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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誰是英雄

東華的整風行動,再次讓東華網成為圍觀、吃瓜、吐槽的陣地。

有人說東華對自己人夠狠,直接送兩個高管進了監獄。

陳立東和汪佳茵編出來的順口溜被發上了東華網,成為流行一時的段子。

然後蔓延到別的公司、別的單位,成為其他公司員工們吐槽的經典。

當然,這時還沒有「吃瓜」、「吐槽」這個概念。

東華網的火持續不斷,最近又搞出來一段MV,深受華夏年輕人追捧。

校園里,經常能听到這麼一句︰

去嗎?去啊!

戰嗎?戰啊!

甚至,這首歌還在各個網吧流行起來。

這首歌的名字叫《逆行者》。

東華網永遠是那麼流暢,點開網站里這個視頻後,先是兩秒黑屏,如果不是那集合的哨音,你都會以為視頻出了問題,然後畫面變亮,出現一群戰士的臉,緊張的表情、帶著汗珠,特寫下能看到顫抖的面部肌肉。

戰士跑過鏡頭後,鏡頭向下,追著無數只腳,凌亂地跑,有人在嘶吼︰「快快快,跟上來!」

一陣陣喘息聲、劈里啪啦的腳步聲後,音樂開始響起,是電吉它的聲音,電音重復著幾個音符,簡單的旋律傳遞著壓抑、緊張的情緒

一個男聲開唱︰

你,是逆行者

你緊張的眼眸,你的不同,你在前行

你,不必隱藏

你顫抖的雙手,你的心跳,你的怯懦

他們說,要向著光,做舞台的王者

他們說,要無所畏懼,沒有人愛膽小的模樣

並非每個英雄都是舞台之上

也並非所有英雄都能听禮贊輝煌

誰說污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愛你挺身向前闖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軍裝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

傷口都一樣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洪水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他們說 要戒了你的狂 就像擦掉了污垢

他們說 要順台階而上 而代價是低頭

但無論洪水滔天 多麼洶涌

你一樣驕傲著 巋然不動

誰說對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愛你逆行向前闖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軍裝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

眸中是倔強的光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洪水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你的斑駁 與眾不同

你的沉默 震耳欲聾

愛你逆行向前闖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來自于平凡

一生不借誰的光

你將造 你的城邦

在平凡之上

去嗎?去啊!以最卑微的夢

戰嗎?戰啊!以最孤高的夢

致那洪水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出現在視頻里的,唱歌的是東華實業集團的董事長陳立東,手里拿把吉他,邊彈邊唱。

背景視頻是戰士們和東華員工們抗沙袋、堵決口、做人牆、打鋼樁的場景,洪水的咆哮聲和人們的怒吼聲不時加入到旋律中來。

畫面剪輯了央視曾經播出的鏡頭,甚至出現好多不曾公布的影像,整體混亂、污濁、暗澀、驚險不完美。

你能看到戰士們傷痕累累的手腳,還有戰士被洪水卷走時的怒號,能看到東華領隊罵罵咧咧指揮打樁時的急躁,還有洪水中老將軍戧風咳浪的倔強。

這些鏡頭,是當初陳立東授意機械僕從拍攝的。

陳立東的聲音低沉、嘶啞、不亮麗。

歌詞也很怪,說不出的怪,有強行押韻的痕跡。

總體說,這不是一首主旋律的歌曲,不是一首完美的歌曲。

但,這首《逆行者》卻在鼓舞激蕩人心,是對那些無名英雄勇毅逆行、不肯低頭、敢堵決口的最佳演繹。

看著畫面中那些泥巴滿身、布滿傷口、疲憊不堪的身軀,驚懼又倔強的眼神、那低頭彎腰、戮力前行身姿,好多人落下眼淚。

歌聲先沖進耳蝸,再與神經產生共鳴,與心靈發生震顫,竟讓每一位凡人、每一個小人物產生身處洪峰與絕望、逆風與絕境的惶恐,以及哪怕希望渺茫,也要逆勢前行、也要奮力揮拳、去贏得勝利的沖動!

這不是一首完美的歌曲,也不是完美的畫面,歌頌的不是完美的英雄,但誰都懂了,誰是英雄!

這是一首爆點、燃點、淚點俱在的歌。

誰不想當英雄?和平年代,誰是英雄?

唱這首歌的是陳立東,東華的老總,抗洪英雄,MV中出現的所有人都是英雄。

不到5分鐘的歌曲,讓人對英雄有了新的理解,對自己的人生有了重新奮起的沖動。

接下來東華網上又出現了一組視頻,這是一個專題,名字就叫︰尋找英雄。

第一個視頻,東華網的記者孫愛麗孫愛麗進了軍營采訪,

接受采訪的戰士叫胡振宇,某炮團的戰士,就是MV中被洪水卷走時還在嚎叫的戰士。

孫愛麗︰「听說你的肋骨骨折了,現在恢復的怎麼樣?」

胡振宇︰「沒啥問題,還不能劇烈運動,再有半個月就能徹底好了。」

孫愛麗︰「你當時跳進去時想沒想過有生命危險?」

胡振宇︰「哪有時間想?我們參謀長已經跳下去了,我還能猶豫?」

孫愛麗︰「你是說參謀長跳了你們才會跳是嗎?」

胡振宇︰「參謀長下命令也行,抗洪就是打戰,上了戰場沒啥需要猶豫的。」

孫愛麗︰「你有沒有想過會犧牲?」

胡振宇︰「沒功夫想那些,當時被洪水卷著,就想抓住點啥東西。我水性還是可以的,露出水面後,還想著去幫水性差的戰友,等我拉出戰友的時候,才感覺疼得使不上力氣。」

孫愛麗︰「現在想想後怕嗎?」

胡振宇︰「後怕,家里就剩我女乃女乃,我要是沒了,女乃女乃就沒人照顧了。」

孫愛麗︰「你女乃女乃知道你出事嗎?」

胡振宇︰「沒跟她說,這哪能說,說了有啥用。」

孫愛麗︰「哦,那你還有啥要說的嗎?」

胡振宇︰「沒有對了,你們東華還要招人是嗎?」

孫愛麗︰「是吧。我們集團下邊公司好多家,肯定有招工的。」

胡振宇︰「在我老家有公司嗎?」

孫愛麗︰「你家在哪?」

胡振宇︰「梅園縣,江陵梅園縣。」

孫愛麗︰「這個我不清楚。」

胡振宇︰「我想退伍去你們東華,可是還得照顧我女乃女乃。」

孫愛麗︰「家里沒別人了嗎?」

胡振宇︰「我父母95年發大水遇難了。唉,我認識你們公司的陳叔,一起扛過沙袋,也見過你們董事長,當時我倆一起聊了半天呢。」

孫愛麗︰「是啊,那有點巧了啊。」

胡振宇︰「我們這批兵馬上要退伍了,大家都希望去東華工作。」

孫愛麗︰「我我跟我們部長說一下吧,讓她跟羅總反映反映。」

視頻就這麼結束了。

這段視頻掐頭去尾,那個戰士黝黑卻又陽光、帥氣卻稍顯稚女敕的臉在視頻最後停留了兩秒。

然後視頻下還有一個投票貼︰你認為這位戰士是英雄嗎?

投「是」的,99%。

第二個視頻,在一天後傳到網上,特別短,只有半分鐘。

是采訪葛萬瑞的視頻,孫愛麗帶著攝像在軍營攔住了老將軍︰「首長好,我是東華網的記者孫愛麗,想采訪您一下。」

葛萬瑞︰「采訪?采什麼訪?這里是部隊,有什麼好采訪的?」

孫愛麗︰「大家說您是一位老英雄,我想听听您對英雄的看法。」

葛萬瑞︰「我算啥英雄?你去采訪那些戰士,他們都是好樣的。去吧,快去,別在這里溜達

老英雄,誰老啦?大院里怎麼放進來記者,真操蛋。」

後邊兩句話是葛萬瑞扭臉離開、走了幾步後說出來的,他可能想不到東華的設備這麼好使,離開好幾米、順嘴嘀咕的話,還能被收進去。

投票貼再次出現︰這是位老英雄嗎?

選擇是的超過了95%。

留言里有人說︰我投了‘不是’,人家自己都說了,人家‘不老’。

這個誰是英雄的專題,視頻內容就這麼簡單,以我來問你來答的方式,讓大家看到了平凡的英雄或者英雄們平凡的日常。

第三個視頻,是一位叫李志強的鋼筋工。

孫愛麗︰「听說你曾是一名軍人?」

鋼筋工︰「嗯吶,我去年退的伍。」

孫愛麗︰「這次抗洪你去了吧?」

鋼筋工︰「去了啊,去了一個來月呢。」

孫愛麗︰「面對洪水你有什麼感受?」

鋼筋工︰「那能有啥感受?誰見過那麼大的水,害怕唄。」

孫愛麗︰「你有沒有想過會犧牲?」

鋼筋工︰「想那玩意有啥用?」

孫愛麗︰「你能說說你在抗洪搶險中做了些什麼嗎?」

鋼筋工︰「我吧我退伍以後就到工地上打工,干了一個多月,踫上東華招工我就報了名,先在東華的技校學了三個月的手藝,專業就是綁金支模。

這次東華組織抗洪搶險突擊隊,我就報了名,我是當兵的出身,啥事不能落後。

我們是跟著車隊去的,到了柴桑歇了一天就上了大堤。

到那以後,就跟著隊長綁鋼筋籠子,幾

百米一個作業點,每個作業點都要綁一批鋼筋籠子預備堵口子。」

孫愛麗︰「鋼筋籠子是干啥的?」

鋼筋工︰「裝石頭、沙袋啊。要是出現了決口,單個沙袋容易被大水沖走,有了鋼筋籠子就能扛得住大點的水流。不過,真的潰壩,鋼筋籠子也不好使,解放汽車裝上石頭都被沖跑好遠呢。」

孫愛麗︰「他們說你這次表現突出,當了先進是吧?」

鋼筋工︰「哎呦,你可別這麼說,我是啥先進?就是打樁的時候不小心砸傷了手,然後輕傷沒下火線,他們才讓我當了先進。

我這情況要是在工地上肯定被班組長罵一頓,還能當先進?」

孫愛麗︰「能讓我看看你的手嗎?」

鋼筋工不好意思地摘掉手套,露出帶著疤痕的手,說道︰「這有啥好看的,那些戰士們才值得你采訪,還都是孩子們啊,傷口都浮腫了還堅持著,那才是不要命。」

孫愛麗︰「您也非常值得尊敬,用陳總的話,您也是英雄。」

鋼筋工︰「我算啥英雄?逞強就是了,跟你說,家里我媳婦听說我上了大堤,心疼的不行。」

孫愛麗︰「那如果再次出現險情,您還上嗎?」

鋼筋工︰「上啊!咱們經理說了,東華人就是要匹夫有難、人人有責反正一套一套的,我都沒記住,只要國家有事,我們上就是了,在部隊是這樣,到了東華也這樣。

我啊,可能真的讓你失望了,我算啥英雄?咱們董事長那樣的才算,還有犧牲的那些戰士才算。

我也沒啥能耐,也沒啥追求,跟著老總們干就是了。」

第四個視頻,比第一個晚一天發出來。

在一處工地,這位孫愛麗站在施工路旁先介紹采訪的目的︰「觀眾朋友們好,今天我來到了韓中市勤縣。這幾天我長了飛毛腿,前天大前天在金陵,昨天在鹿城,今天到了韓中,鹿城到韓中距離1200公里,坐火車整整走了十二個小時。

好了,今天我們采訪的是東華建設六公司的一名挖掘機司機。

他叫李茂升,是濱海縣人,我的老鄉。在柴桑長江大堤搶險時他曾駕駛挖掘機沖進決口,在水中浸泡了十分鐘才爬了出來。

現在他正在勤縣這里清理河道,據說這里準備建設一處河運碼頭。」

鏡頭隨即開始抖動,朝著遠處的一台正在作業的挖掘機走過去。

李茂升應該接到了通知,看到來人後從駕駛室下來,摘掉手套想與孫愛麗握手,又縮了回去。

雙方介紹一番後,孫愛麗問道︰「您當時開著挖掘機沖下去的時候有沒有思想斗爭?」

李茂升︰「有啊,那台溝機全新的啊,我才開了沒幾天,一百幾十萬的玩意,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啊。」

孫愛麗︰「您就沒想會不會犧牲嗎?」

李茂升︰「是很害怕,水流那麼大,門子怎麼也打不開,我想用扳手把玻璃砸開,又擔心洪水涌進來嗆死我。然後,我就坐在里邊等,還是戰友們厲害,鋼筋籠子一放,沙袋跟下餃子一樣扔進去,水流不一會就小了,門子就擰開了。」

孫愛麗︰「駕駛艙沒有進水嗎?」

李茂升︰「進了啊,把我泡起來了,就留那麼一點空間讓我能喘口氣。要不是戰友們玩了命堵住了口子,我也就給悶在里邊了。」

孫愛麗︰「當時你想啥了嗎?」

李茂升︰「我我想我媽了。我媽听說我要去長江抗洪,再三囑咐不讓我逞強。

我還想我還想要是公司讓我賠溝機,我就干脆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把自己賣給公司吧。」

孫愛麗︰「然後呢?」

李茂升︰「然後?決口堵住了我爬了出來,挖掘機是沒法要了,公司也沒讓我賠,還獎勵我5000塊錢,說我干得好,現在我還在給公司賣命。

哦,我昨天看你發到網上的視頻了,別總采訪咱們東華的員工。那場大戰,上了大堤的都是英雄,特別是那些戰士們,還是一群孩子,有幾個南方的兄弟,那小身板看著都心疼。」

視頻發到東華網後,緊跟著一個投票貼︰你認為這位挖掘機司機是英雄嗎?

回答是的89%。

然後有人發帖說︰我沒選‘是’,不是他表現不英勇,能開著挖掘機沖進洪水里,肯定算舍生忘死。但是,他不能說我們南方人小身板,這是地域性歧視。

有人跟帖︰人家看樣子個頭得有一米九,記者姐姐只能到他的胸脯,說你們南方人小身板怎麼啦?

有人回帖︰你是說小姐姐長得精致嗎?

繼續跟帖︰精致是啥意思?

回帖︰失禾女。

樓慢慢歪了。

采訪還在繼續,讓那些可愛的、平凡的、就是在人們身邊的抗洪英雄們出現在網上,東華網日訪問量超過了500萬次,成為華夏流量排名第一的網站。

幾天後,東華網竟然發出英雄帖,點進去一看,卻是各個子公司招聘員工的公告。

公告最後的廣告詞是︰東華的事業需要逆行者打破壟斷與封鎖,鑄就不凡與輝煌!

來東華,你就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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