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燕京飯店，陳立東、陳立春、尹福茂接到通知，參加某專題項目研討會議。
會議由一位大佬主持，有關部門和單位分別就核動力航母船體、動力、武器設計和建造工作進行匯報。
由于涉及軍事機密，東華三人未被允許全程參加，而是在別的房間候會，等需要他們時才能進場。
三人上午九點就到了燕京飯店，據接待的工作人員說，領導開會節奏很快，預計十點就能輪到東華發言。
當陳立東進入燕京飯店那一刻，庫頁島那邊，賈兆安正看著海面上已經涌動的海浪心驚肉跳。
麻辣隔壁！王宏斌那小子說了要派船過來將平台上的工人接走，可是從現在的情況看，還接個屁，風浪正在加劇，估計是走不了了。
20年前，渤海2號鑽井平台翻在了海里。
賈兆安是老油田，渤海2號沉沒後，他也參加過石油系統的事故通報會。
那時他剛當上鑽井隊副隊長，那是對海上平台是啥玩意不清楚，只為遇難的70多名工人痛心。
現在可好，自己他媽的跑到了海上，管理的鑽井平台還不是一台，而是26台。
就在方圓幾公里的海域內，有26台鑽井平台，5248名工人，這要是卷進海里，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昨天半夜的時候，海面上開始下雨，到後半夜就停了，天空仿佛拉開帷幕，星空又露了出來，當時賈兆安甚至長出了一口氣。
可是從早上八九點開始，風浪就開始涌動，海鷗開始頂風飛鳴，平台上的旗幟撲啦啦作響，甚至腳下海水的顏色都變得渾濁起來
意識到不好，賈兆安趕緊聯系王宏斌，可這個二毛子的電話竟然沒人接听。
直到上午11點，王宏斌才把電話回過來
奧哈城里，也起風了。
王宏斌昨晚上喝高了，臨近中午才醒過來，看到那些未接電話，趕緊給老賈回過去，一听情況，他也跑到外邊觀察天氣，一看這風勢，立馬也心急火燎起來。
王宏斌聯系了薩哈林州的應急局，但是電話沒人接听。
他又把電話打給了埃克森、殼牌、三井、三菱駐奧哈的辦事機構，請求他們派出工程船，幫自己把海上作業的員工接回陸地。
這段時間海上鑽井作業，王宏斌就是租用這些工程船運送物資和人員。
現在，他懊悔不已，如果昨天晚上在陳立東打來電話後，他一早起就安排撤人，也許在風暴來臨前能把人全部撤出來，可是現在已經起風了，如果晚上還不停，很可能就是一場大風暴，晚上撤人的話風險太大。
只有半天的時間，夠嗆能撤完啊。
「風三、風三，一刮三天」，雖然是民諺，還是有些道理的。
懊悔的同時，他還是把電話打給了陳立東，匯報了奧哈這邊的情況。
燕京時間比庫頁島那邊晚兩個小時，陳立東走進燕京飯店沒一會兒就接到了王宏斌的電話。
听完情況，陳立東開始心驚肉跳起來，你媽，這是5000多個大活人啊，要是卷進海里，真他媽沒法活了。
可是身在燕京，能怎麼辦？
奧普圖海的平台上，賈兆安看一眼腕表，庫頁島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他拿起步話機喊話說︰「我是賈兆安，請各隊長全部停止作業，做好抗浪的準備。
各平台鑽井全部收起，關閉防噴器，抓緊加
固設備，檢查安全隱患。
注意，人命關天，一切以人身安全為第一位。完畢。」
說完之後，賈兆安抬頭看向窗外，外邊的風時急時徐，卷起的水點打在窗戶上啪啪響，腳下的浪頭估計有個三四米，風力可能超過5級了，遠處有漁船正在向港口那邊駛去，腳下的平台也在隨著海浪搖擺，他已經有了頭暈的感覺。
這種天氣，已經接近預警線，風力達到6級的話，普通船只應該靠港避險，海上作業應該停止，海上平台如果具備條件，應該把人員撤到陸地。
還是看不到船，這個王宏斌，辦事不靠譜啊！
陳立東這邊，坐立不安，他已經交待王宏斌掏錢買平安，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要全力以赴把人員撤到岸上才保險，至于平台，2億金幣一台的玩意，就算都飄走，他也丟得起。
等啊等，就到了十一點半。
工作人員進來通知陳立東他們，可以進場了。
陳立東還在打電話，電話是打給洛維奇的，他打算從海參崴調船去奧哈，可洛維奇回了消息說，海參崴的風更大，已經沒有船能出港
燕京飯店，某會場內，主持的領導讓工作人員去通知東華的人進場。
陳立東三人交出手機，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中船公司、旅大船舶重工和安鋼的負責人在匯報席坐著，看樣子應該是已經匯報完了，但是沒有離場。
主持會議的領導面帶笑容說︰「歡迎東華的三位老板。」
東華的哥仨向對面微微歉身致意，然後走到各自的桌牌後邊坐下來。
領導說︰「三位，既然請你們參會，就沒把你們當外人，我們準備仿造那艘核電船，但是有些困難，你們听听情況，看能不能幫上忙。
剛才旅大船廠吳總匯報說，他們在獲得核電船的數據後，完成船體建造沒問題，但是擔心鋼材不過關。
安鋼馬總說了，攻關這艘船的特種鋼恐怕要等五年的時間。
五年時間啊，實話說，我著急啊。
所以你們東華這邊，對生產特種鋼有沒有想法？」
尹福茂心里偷偷笑，心說什麼核電船的特種鋼，直接說航母鋼又能咋滴？這是不是小東說的又當又立
東華跟安鋼有業務關系，但是高層坐到一起還是第一次。
領導的問題不好回答，搶安鋼的任務肯定不行，得罪人不說，軍方的門路東華也不熟悉，萬一出點毛病，挨揍了找誰說理去。
這些是哥仨早就商量過的。
尹福茂是鋼鐵廠的負責人，先掃了一下左邊的陳家哥倆，見倆人都繃著臉不準備說話，于是便按照預定的腳本先開了口︰「領導，安鋼是老大哥，相信馬總的團隊肯定能拿下航母需要的特種鋼。
造航母誰也沒經驗，我們東華更不熟悉。
這事還得由馬總來駕轅，有啥忙不過來的，吩咐我們就行。」
領導哈哈笑了，「你倒是圓滑，馬總你來具體說說困難，請東華的哥仨想想辦法。」
安鋼老總叫馬承敏，被點了名，也沒繞圈子直接說道︰「懂得人都知道，那艘核電船能在高海況下出行，還具備抗擊打能力，其結構非常堅挺，關鍵就在于構造船體的鋼材有著高強度、高韌性。
我們軍工所的同志們已經在核電船上研究了兩個月，有信心生產出船體大部分結構鋼。
但是有
兩種難度較大，一種是船用球扁鋼，一種是嗯嗯甲板鋼。
球扁鋼的技術我們和東華都有些積累，但是用在那種船上的話，需要重新設計安裝一條新的生產線，估計需要一年半的時間。
難度最大的是甲板鋼。」
說到這里，馬承敏停了下來，請示說︰「領導，我能不能把對甲板鋼的分析說一下？」
大佬點點頭說︰「說吧，咱們討論是的那艘核電船的船板鋼，嗯嗯，只是做技術討論。」
馬承敏點了點頭，繼續說︰「首先，那艘船工作環境比較惡劣，所以它的抗海水腐蝕能力要比一般船只更優秀。
其次就是抗磁能力，一般用鋼鐵建造的艦船使用時間長後都會受到影響產生磁力，但是我們準備建造的船需要較強的抗電磁干擾性能，所以，鋼材磁力越小越好。
第三點，就是那那啥那種大蜻蜓在起降時會產生強大的沖擊力和摩擦力，每架的重量至少在30噸以上，如果沒有強大的抗沖擊能力，甲板有可能直接被降落的那啥掀翻。
第四，發動機在起降時噴射的火焰高達幾千度，一般的鋼材在這種溫度下根本承受不住。
最後一點，就是船用甲板上的鋼材必須要有高強度和高韌性，甚至能抗住一般彈片的打擊。
我們軍工所預計，研制出這種鋼材，恐怕需要五年時間。
大致就是這個情況。」
與會眾人憋著沒樂出聲，這個馬承敏愣是把「航母」、「艦載機」沒說出來，保密水平可見一斑。
看向東華的哥仨︰「三位有沒有辦法？」
尹福茂意識到自己這個出頭鳥是當定了，于是說︰「我們東華的技術水平也有限，試制這種船板鋼，我們不具備優勢，恐怕要讓領導們失望了。」
尹福茂的回答也是之前哥仨商量好的，航母船板鋼，听起來牛逼，做起來賠死。
核電船尹福茂參觀過了，甲板面積目測大概一萬六千平，厚度接近5厘米，重量大概6000多噸。
6000噸航母甲板鋼價值幾何？
要多了，人家說你不要臉，要少了，憑啥讓民營企業搭錢？東華鋼鐵廠可是大伙的，股東好幾千呢，讓大伙賠本賺吆喝？
關鍵是，生產這種船板鋼恐怕要安排新的電爐、上新的軋機，改造一條生產線，投資不會少于一個億。
這都只是鋪墊，東華去年剛弄了軸承鋼，對這方面有心得，要是真試制幾年，這條線就得光賠不賺，一年損失幾個億不在話下。
而且，軍方能做幾條航母？
軋制一塊航母甲板鋼也就十幾天的時間，然後這條線還得轉型干別的，這還是浪費。
領導又開始點名了︰「陳立春，你是東華重工的總經理，說說你的想法。」
陳立春瞟了一眼一旁的弟弟，然後撓了撓頭說︰「我們跟中船公司、跟旅大船廠的吳總都有合作，我們會盡心竭力為國防事業出力。
至于特種船用鋼，我覺得吧，還是把產線放在安鋼馬總那里，我們東華可以為馬總加工定制專用的軋鋼設備。
這個我們有信心完成。」
陳立春的話，包括剛才尹福茂的話，基本上說出了東華一班人的打算。
做航母，東華不能陷進去，但是幫安鋼肯定沒問題，比如賣一批設備給安鋼，還能賺點油水。
領導也大概听明白了，便問陳立東說︰「陳董事長，你表個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