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請你回答我,對于證據被篡改一事,你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沒有唆使任何人去篡改證據!」
面對張偉的交叉質詢,李某回答的很干脆。
干淨利落,當場否認了。
當然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承認的。
不過只有張偉,看著李某否認的樣子,表示非常的贊同。
這貨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他在回答時,眼神堅定,毫不做作。
「李先生,那我再問一句,你當年是否綁架並謀殺了包括董娟在內的8位受害者?」
這個問題一出口,李某的眼神瞬間變了,他看向了控方席上的布拉克。
後者的腦袋以輕微的幅度瘋狂搖動。
「沒有的事,我……」
「反對,律師在讓證人自證其罪!」
控方席上的鄭奮勇,也在此時開口發言。
「抱歉,我收回剛才的提問!」
對于李某的回答,張偉也同樣不在意。
他早就已經清楚了,李某就是殺害8位受害者的連環殺人犯,當年楊春媛並沒有抓錯人。
但同樣的,與李某相關的案件,在20年前就已經審判了。
這一次的案子,是關于楊春媛是否存在篡改證據,篡改報告的公訴案,和李某當年的案子是兩碼事。
同樣的,張偉也看得出來,李某壓根就沒有想過篡改證據,來為自己的自由獲得便利。
他也不是暗中聯系老曹的人,更沒有打算污蔑楊春媛。
可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呢?
就在此時,法庭的大門打開了。
就見一群黑衣保鏢簇擁著一個穿著棕色長禮服,眼戴墨鏡,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女人走進法庭現場。
勞拉•坎貝爾,她來了。
顯然,在法庭的傳喚下,這位威廉國際的大小姐,終究是來參加庭審了。
而對于勞拉的到來,法庭上不少人都面露詫異。
「大小姐……」
其中,尤以原訴方的律師布拉克最為吃驚。
他完全沒有想到,勞拉會出現在法庭上。
事實上,這個案子他自認為和勞拉沒有一點關系啊!
而陪審團和听證席上,不少人都不認識勞拉。
他們只是好奇,這個看起來牛逼轟轟的外國妞是誰啊,這麼拽?
她身邊的黑衣保鏢都是干什麼的,整一副要演黑客帝國的樣子。
而見到「正主」,張偉也滿足了。
既然勞拉來了,那麼李某也就沒有繼續提問的價值了。
「李先生,感謝你的回答!」
張偉道謝一聲,看向審判席,「劉法官,針對李先生,我方結束提問!」
「啊?」
劉法官楞了一下,你不打算多問問?
難道說,你看到勞拉出現,就要忍不住了?
可別了啊,你可千萬別做出什麼惹怒對方的事情來,到時候背鍋的可就是我了啊。
是我劉某人把她傳喚過來的,這要是再惹了她,最後被威廉國際記小本本的人,可是我小劉啊。
張偉了不管劉法官在心里瘋狂加戲,他很快結束了交叉質詢。
並且坐回辯方席上,同時朝控方席的鄭奮勇眼神詢問。
「劉法官,控方結束提問,並且希望辯方盡快開始自證吧!」
鄭奮勇也非常給張偉面子,或者說他也想要一探究竟,甚至都催促了起來。
「好,那麼本庭宣布,控方陳述完畢,現在輪到辯方發言。」
劉法官說了一聲後,示意張偉可以開始了。
「劉法官,辯方請求傳喚威廉國際律所的勞拉•坎貝爾律師上庭作證!」
此言一出,全場不少人都看向了被一群黑衣黑西裝保鏢簇擁在中間的女人,也就是勞拉身上。
這位勞拉•坎貝爾,應該就是對方了吧。
雖然表情有些不情願,但勞拉還是在全場矚目下,一步一步走上法庭。
「你好,勞拉小姐!」
張偉趕忙起身,來到對方面前。
「B!」
「勞拉小姐,你說我無聊?」
張偉倒也不惱,嘿嘿一笑道︰「不過請勞拉小姐你能不能摘下墨鏡呢,不然我看不到你的眼楮,無法判斷出你有沒有說謊。」
「勞拉小姐,雖然我听得懂你的家鄉話,也知道你在說我的要求過分。但你坐在龍國的法庭上,請你說龍國語,謝謝!」
張偉的語氣一變,臉色一冷,表情說不出的嚴肅!
听證席前排,那群黑衣保鏢就要忍不住了。
沒有人可以當著我們的面欺負小姐。
「嗯!」
但審判席上,劉法官突然冷哼了一聲,左右庭衛各自踏前一步。
這群黑衣保鏢頓時又坐了回去,一個個都不敢造次了。
雖然劉法官的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但他也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退讓的。
「證人,請你好好回答問題,不要飆家鄉話了。據本庭了解,你是能夠流利說出龍國語的,所以請你配合提問,否則我將認定你蔑視法庭!」
勞拉在張偉和劉法官的「雙重威脅」下,只能無奈妥協,甚至不得不摘下了墨鏡。
「呵呵,你們問吧!」
雖然如此,但她的態度依舊很不爽。
「勞拉小姐,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法庭上嗎?」
「呵呵!」勞拉冷笑一聲,有些不爽的看向審判席,「因為有個姓劉的法官,簽署了一張傳票,要讓我緊急出庭作證,所以我才來了!」
看得出來,她不爽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劉法官也尷尬的撓了撓頭,不過隨後眼神朝著張偉示意。
別看我啊,都是這小子的主意,我就是個發傳票的,要傳喚你的人是他!
「劉法官,你眼楮沒問題吧?」
就在此時,張偉笑著看向劉法官。
好你個小劉,你丫的這是打算賣了我嗎?
劉法官頓時不逼逼了。
「勞拉小姐,咱們言歸正傳,據我說知你最近是不是在籌備競選市議員的事情?」
「我也想要為東方都這座城市貢獻一份力量!」
「你這個回答,是不是有些太冠冕堂皇了呢?」
「這就是我的想法。」
勞拉擁有一個政客的基本素養,那就是厚臉皮。
哪怕張偉調侃了一句,她也不為所動,臉不紅氣不喘,完全像個沒事人。
「咳咳,勞拉小姐,你的回答其實挺好的,真的。」
「呵呵!」勞拉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丫的剛才還那樣,現在又夸我了,你可真虛偽!
「對了,我問一句,勞拉小姐打算加入市議會,是不是因為听到了什麼消息呢?」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見勞拉否認,張偉卻笑了,「勞拉小姐,你是威廉國際的大小姐,應該不可能一點風聲都听不到吧?」
「比如說什麼?」
「比如說,我當事人楊法醫的老公,他也是市議會的成員,不過因為楊法醫的案件影響,市議會暫停了他的工作。」
「這件事不是人盡皆知嗎?」勞拉呵呵一笑,看都沒有看張偉一眼。
「對啊,人盡皆知,但我接下來說一點別人不知道的如何啊?」
張偉說著,爆料道︰「勞拉小姐,你好像對墨議員分管的位置,非常的在乎啊,听說你加入市議會,是想要代替墨議員的工作,是不是這樣?」
「你什麼意思!」
勞拉雙眼微眯,目光變得不善了起來。
「勞拉小姐,你怎麼擺出一副被我說中了心事,不得不惱羞成怒的樣子呢?」
張偉趕忙調侃了一句,暗指勞拉心中有鬼。
勞拉見張偉如此,也知道自己坐在證人席上,好像奈何不得對方。
但她卻突然看向了控方席,看向了鄭奮勇︰「控方,你們怎麼不反對,任由辯方律師對我進行誘導性提問?」
「這……」
鄭奮勇愕然,隨後無奈起身,「反對,誘導性提問。」
「呃……」
劉法官也楞了一下,但隨後只能點頭,「反對有效!」
他們都差點忘了,坐在證人席上的這一位,也是法庭的老司機,一位優秀的律師。
只是對方坐在了證人席上,他們都忽略了這一點而已。
「咳咳,既然勞拉小姐你不想回答,那我換一個提問方式!」
張偉見證人不配合,就打算直接來真的。
「請問,控方席上李某的委托律師,你認識嗎?」
勞拉看了一眼布拉克,點頭道︰「當然,他是我們律所的布拉克!」
見勞拉承認,張偉立馬提起一口氣,追問道︰「布拉克律師成為李某的委托律師,是否是你暗中授意的,為的就是拿我當事人楊法醫開刀,從而對墨議員的工作產生影響,逼迫他受輿論裹挾,自動請辭,讓你可以上位市議會填補他的空缺!」
此言一出,全場不少人都愕然了。
好家伙!
原來這案子里頭,還藏著這麼一件大事呢!
這算什麼,這算是政治抹黑了吧?
讓你老婆受審,進而影響到你的名聲,你迫于壓力之下,只能引咎辭職!
而你辭職了,那麼你在市議會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我就可以趁機上位!
不得不說,這一招還真是毒辣啊!
但毒辣歸毒辣,有效就行了。
現在楊春媛受審,墨議員工作也確實受到了影響,甚至市議會都停了他的工作,可能隨時會讓他遞交辭呈!
墨議員的位置,要空出來是早晚的事。
而目前有多少人盯上了他的位置,誰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勞拉可能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麼位置。
甚至這整件事都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將墨居仁拉下馬。
夠狠!
夠毒!
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嫁禍一個無辜之人!
整個法庭,好似都看出了勞拉的險惡用心,所有人都用不同程度的惡意來揣測勞拉。
陪審團,听證席上,所有人都清一色的流露出不同程度的猜忌和厭惡。
「勞拉小姐,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張偉也在此時補刀,冷聲質問。
「我如果否認呢,否認這一切呢?」
勞拉以問句回答張偉的提問。
「我猜到了!」張偉卻微微一笑。
你會否認,這才是很正常的事。
「我也知道你會這麼說!」
勞拉也預料到了,不過她還是朝陪審團說道︰「這些事我都不知情,我也沒有授意布拉克,讓他去接這個案子,我更加沒有示意他算計楊法醫,進而算計墨議員!」
「事實上,我對于自己能不能當選市議會的議員,都沒有任何把握,我又何必要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觸及到的位置,而去浪費這麼大的精力?」
勞拉說著,還自嘲道︰「再說了,這件事一听就是犯法的,我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何必要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去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
張偉有些意外了,趕忙問道︰「勞拉小姐,你是說你沒想過當選上市議員?」
「是的!」
勞拉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嘴角掛著一抹譏諷,「你說我為了當選上市議員,所以才做了這麼多事是吧?」
「那我告訴你,如果我接下來打算放棄市議員的競選,是不是可以證明我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這……」
張偉是萬萬沒想到,勞拉居然來這麼一手。
但勞拉卻當著權法庭的面,直接站了起來,大聲宣布︰「既然現在機會難得,那我勞拉•坎貝爾就借助這一次在法庭上宣布,我將退出接下來的市議員競選,以此來證明我的清白!」
「同樣的,我也要申明清楚,布拉克接取案件與我無關,我並沒有暗中授意他接這個案子,更沒有示意他對楊法醫出手。」
「至于被告代表張律師所謂的推測,我也全盤否認,我並沒有打算攻擊墨議員的家庭,從而使得他受輿論壓力辭職,進而染指他的議員之位。」
法庭的喧囂,在勞拉的「開誠公布」之下,徹底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勞拉居然說自己是無辜的。
而且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她甚至在法庭當眾宣布,自己接下來會放棄競選。
這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表態了。
我都這樣做的,你們污蔑我,說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吧?
那我直接放棄目的,告訴你們我對議員之位沒興趣了,你們還能說我什麼?
如果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那個議員之位,那我現在放棄了,還不能證明我的清白嗎?
「這還真是……」
張偉也懵逼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抓到了關鍵的一點。
但看勞拉的樣子,好像自己找錯了目標啊!
這幕後黑手,顯然不是對方啊!
「感謝大家,我的自證結束了!」
勞拉當眾宣布完後,又看向了張偉,眼中滿是譏諷。
「張律師,你如果還要提問的話請隨意,但我的時間寶貴,能請你快一點嗎?」
「這個……」
張偉有些啞口無言了,因為勞拉的回應,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你沒問題了,那麼換人咯!」
勞拉卻不給張偉機會,而是看向控方席。
「劉法官,我方針對這位證人,也沒有要提問的。」
鄭奮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立馬起身表示不提問。
事實上,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勞拉的回答,幫助控方打了辯方一個措手不及,這就是好事。
而且勞拉否認了這件事,這說明什麼,說明這案子本身不存在什麼幕後黑手。
我們控方並沒有做錯,我們控方找楊春媛的麻煩,是為了正義,是為了對的事。
搞清楚這一點後,他自然不會有其他的要求了。
「張律師,你還有要提問的嗎?」劉法官也看向了張偉,眼神帶有一絲詢問。
「劉法官,我方暫時沒有要提問的。」
張偉無奈,但也只能返回座位,這一次他算是稍微出現了一些失誤。
「那好,本庭宣布,今天時間不早了,暫時休庭吧,我們周四下午繼續!」
劉法官給了所有人兩天的休息時間,下一次聆訊的時間,是周四下午。
法庭開始解散。
控方席上,布拉克送了一口氣,隨後朝著被一群保鏢簇擁在中心的勞拉鞠躬行禮。
這一次多虧了自家小姐的發揮,才讓控方化險為夷。
而鄭奮勇,則是再次來到了張偉和楊春媛的面前。
「張律師,我認為你們不需要在掙扎了,這案子並沒有任何問題,楊法醫在工作上確實存在失誤!」
「鄭高檢,那你怎麼解釋花粉,怎麼解釋失蹤的老曹?」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證物在保存過程中出現問題,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以20年前的情況,那時候的證物就已經沾染了花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曹法醫的失蹤,他畢竟已經作證完畢,法庭沒有必要去追究他的行蹤,他想什麼時候離開東方都,都是他的自由吧?」
鄭奮勇說著,看向楊春媛,「楊法醫,我的建議是早點認罪吧,這樣對你我對大家都好。」
「省的周四再次開庭時,你要在法庭上承認過錯,這樣對調查科,對鑒證科,甚至對你我大家的面子都不好!」
鄭奮勇這次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但楊春媛卻毫不領情。
「我對自己的工作非常熱鬧,我絕對不會為了抓捕一個凶手,而去偽造報告!」
「楊法醫,我給出的認罪條件還是那樣,並且期限是周四開庭前,希望你考慮一下吧!」
鄭奮勇離開了。
他丟下最後一句話後,頭也不回離開了法庭。
而楊春媛,雖然剛才說完足夠硬氣,但此時此刻卻有些無奈。
「張律師,現在的情況……」
「楊法醫,我相信你,這個案子只是目前遇到了一點難題而已,但我會找到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