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或者說德克蟲族,我不清楚它們的內部分支,但知者就是這麼叫的。」初義忠沒有猶豫,眼神中帶著回憶。
「德克蟲族……」陳悍跟牧千野異口同聲地滴咕了一句,這個名字他們確實是第一次听說。
還有這些怪物的形象,用蟲族形容倒也貼切。
緩了緩後,陳悍抬起頭︰「曾經,到底發生了什麼?天河系究竟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既然能把天河系變成這樣,其它星系又是怎麼頂住的?誰趕走了他們?」
他心中有太多疑問了,現在正好一件件來。
不過,初義忠很快就搖了搖頭︰「你問的這個,實際上我也不是很清楚,解答不了你的疑惑。」
「我听說到的東西,可能初雪也跟你說得差不多了。」
看著初義忠真誠的眼神,陳悍能感覺這不是謊話。
「就沒人知道這些了嗎?」牧千野往前走了一步。
現在她心中的好奇已經被完全勾了起來,初義忠突然不說,怪難受的。
「執法者聯邦有一個資料庫,其中大部分資料執法者是能瀏覽的,你們應該也訪問過。」
「但有一小部分除了執政官,別人都沒權限。」
「你們要問的,就在這一小部分內,灰洞系估計只有知者最清楚細節。」初義忠撿起地面上的白色煙斗,重新裝滿煙絲,點燃。
他也算是真的把陳悍當自己人了,基本上能說的問題半點沒隱瞞。
「我們能見他一面麼?長官?」陳悍突然提了一句。
說完後他還是非常忐忑的,知者是三級文明星系的執政官,肯定不會輕易跟他這種人見面。
其實能站在這里跟初義忠對話,也是因為初雪,不然這輩子估計都難有機會。
而初義忠明顯猶豫了一下,隔了數秒才叼著煙斗點了點頭︰「可以幫忙安排,你們給的資料很重要,我是要交給他的,但我不建議你們現在見面。」
「為什麼呢?」陳悍有些懵。
現在有機會不見,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現在你的身份本質上還是一個匪幫頭目,哪怕幫助過我們灰洞系,也不足以引起重視,只有他說你的份,你沒法跟他談什麼。」
「但如果等你真的拿下天河系,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就可以在見面時親口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比如結盟。」
「要是你現在跑過去說,並告訴他能幫灰洞系打贏戰爭,他只會覺得你不靠譜。」初義忠不斷吞雲吐霧,就像是在以長輩的身份進行教導。
短短幾句話,瞬間就讓陳悍茅塞頓開。
確實,現在跟知者見面,知者是會禮貌性回幾個問題。
可要面對面討論戰略問題,他是遠遠不夠格的。
想要一名執政官看得上,首先就得坐到跟這名執政官對等的位置上,比如天河系的管理者。
那時,再說些什麼,肯定會比現在容易得多。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如果他們沒法拿下天河系,那現在的任何談話都沒有意義了。
「謝謝你,長官,那就按照你說的,等我拿下天河系之後再幫忙引見吧。」想清楚這點的陳悍對初義忠投以感激的眼神。
他知道初義忠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在教他如何跟一個更大的人物相處呢。
「這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初義忠擺了擺手。
如果陳悍剛剛沒有那番對初雪說的話,他不會講這些。
但既然陳悍講了,他索性也掏一掏心窩。
沒等陳悍回答,初義忠就接著開口︰「就這樣吧,我要聯系知者了,你需要的東西待會就傳過去。」
「如果以後還有問題,可以隨時聯系我這邊。」
「但我是不會主動聯系你的,因為不確定通訊安不安全。」
邊說著初義忠就又擺了擺手,聊了這麼久,他也要去忙了。
主要還是這份資料過于重要,他必須第一時間交給知者。
「保重啊,長官。」陳悍點了點頭。
哪怕到現在,初義忠的臉色依舊是非常差的,應該不是死了一些部下的問題。
只是初義忠不肯說,他也不好詳細問。
「我不會有事,反倒是你,一步都不能走錯,錯一步,命就沒了。」
「我也知道你有不為人知的理想,想干大事。」
「但不死終會出頭,無論想做什麼,都得先活著。」
「要記得還有人在遙遠的地方等你,別讓她傷心。」初義忠正視著陳悍,又講了幾句。
跟陳悍比起來,日常待在行星要塞內的他實在是太安全了。
而陳悍面臨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嚴重,會怎樣還不知道呢。
「我明白的,長官。」陳悍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他明白初義忠的意思,大概就是必要時刻可以逃命,沒必要死磕到底。
下一秒,另一邊的初義忠便不再說話,直接掛斷了通訊。
望著恢復明亮的主控室,陳悍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也得以放松下來。
跟初義忠交談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畢竟那麼長時間沒見面了。
雖然沒有問出德克蟲族和機械體的相關信息,但得到的東西,已經能夠讓他們消化很長時間。
「你真的打算進一步參與灰洞系和火衛系的戰爭?」
「哪怕我們成功拿下了天河系,天河系的實力和家底也是經不起折騰的。」牧千野直接點上一根薄荷煙,問著最關心的問題。
當時陳悍跟初義忠說要幫助灰洞系打贏戰爭時她就疑惑了,只是時機不對,不方便問。
她是更偏向于關閉星門,穩固發展幾年的。
到時候說不定天災動蕩,執法者沒空管他們呢。
只要蓋亞的技術能夠成功重啟,人造人的數量提上來,流亡號也達到夜神級,還是有機會的。
但加入戰爭不同,一波對抗,可能就是幾千艘戰艦出現損失。
天河系總共才多少艘戰艦?頂不住的。
哪怕贏了戰爭,能和灰洞系結盟也沒什麼用。
結盟是建立在雙方都強大的基礎上,強強聯合,才會得到重視。
要是他們天河系都打空了,那不叫結盟,而是附庸,沒有太多實際意義。
反正就是,如果結盟要以加入戰爭為代價,被別人當成槍使,她感覺是有些虧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陳悍也拿過一根薄荷煙,點燃,輕吸了一口,吐出澹澹的煙霧,「可實際上,這個戰爭,其實我們避免不開的。」
「首先,天河系的發展和加入戰爭,並不沖突。」
「試想一下,統一天河系後,關閉完星門,天河系在發展,我們幾個能干嘛?或者說流亡號能干嘛?」
「到時沒了戰爭,都是工業和商業的問題,沒有太多能指揮的東西了。」
「這時候我們只能把目光放到外界,也就是其它星系。」
「可以在封鎖天河系之前,帶著主力艦隊出去征戰。」
「這樣天河系在發展的同時,我們也能在外面搞錢搞物資搞戰艦,對天河系進行供給。」
「既然都是要打,為什麼不打火衛系呢?這樣還能拉攏灰洞系作為盟友,一舉多得。」
「而且別忘了,流亡號是需要殘骸才能進一步改造的。」
「和平對于我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因為沒殘骸了,改造速度會非常緩慢,卡在災難級也不一定。」
「那什麼地方殘骸最多呢?肯定是戰場,還得是星系戰場。」
「記得我們剛去到灰洞系不久那次麼?一場戰爭的殘骸,就讓流亡號成功改造了一次。」
「只要我們機靈點,相信戰爭結束後,就算流亡號沒能到夜神級,也快了。」
「總之,加入戰爭對于我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哪怕最後沒能贏下戰爭,也是不虧的。」陳悍一字一句跟牧千野說著,非常詳細。
本來他跟牧千野的想法是一樣的,沒有後續加入戰爭的打算。
直到听完初義忠給他們提供的方法,便臨時有了這些想法。
主要是流亡號特有的能力就決定了他們不能在和平中待太久,肯定是得一直打的。
牧千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一口口抽著煙,任由煙霧彌漫,似乎在思考。
十幾秒後,她點了點頭,已經能完全理解陳悍的打算了。
說是加入並且要幫忙打贏戰爭,實際上就是一個參與進戰爭的借口。
也不用派出太多兵力,耗費什麼物資。
只需要讓流亡號帶著少量重騎兵級以上的主力艦就行。
屆時可以渾水模魚,趁機發展。
這麼看來,她的思維還是慢了些,在這件事上過于短淺了。
「相比起這個,我們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拿下行星要塞和守住尹迪絲的攻勢,這都是一個星月內就要完成的。」
「不然時間拖得太久,無論是戰爭,還是德克蟲族的事件,都可能會有所變化,你什麼想法?」陳悍繼續開口,打斷了牧千野的思緒。
他知道牧千野是一個自我要求非常高的人,剛剛明顯是在自責,他不希望牧千野想太多。
果然,牧千野很快就被話題吸引,抬起頭,輕吸了一口薄荷煙︰「按照初義忠那邊的說法,尹迪絲應該早就出發了,估計半個月左右就能抵達我們這邊。」
「但半個月肯定是無法打下行星要塞的,我們需要提前做出大量布置。」
「所以這半個月得主要進行屏蔽行星要塞通訊的工作,然後往火衛系的星門那邊派遣艦隊,做好截擊準備。」
「具體截擊方案的話,我一下子想不出來,可能要進行一下團隊會議。」
「而且關于德克蟲族的事情,也有必要跟我們的人說一下。」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發生在天藍物質區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們這邊,可一定的防範是必要的。」
說完這段話,牧千野手中的薄荷煙也剛好抽完。
剛剛陳悍在跟初義忠對話時她就一直進行著相關思考。
「嗯,就這樣吧,十一,通知他們,集合一下,重要會議,北涼所有人高層都要到。」
「要是過不來那些也得以遠程形式進行。」陳悍迅速下達命令,他跟牧千野想的差不多。
以前有很多東西他們兩個就能做主,可隨著北涼不斷壯大,思考問題已經不夠全面了,得有人進行補充。
「明白,艦長。」十一點了點頭。
剛剛它全程都在場听著,零也是,只不過它們兩個不會過多表達自己的想法便是。
等待成員們集合的同時陳悍跟牧千野並沒有閑著,繼續討論一些細節問題,完善接下來的計劃。
與此同時,遠在天藍要塞這邊,初義忠也緊急聯系著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身為執政官的知者。
由于兩處都是行星要塞,也處于同一個星系,更加穩定,通訊起來還是很快的。
知者倒是沒有太多變化,正坐在一張合金打造的椅子上。
他的生命比正常智人要長很多,一年對于他而言非常短暫。
身上依舊穿著灰色並有著灰洞系圖桉的長袍,戴著能夠蓋住整個腦袋的連袍帽,讓人看不清臉龐。
再加上燈光昏暗,他的投影顯得更加模湖了。
剛見面,他就率先開口,聲音略顯低沉︰「你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吧?」
「都好了,埋在故土,勞煩長官費心。」談起這個,初義忠瞬間帶上哀傷,點了點頭。
「他是個好孩子,灰洞系會記得他的貢獻,這個仇,我們也一定會報!」知者的聲音突然變大。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听出聲音中的狠意。
「是,長官,一定會報的!」初義忠站直了身體,聲音帶著嘶啞,眼楮也變得通紅,帶著感激敬了一個灰洞系的軍禮。
「嗯,你找我是有別的事?」知者點著頭輕聲問。
「長官,有一份東西,我剛拿到的,覺得有必要讓您看一下。」初義忠恢復正常的表情,直接把德克蟲族的詳細資料文件發了過去。
知者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並瀏覽。
一分多鐘後,他灰袍下的身體微微震了一下,坐直,聲音稍顯驚愕︰「這個東西,從哪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