
鄭少輝一愣，心說有錢人都這麼任性，這是赤果果拉攏啊。
從還是不從？
鄭少輝動心了，卻沒有當場答應，而是問了句︰「陳董事長，那我提的那個項目您怎麼看？」
陳立東伸手拉住鄭少輝的胳膊說︰「你是總經理，如何經營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