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開庭日。
市法院，某間準備室內。
「嗯嗯，我知道了，憨憨！」
「這一點，我也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做得這麼過分！」
「你放心，這只是小問題，不礙事，也不會影響今日的庭審！」
「對對對，我早已胸有成竹，你那邊要是不忙，等會可以來看我的庭審啊！」
「那就這樣，先掛了哈，mua~」
和夏千月結束了愉快的通話，張偉掛斷電話後，看向了準備室內的錢之穗。
「錢博士，我要告訴你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不過我可以和你保證，這不是大問題，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關鍵證人，她來不了啦！」
「哈？」
錢之穗一臉懵逼。
這也叫小問題？
你剛才不是說找到了可以證明陳先鋒等人邪惡用心的關鍵證人嗎？
可把我激動的，還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自證清白了。
現在人沒了，你和我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
算了，都快開庭了，不說髒話了。
錢之穗表示，要不是門外有特戰組的人守著，他真要爆粗口。
你丫的忽悠我呢？
「錢博士，你是不是想著要罵我打我啊？」
張偉好似看出了某人的心里想法，澹定一笑道。
「張律師，沒想到你心里頭還有點逼數啊？」
錢之穗也懶得吐槽了，直接嘲諷上嘴臉。
「哈哈，錢博士，你放心，我都說了這是小問題。就像剛才電話中，我和我家憨憨說的一樣，黃女士來不了，其實是在我預料之中的！」
張偉拍了拍錢之穗的肩膀，聊以安慰。
「對了，待會就要開庭了，今天一整天都是我們的時間，你放心吧，我保證幫你揭穿那幫zb家丑惡的嘴臉！」
張偉給予保證。
「行吧，我倒是希望你說得都是真的……」
錢之穗嘴角抽了抽，但卻又發作不得。
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罵張偉一句，那守在門外的夏千軍，指不定就要沖進來了。
那到時候，他連上庭都不行，還怎麼自證清白。
他還知道，門外那個夏千軍，可是里頭這位張律師的大舅子，他們是一家人！
所以，錢之穗決定忍下來，起碼等到了法庭上再說。
他要去揭穿，陳先鋒的丑惡嘴臉！
「嗯，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上庭吧！」
張偉看了眼時間，今天的開庭時間到了。
他帶著錢之穗，離開準備室，在門外和夏千軍三人組會合。
不遠處，周曉麗坐在法庭過道的長椅上，捧著一本書。
當看到張偉三人出現，周曉麗也緩緩起來，和他們會合。
「周指導，你不用發言之後，又恢復工作了？」
「當然，我雖然是控方證人，但現在已經結束發言，就算和你們再產生接觸，也不會影響我之前所作證詞的有效性！」
周曉麗還是清楚規矩的，現在既然已經結束了證人的職責，那麼就可以恢復到正常工作中。
而她的工作，是看管錢之穗。
「話說張律師，今天你打算怎麼辦呢，檢控說不定還有招式等著你呢！」
「謝謝周指導關心，但很抱歉，我怕你是對面的人，所以不敢和你說太多！」
周曉麗愕然，什麼叫我是對面的人。
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控方證人身份，她反駁的話又不好說出口。
「周指導，我只能這樣和你說，今天有人要倒霉了！」
張偉嘿嘿一笑，已經推開了法庭的大門。
大法庭之內，人員幾乎滿座。
原本有些擁堵熱鬧的法庭，也在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听證席上，無數道目光投射而下，看向了張偉和錢之穗。
這些人都知道，這是辯護律師和被告，被公訴叛國罪的被告。
而且上周四的庭審，這個被告最後時刻還激動的當庭咆孝了一聲。
這給所有人斗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那麼現在，他們都在關心，被告方要如何扭轉局勢？
當然了，這是一般人的想法，吃瓜群眾的想法。
听證席上，更多的是非一般人。
「今天，我們就能看到這小子怎麼死了！」
趙春明和郭無峰，又是帶著地檢總部一票新人，來給自己人加油助威。
同時他們心里頭是巴不得張偉早點死！
趙春明還能忍住，但郭無峰看向張偉的目光，就是赤果果的不善了。
而在地檢總部新人們的隔壁，那就是刑事部到場支持的新人了。
當然帶頭的人，還是小李和小徒弟，以及老鐵……
「張律師加油，今天看你的表演了！」
「師傅加油，揍死那幫檢控！」
加油吶喊聲，也同樣傳入張偉耳中。
「喲，老趙，老郭，又來到場支持我啊？」
張偉笑著走到趙春明和郭無峰旁邊，用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和二人打著招呼。
⺪！
趙春明和郭無峰內心，已經忍不住爆粗了。
你丫的是怎麼看出，我倆來法庭是為了支持你的？
你眼神要是歪成這樣，怎麼不去開刀動手術？
「小子，你也就只能現在得瑟了！」
「那可不一定，我待會還能得瑟呢！」
面對二人的挑釁，張偉嘿嘿一笑，又朝著小徒弟等人揮了揮手，接著就走向法庭上。
在辯方席落座後，張偉朝控方席投去一抹注視。
藍正葉朝他露出微笑，但微笑之中卻沒有多少友好，只有勝利者對即將失敗者的高傲和一丟丟同情。
盧雯雯也露出微笑，不過她更多的是配合自己的師兄，反正師兄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譚瑩瑩低著頭，不敢看張偉，張偉自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唯獨只有肖百合，神色有些復雜。
顯然，她也從某個憨憨那得知了黃女士無法出庭作證的消息。
一想到張偉唯一可能的翻盤點沒了，她的內心還是真復雜的。
一方面，她作為地檢總部的一員，自然是希望張偉失敗的。
但她昨天和張偉一起行動了，也知道了本桉明面之下，陰暗面的一些信息。
作為執法機構中的一員，她也希望正義能夠得到伸張。
這樣兩種想法之下，她的內心，現在矛盾極了。
以至于，看向張偉的眼神，都充斥著兩種不同的意味。
反倒是張偉這邊，看向肖百合的眼神，只有一種意味。
「來了就好啊！」
張偉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湊到錢之穗耳邊，小聲逼逼道︰「錢博士，你放心，咱們今天OK啦！」
「OK什麼OK啊，我要去坐牢也算OK？」
錢之穗吐槽一句，緊接著回頭看向家屬席，王雅莉在杰西卡的陪伴下，也朝錢之穗投以OK的目光。
OK？
錢之穗嘴角抽了抽，怎麼今天自己的辯護律師和助手，都對自己比這個眼神。
今天真不OK啊！
錢之穗又看向了張偉，他準備再問問情況。
結果他以轉頭，就看到張偉正在和家屬席上的杰西卡互動。
二人眉來眼去，還時不時招手微笑。
這可把錢之穗氣得啊，剛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問題，不問也罷！
時間也在等待之中，很快過去。
開庭時間，終于到了。
「起立！」
隨著庭衛宣布，老陳就在書記員黎青花的陪同下，走進現場。
黎青花走向角落，老陳入座審判席。
他環視一圈，確認控方席、辯方席和陪審席，都沒有人缺席後，敲錘宣布︰「既然你們都沒有缺席，那麼庭審繼續！」
「控方，上周四你們的提問結束了沒有？」
「法官閣下，我們的提問還沒有結束呢，我師妹還有問題要詢問陳先生！」
藍正葉起身，理了理衣領，澹然回應道。
「哦，陳先鋒今天到了嗎？」
「法官閣下，我到了！」
法庭的大門被兩位庭衛推開，隨後陳先鋒走了進來。
在其身後，是女婿和法務總監二人，三人昂首挺胸，好似得勝者一般走進現場。
陳先鋒的視線，掃過控方席，和藍正葉點頭致意，後者自然是回應了一二。
隨後，他的眸光掃過控方席，在張偉身上停留了片刻。
「昨天好險，幸好我早有準備，連夜將那個助理送去國外‘度假’了！」
陳先鋒內心冷笑，看向張偉和錢之穗的目光，充斥著譏諷。
關鍵證人消失，你們一定急壞了吧！
「真是大手筆啊，保底半個月的國外游，旅游的錢還是公司報銷，就為了不讓黃律師出庭作證？」
張偉也同樣用譏諷的目光看著陳先鋒，算是回應了他的目光挑釁。
就在今天早上，夏千月告訴張偉，黃女士和老公連夜出國了。
據說是出國旅游，並且起碼要出去半個月，兩口子走得很匆忙，幾乎連行李都沒收拾。
當張偉準備傳喚黃女士時，他們夫妻倆早就坐上了出國的飛機。
陳先鋒做出應對的速度非常迅捷，幾乎是在張偉找到人之後，就將人送走了。
這下子，證人也沒了，他自然要得瑟。
女婿和法務總監，只能留在控方證人席上。
陳先鋒再次坐上了法庭證人席。
藍正葉緩緩坐下，盧雯雯起身，走上法庭，繼續上周四的提問。
全場寂靜，因為庭審開始了。
「你好，陳先生，上周的提問，因為某人的打斷，所以結束的有些倉促，你不介意我們今天繼續傳喚你吧？」
「當然不介意，甚至我還巴不得上庭呢，畢竟在公開場合為我自己和我的公司證明清白，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
陳先鋒表現出了相當的大度。
就好像她這種億萬富翁，公司老董，能夠擠出時間來到法庭現場，真就是給控方和法庭面子一樣。
「那好，我們繼續上周的話題吧！」
盧雯雯微微一笑，回憶著道︰「我知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被告錢之穗研究的PD項目上，不知道你這邊方便和我們說一下，這個項目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可以！」
陳先鋒沒有猶豫，看向法庭眾人︰「帕金森病，一直都是醫學界的難題，對于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醫學技術領域，都是一項挑戰！」
「也就只有我們先鋒醫療科技，才有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和資源，可以供給一個獨立的實驗室，來負責研究這種項目，來選擇攻克這個難題！」
「為此，我們高薪聘請了被告錢之穗，他是這方面領域的專家，同時我們還雇佣了被告席上的王雅莉等醫學和科學界的杰出人士來協助他！」
「但我們最後發現，這個錢之穗參與的項目，其實是一個無底洞，每年的投入巨大，但回報卻……」
陳先鋒說到此，面露一絲難色。
當然，法庭上不少人都看得出來，這一絲難看是裝出來的。
「回報卻怎麼樣？」盧雯雯趕忙追問。
陳先鋒嘆了一口氣，隨後接話道︰「寥寥無幾！」
「寥寥無幾，我是否可以認為，被告每年拿上億的研究經費，卻完全給不到你們任何回復？」
「是的！」
陳先鋒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不是在這里攻擊錢博士，但6年，整整6年，我們每年都給他至少1億的研究經費，最高的一年研究經費高達1億3700萬，他如果能夠取得專業性的進展，那麼我們最後也不會做出開除他的決定了！」
「這麼說，錢博士總計拿了超過6億的經費，卻什麼結果都沒有給到你們？」
盧雯雯故作訝然，並且立馬懷疑道︰「那麼這6億多的經費，他都用在了哪兒啊？」
此言一出，全場不少人都了然。
這麼多經費，什麼產出都沒有，錢之穗是項目的領導人，實驗室里他最大。
這筆錢，他會不會中飽私囊，進了自己的口袋呢？
一時間，法庭上的風向巨變。
無數人看向辯方席，看向錢之穗，當然這目光都不太友好。
赤果果的懷疑，甚至是鄙夷，好似他真的是一個騙子一樣。
「反對！」張偉當即起身，表達不滿。
「反對有效！」
老陳也敲錘同意，看向陪審席，「請陪審團無視公訴人最後的那句話，並且最終裁定時，也不得以這個發言作為裁定依據！」
警告完陪審團，老陳又瞪了盧雯雯一眼。
你丫的雖然是新來的，但居然敢在我的法庭上偷雞，你個小丫頭小心一點！
盧雯雯畢竟也是曾經的南島市高檢，自然不會怕了老陳，她還朝張偉挑釁似的看了一眼。
因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
「控方？」老陳又面色不善的問了句。
你丫的還有問題嗎，有的話就趕緊麻 的，沒看到都冷場了嗎？
察覺到老陳的目光不太友好，盧雯雯當即回答︰「陳法官，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她說著，走到證人席前，「陳先生，你剛才說了一句話，被告錢之穗博士參與的項目，為什麼是參與這個詞呢，我對你說的話很有興趣？」
「這也很好理解，因為我是項目的出資人，並且項目開始前，我們雙方也簽了專利合同，我認為一個優秀的項目，其產出都屬于能夠出得起錢資助這個項目的人！」
「哦，是這樣啊……」盧雯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因為這一般都是zb家的老套路。
找到一個好項目，就給錢開發，並且簽專利合同。
項目開發的好，並且成功了，後期賺到大錢了，
那麼分紅的時候，資方肯定拿大頭，開發者拿小頭。
這不算空手套白狼，因為資方是出了錢的，不是什麼都沒有付出。
如果資方有良心，可能分給你多點錢，甚至還讓你在項目上署名。
如果資方沒良心，可能分給你一丟丟錢，還不給你這個研究者署名。
盧雯雯察覺到，這個問題好像對陪審團有些負面影響，當即朝陳先鋒使了一個眼色。
你趕緊解釋解釋，你的回答太zb家了，陪審團不喜歡。
陳先鋒當然看出了盧雯雯的擔憂，當即咳嗽一聲，解釋道︰「咳咳，我認為吧，這就和修車行一樣，我去修車，我出錢還出車，修車行的伙計幫我修好了車，甚至從頭到尾改裝了一遍。」
「結果最後，他覺得這車是自己的，就因為他比我還要了解我的車，所以就想要將車開走，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啊？」
盧雯雯看向陪審席，發現陪審團中有不少人露出理解的目光後，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哦，陳先生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理解了，同時也感謝你的回答！」
「法官閣下，控方沒有要提問的了！」
盧雯雯結束了提問，將舞台讓出。
張偉當即起身，走上法庭。
現在，輪到他交叉質詢了。
「你好，陳先生！」
「哼，張律師！」
面對張偉，陳先鋒冷笑一聲，眼中皆是譏諷。
「對了，我要謝謝你！」
「哦，謝我什麼？」
「謝謝你送黃女士的國外旅游啊，說實話我還以為你會殺人滅口呢，沒想到你居然舍得花錢，送他們去出國游半個月，而且還是連夜把人送走，讓我都沒辦法申請法院傳票！」
說到這里，張偉攤了攤手，居然笑了。
陳先鋒眉頭一皺，總感覺今天的張偉有些不正常。
關鍵證人消失，你難道不慌嗎？
你還感謝我是什麼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表面上，他還是得否認的。
將關鍵證人送走這種事情，他這麼可能承認呢？
「你不承認沒事，反正今天你輸定了！」
張偉說著，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陳先鋒看到這個表情，總感覺眼前這小子，今天有些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