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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階級鴻溝

你很可愛四個字猶如一門巨炮轟的一下轟塌了夏雪的心門,孫厚樸強盜似的霸道地闖進她的心房,撞得夏雪迷離不已,臉紅得像秋日的果實,她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出紫禁城,耳邊不停地環繞著這四個字,其他的耳音一概也听不見!

對夏雪的評價她听過多種多樣,無非家門不幸、有辱門風,有人甚至與夏雪相完親,背後就盛起一大串流言蜚語,大罵夏雪沒有女人味,更不是一個淑女之類,總之多惡毒的話她都承受過。

唯獨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四個字——你很可愛。

女人需要的是贊美,這麼直接的情話就是最肉麻的贊美,夏雪就像是夏天里吃了一碗酸梅湯,冬天里飽飲了一壇香醇的美酒,醉得如此徹底!

這一招孫厚樸是跟梁川學的。

他的審美也是獨特。

與梁川相識之前他就喜歡鄭若縈這樣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姑娘,只可惜鄭若縈早就一心在梁川身上,他只是單想思而已,也正因為這樣他與梁川非但沒有翻臉,反而成為了兄弟一般的朋友。

他見到夏雪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灑月兌的作風還有那股英氣深深地吸引了他,他不喜歡那種只會紅妝刺繡的姑娘,他是一個生意人,他更喜歡這種坦率直爽的陽光小美女。

與梁川接觸得多了,他的作風也有了一絲改變。他不會像這時代的讀書人那樣,喜歡一個人還要裝得清高,讓女子來倒追,他喜歡他就直接表白,要的就是這樣霸道總裁的直接,能不能成就一句話,願不願意就點點頭,如此直接的方式也正是夏雪這種姑娘最沒有免疫力的方式,一來就中招,一出招就致命!

他錯過了鄭若縈,這一等就是好幾年,終于又讓他踫上了一個讓他心動的姑娘。他迫不及待地找到梁川,問他這姑娘是什麼來路。

梁川看著孫厚樸那一臉春風的神情,調侃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事撞上了?」

陽光從紙窗照進來,讓他的臉龐更加陽光。他滿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三哥,那天與你在街對面鋪子里的那位姑娘是誰?」

梁川一怔,一絲不好的預感從內心升起,他沉聲道︰「哪個姑娘?」

這些天跟著他的只有兩個姑娘,一個是沈玉貞,玉貞孫厚樸認識,不會問這麼白痴的問題,另一個就是夏雪,難道他……

「就是那位女扮男裝跟著仇管事的姑娘!」

完了,這小子眼神真是毒啊,做生意的貨比三家,專挑好菜下手,這挑誰家的姑娘不好,偏偏看中了人家夏竦家的寶貝女兒!

梁川嘆了一口氣,這話不知道要如何跟孫厚樸提及。

孫厚樸听他的嘆氣聲也是背後一寒,難道又是喜歡他的姑娘?不是吧,自己怎麼專挑人家的姑娘下手,三哥不是自己的親哥可是這幾年的境遇那是比自己的親哥還親,自己總不能又因為女人……?

「既然名花有主,那我也不能強求……」孫厚樸的語

氣中透著無限的黯然,一扭頭就要走。

梁川一听這話就知道這小子想歪了,一把將他拉回來道︰「什麼名花主亂七八糟的?」

「不是嗎?」孫厚樸苦笑道。

梁川帶他進屋,見四下無人這才緩聲道︰「他是夏竦的女兒。」

聞言,孫厚樸臉色煞白,不異于被天雷擊中。

大宋的文人地位是最高的,社會人分四等,士農工商,讀書的士子排在第一,他們的子女自然也就跟著雞犬升天,如果是男孩能夠靠著父輩的功名封蔭,如果是女兒那就是結親的工具,能讓家族的勢力更上一層樓。

地位最慘的就是商人,別看大宋的工商業世界最發達,這些商人的地位簡直是悲慘,他們沒有資格享受一些物品,出門的通行工具也受限制,為了改變這種境遇,他們就想到了找個好女婿的方法來給自己貼金。

榜下捉婿這一詞正是來源于大宋朝。優秀的學子成了這些高官的女婿,差一點的就成這些大商人的擇婿目標。

但是無論怎麼變,就是沒有官員的兒子娶商人的女兒,商人的兒子娶高官的女兒。一旦違反,那就是自甘下賤!

這是不可逾越的階級鴻溝!

任他們賺了金山銀山,讀書人哪怕是吃著咸菜喝著稀飯,也極少把女兒嫁給商人做婦!

尋常人家是這樣,更不要提當朝副宰相夏竦的女兒了,孫厚樸如果說剛才誤以為夏雪喜歡梁川讓他心寒,現在知道夏雪的身份,簡直是讓他心碎,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為難他!

孫厚樸失魂地站起來,一句話也沒說。沈玉貞想安慰他,讓梁川制止了。

「讓他好好冷靜一下吧,說再多也沒有用,這樸哥也是……夏竦那是一般人嗎?他要是肯拉下這個臉,那我就……」

「你就什麼?」沈玉貞好奇地問道。

「我就把你給辦了!」梁川一把撲向沈玉貞……

夏雪自從被孫厚樸霸道地撩撥以後,同樣是失神地回到夏府,仇富見著她以為她還在擔心自己的傷勢,還一個勁地安慰這個傻姑娘。

他沒有心愛的人哪里能看得出一個人已經嘗到了愛情的滋味!

夏雪坐在自己的閨房當中,房間里沒有一件女紅,沒有一點水粉味,放著一些刀劍,還有一件件的男裝,此時的夏雪才覺得,為什麼自己沒有更女人味一點,為什麼自己不像別的姑娘那樣端莊,那樣溫柔!

她把刀劍收起來扔了出去,讓侍女打了一盆水洗沐一番,很不熟練地找來水粉往臉上涂抹,卻怎麼也對自己的妝容不滿意……

她泄氣地把水粉放到桌上,無力地坐在銅鏡前自怨自艾。

仇富走進她的房間,看到一桌凌亂,這才問道︰「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諒仇富再笨也應該猜到了,一個不顧自己形象的女孩子一旦開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就是有心上了!

「是哪家的才俊讓我們夏丫頭方寸大亂?」

夏雪嬌羞低下了頭。

「告訴仇伯,誰家的小子這麼有福氣,合適的話我去說與老爺听,也該找個合適的人家了!」

夏雪一臉嬌女敕,低聲道︰「仇伯……你听說過紫禁城嗎?」

仇富一听擺擺手道︰「自然听過,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呀!」

仇富好像嗅出了一絲不對勁,臉色一變轉問道︰「難不成是紫禁城的那個少東家?」

紫禁城的孫厚樸富可敵國,人又英俊年少,官場上的許多人家都在打听他的出身,只苦于他是一介商人,一點功名也沒有,可惜了!仇富這自然也是听說過的,難道自己帶的這個姑娘喜歡上了那個孫厚樸?

夏雪的臉更紅了!低低的頭像鵪鶉一樣,快要埋到褲腿里去。

仇富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人猛地站了起來,苦口婆心地勸夏雪道︰「夏丫頭,你糊涂啊,你知道人家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嗎?你們兩沒有好果子的!」

夏雪被仇富的激動樣給嚇住了,她壓根沒有想那麼多,這麼多年孫厚樸是第一個讓她有一種心動感覺的人,千金易得良人難覓,如此艱難踫到一個,怎麼仇伯第一個就反對?

「仇伯……?」夏雪委屈巴巴地看著仇富,討饒賣乖一般地問道。

「夏丫頭,那孫厚樸就是一個商人,你是夏府的千金書香門第累世官宦家的女兒,哪個當官的會把自己女兒嫁給商人?不要夏大人不同意了,就是我也不能答應!」

夏雪越听越害怕,以前但凡是她要什麼仇富無不是千依百順,能做到的馬上做,不能做的也會盡力做,獨獨這一次……

「你爹爹知道你的心思會氣瘋的!這是往你們老夏家的祖墳上澆大糞啊,他一個商人安敢有這麼大的非分之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此時此刻,夏雪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那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從小就沒有母愛,再想起今天在紫禁城看的那一出震憾不已的倩女幽魂,內心產生了無限的痛苦,她深深地體會到了聶小倩那喜歡寧彩臣而求之不得人鬼殊途的痛苦!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她跑到床上躲進了被窩,一遍一遍地重復著這首詞,眼淚不爭氣地就流了下來。

「夏丫頭,以前老頭子我陪著你胡鬧挨打我也無所謂,反正也無關緊要,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事關你的終身大事,我一定會和夏大人站在一起,從今天起我就不能讓你隨便出門了!」

仇富知道被窩里的夏雪听得見他的說話,說完也沒有再重復,直接就吩咐女婢道︰「你們要是敢幫著小姐胡來,當心我把你們賣到窯子里去!」

夏雪悲從中來,雖然才一面,雖然兩個人才說了幾句話,可是這種感覺是如此刻骨銘心,她好像能明白為什麼父親在母親死後這幾十年不再續弦,那是因為世界上再沒有那一個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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