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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江商務區。
誠意保險，接待會議室。
隨著張偉開口發言，這里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也變了。
起碼對于程糧來說，暫時可以松一口氣。
黑足的壓迫，有人幫自己擋了下來。
雖然程糧對張偉沒什麼信心，但對方總歸是幫了自。
「這位……律師，請問你是……」
程糧仔細看了張偉一眼，就發覺對方太年輕了，應該不是什麼大律所的人。
王美艷也同樣這麼覺得，一看這小子就是年輕氣盛，逞英雄是吧？
她面露嗤笑，原本蛇蠍般的目光，充斥著譏諷和輕視。
新人，想要強出頭，結果惹到了黑足頭上。
簡直找死！
「我叫張偉，來自金城律所，這是我們的名片！」
張偉說著，站起來後將名片遞給了程糧。
「金城律所！」
听到張偉來自金城，程糧肅然起敬。
「金城的人！」
王美艷也收起了譏諷神色，眼中閃過濃濃的忌憚。
雖然黑足是十大行之一，但這次面對的可是金城律所，十大行之首。
「原來是金城律所的律師們，久仰久仰，你們是……嗯，刑事組？」
程糧接過名片，立馬發現了問題。
怎麼名片上標著刑事組的字樣，而且名片上寫著「鐵如雲」三個字呢？
你不是自稱張偉嗎，名字還帶變的？
「哦，這是我們組長，我們是他手下，他堵在路上了，所以沒辦法趕來會面。不過程代表放心，這一次的案件由我負責，我領導也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名片的問題暫且不提，程糧對張偉能放心嗎？
那顯然是不能夠啊！
「可是，你們是刑事辯護律師，我公司的案子是民事訴訟啊？」
「程代表放心，我們都是訴訟部的人，再說了我也有處理醫療糾紛和保險糾紛的經驗，請你放心好了，我是專業的！」
張偉雖然這麼說，但在程糧的眼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是金城律所的商業組或者民事組呢，原來是刑事組的人！」
突然間，王美艷笑了起來。
「在東方都律師界，誰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律所的刑事組都沒什麼水平，所以大律所都不會設立專門的刑事組，那簡直是浪費資源。」
「也就只有金城律所，你們的大老板林向天要競爭律師協會會長，這才專門為了接取公益案件而設立刑事組，可你們刑事組好像一直都是律所墊底吧？」
王美艷所說的，都是上流律所間的小道消息，雖然不一定保真，但她自認為說的八九不離十。
他們黑足就沒有刑事組，最多是讓幾個「萬金油」律師偶爾接一下案子。
金城律所的刑事組能有什麼水平，估計也都是四平八湊來的人？
「張律師，你們刑事組……」
程糧雖然不敢得罪金城，但也知道這次的案子棘手。
你們金城要是派民事組的人來，他當即就可以拍板決定簽約的事，可來得是刑事組，這專業也不對口啊。
「程代表，看起來你是對我不太信任啊？」
張偉說著，朝林雨萌招了招手，後者立馬跑上前，將手里的文件夾遞了過來。
「這是我為貴公司的案子，整理的一份訴訟計劃書，你可以讓能做決定的人看一下，我相信他們看過之後，心里頭就有數了！」
「這……」
程糧看著張偉遞過來的文件夾，有些猶豫。
主要是因為張偉刑事組的身份，而且這還沒拍板敲定的事，他也不敢去驚動上面的董事會。
雖然他是代表，但他也就是一個高級打工仔，萬一拿過去的計劃書領導不滿意，他也有可能被領導直接問罪的。
這萬一丟了年薪幾百萬的工作，他豈不是虧大發了？
「還計劃書，準備的很充分嘛？」王美艷看到張偉的舉動，冷笑一聲，一臉鄙夷。
「是啊，起碼比進了辦公室，只顧著涂指甲油的某人要好很多吧？」
既然對方敢挑釁，張偉自然是懟了回去。
「你……」
王美艷是萬萬沒想到，一個連名片都沒有的新人，居然敢挑釁自己。
就算你是金城又如何，我們黑足還怕了你不成。
要是林向天在這里，她王美艷自然認了，甚至她還能下跪道歉。
但現在一個無名小卒，也敢懟我？
「你丫的……」
「王律師，我可提醒你，發飆之前打听打听我張偉是誰？」
王美艷剛準備發飆，張偉卻直接打斷了她。
「真是笑死姑女乃女乃我了，你個無名小卒，也敢……」
「去問問你們律所的胡耀德吧，他知道我是誰！」
「你認識我們律所的胡律師？」
「僥幸和他談過一會，可惜一直沒機會與他交手。說起來，胡耀德還邀請我加入黑足呢，可惜我拒絕了！」
張偉這說法，可就有些高深莫測了，就連王美艷都吃不準張偉的身份。
這小子，難道和胡律師有關系不成，不然為什麼邀請對方加入律所？
胡耀德是黑足的初級合伙人，並且最近律所內有風聲，好像律所老板準備升胡耀德當高級合伙人。
她王美艷只是一個五年律師，連合伙人都不算。
萬一張偉真的和胡耀德有關系，王美艷可得罪不起胡耀德。
「好，你有種！」
王美艷忌憚張偉的身份，哼了一聲後，帶著助理走出了會議室。
她決定給胡耀德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張偉的身份。
王美艷沒有走遠，而是站在公共通道附近，直接掏出收集撥打了胡耀德的電話。
「喂，是胡律師吧，我是五年律師王美艷！」
「我知道你，去誠意保險要案子去了，談得怎麼樣了？」
電話另一頭的胡耀德，雖然很奇怪王美艷為什麼要給自己打電話，但他即將要晉升高級合伙人，偶爾關心一下公司下屬，也是應該的。
「胡律師，是這樣的，本來這案子我都要談下來了，但出來一個攪局的。」
「哦，攪局的，誰敢搶我們黑足的案子，不要命了？」
听到王美艷的說法，胡耀德意外了。
要搶保險公司的案子，應該不是大律所的人，畢竟他們不是黑足，要顧忌名聲。
「胡律師，這就是棘手的地方，他們是金城的人，而且他說你認識他？」
「金城的人，是誰？」
胡耀德更驚訝了，金城大老板是林向天，他不是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嗎？
接保險公司的案子，這不合理啊。
而且金城的人，他雖然認識不少，但真正算熟絡的也沒幾個。
為了這個案子，對方特意提出和自己的關系，會是誰？
「他說他叫張偉，當初你還邀請他加入我們黑足呢。」
「張偉，居然是這小雜碎！」
好家伙，胡耀德原本還雲淡風輕的，結果听到這個名字後，語氣都變了。
王美艷也有些意外。
這張偉是誰啊，用得著讓胡律師這麼激動？
「王美艷，這案子你確認是張偉接的？」
「是啊，他看著挺年輕的，剛才還當面嘲諷我，還說胡律師你的壞話呢！」
「那沒錯了，就是這小子！」
胡耀德可以百分百確認，對方一定是那個張偉！
「王美艷，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去把原告的代理律師踢掉，然後接下這個案子，給我狠狠搓一搓張偉的銳氣！」
胡耀德本想親自動手，但他畢竟要升任高級合伙人，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律師自降身價。
讓王美艷動手，他完全可以坐在後面運籌帷幄，這才是領導該做的事。
「胡律師，你的意思是，讓我和那個張偉對峙？」
「不錯，不僅如此，我還會出手幫你，這個案子的索賠金額不小，一旦勝訴的話，對我們黑足也是一次機會，我會讓其他部門全力配合你的！」
「多謝胡律師，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等等，你既然和張偉見了面，那你替我帶句話給他吧……」
胡耀德在電話中吩咐了幾句，王美艷點頭表示明白。
……
另一邊，會議室內。
「程代表，現在這里就剩下我一個了，這計劃書你要不就拿進去給能做主的人看看吧，反正你也不能白出來一趟，什麼收獲都沒有吧，有了這份計劃書，你也好和領導交差不是？」
張偉笑了笑，示意程糧拿著計劃書。
「行吧……」
後者無奈，也只能听張偉的，接過計劃書後走進公司內部。
程糧找到了誠意保險真正的負責人，並且將張偉的計劃書呈了過去。
這位負責人其實是公司的執行總裁，程糧的頂頭上司。
對方一開始有些意外，為何程糧會帶著一份文件回來，當听清楚原因後，他也接過了計劃書。
隨意的掃了一眼之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一幕，是讓程糧的內心「咯 」了一下。
難道上司不滿意，他的飯碗豈不沒了？
現在他也人到中年了，早就過了換工作的黃金年齡，上面還有房貸車貸沒還完，這要是沒了工作，豈不是也要上天台？
程糧這邊心里頭七上八下，但上司卻只是將計劃書丟在手邊。
「這計劃書誰做的，你看過嗎？」
「沒，沒有啊……」
「那你看看吧！」
既然總裁都這麼說了，程糧也只能拿起文件，翻開來。
文件上就寫著一句話，沒有任何的圖片和表格數據，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被告不是很慘嗎，那我們就要比他們表現的更慘，賣慘誰不會啊！】
「這……」
程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就是金城律所那個人給自己的計劃。
他後悔了，自己為什麼就不先看一眼呢？
就這樣把寫著一句話的「計劃書」，或者說一張紙，遞給了自己的上司。
「領導，我……我現在就出去轟走他們！」
「這不是拿我們公司尋開心嗎，這幫金城的律師，簡直是欺人太甚！」
程糧終于是忍不住了，嘴里都開始罵罵咧咧了，自己要是再不表現一下，工作真要丟了！
「停！」
但他的行動，卻被上司打斷。
「雖然這句話听起來沒什麼用，但卻讓我覺得，這個律師好像藏著東西，他有告訴你名字嗎？」
「他說他叫張偉。」
「張偉？」
上司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電腦，在千度上輸入了這個名字，很快一條條信息就彈了出來。
他翻找了一會兒，視線就被其中一條網頁的內容給吸引了。
「張偉，是那個張偉？」
「領導，您是什麼意思？」
程糧听不懂了，這張偉不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嗎，難道還有什麼故事？
「程糧，這次的案子你來全權跟進，至于這位張律師的要求，能滿足的盡量滿足，如果有什麼問題，和我直接匯報！」
上司卻不管手下如何想，這樣吩咐了一句。
「現在你過去吧，這位張律師如果肯幫我們的話，也許這次的案子還有轉機！」
他揮了揮手，是將一臉懵逼的程糧給打發了出去。
等程糧離開，上司才將目光重新放回顯示屏上。
「打贏了王雨晴案的張偉律師，居然會接我們保險公司的案子，不得了的事情啊。」
「不過話說回來，能贏那場官司，卻一點名氣都沒有的律師，也就這位張律師了吧，誰讓他當時罵了媒體，結果被媒體封鎖了消息呢！」
「在東方都，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媒體，否則這位張律師可就不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律師了啊！」
他感慨了幾句，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
會議室內。
張偉沒有等待多久，程糧就回來了。
雖然他一臉懵逼，但既然公司的老大都這麼說了，這不也沒辦法。
「張律師，我們公司的執行總裁已經看過計劃書了，張律師文采斐然，筆翰如流，寫得計劃書更是沉思翰藻，下筆成章。他認為寫的很好，他對計劃書很滿意，這次的案子就拜托你們了！」
天知道程糧說出這些違心的話時，臉有多麼膈應人。
短短一句話，就要讓他使勁夸，簡直受不了。
「那感情好啊，下個禮拜一我們就簽合同，到時候咱們就是自己人啦。」
張偉嘿嘿一笑，朝林雨萌和李月琴挑了挑眉。
這結果也讓二人一陣無語。
計劃書她們也看了，事實上那句話是張偉出發前臨時起意，覺得不拿點東西過去，有些對不起他們金城的名聲，就隨手寫了句話出來。
林雨萌和李月琴當時覺得，這樣的計劃書要是能通過，那負責人的腦子除非被驢踢了。
現在看來，對方何止是被驢踢過腦袋，可能思想都已經不正常了？
「好的，張律師，你說了算，你說了算！」
程糧作為案子的跟進人，卻牢記總裁的話，不敢和張偉抬杠。
「那我們走吧，回律所搞一下合同內容……」
張偉說著，徑直推開會議室的門，就要離開。
但王美艷卻突然攔在了張偉的面前，一臉挑釁。
「喲呵，王律師，還沒走呢？」
張偉看著對方，微微笑了笑，「不過不好意思啊，這案子誠意保險已經打算和我們簽約了，你們黑足是沒機會咯。」
「哼，簽約又如何，我們黑足對必輸的官司也沒興趣！」
王美艷冷笑一聲，接著朝程糧喊話︰「程代表，既然你們雇佣了張偉律師幫忙，那麼我們法庭上見了！」
「王律師，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們誠意保險雇佣了金城，和你們黑足有什麼關系？」
「哈哈哈，看來你還不知道啊，我們黑足準備代理原告，到時候和你們就是法庭上的對手了！」
王美艷解釋一句後，再次看向張偉，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張律師，剛才胡律師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哦，你說。」
「他說，你小子也就只能得意幾天了，現在你代理了誠意保險，我們黑足就要告到他破產。一旦委托人破產，而你作為代理律師，也將被釘死在東方都法律界的恥辱柱上，一輩子都背著這個污點！」
「行吧，不過我也請你幫我轉告胡耀德一句話，我打臉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不介意再打一次他的臉。」
「不自量力，胡律師也是你能挑釁的！」
「王律師，你當傳話筒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多逼逼。」
張偉無視了王美艷挑釁的目光，反而是揮了揮手，「行了，你話也帶到了，到時候我們法庭上見分曉，不過我勸你一句，做人可不要太自信了，誰說你們一定能贏的？」
「你才搞笑吧，這案子我們早就勝券在握，我王美艷要是還能打輸，我當場喊你三聲爸爸！」
「別，我不想再多個閨女了，不過你可以喊我張爺爺，我不介意多個孫女！」
「你找死！」
王美艷何曾被如此挑釁過，既然張偉想要死，她就成全對方。
「我要是贏了，我讓你喊我三聲祖女乃女乃！」
「沒問題，願賭服輸啊，王律師！」
王美艷惡狠狠的蹬了張偉一眼，帶著助理直接離開了。
「師傅，要不要賭這麼大呀，又是喊爺爺，又是喊祖女乃女乃的。」
「小萌啊，不過是喊人祖宗而已，這也賭得不大啊，你要是喜歡，我喊你幾聲小祖宗？」
「別了吧，師傅，我還嫌膈應呢！」
「那就不喊了，我們先回去吧，等禮拜一再談簽約和代理合同的事情。」
張偉說著，朝會議室內的程糧揮了揮手，「那程代表，我們下周一再見！」
「張律師慢走……」
程糧將張偉送出了公司，態度十分客氣。
不過送走了張偉後，他的臉色卻又垮了下來。
因為王美艷最後說的話，他可是全都听到了。
一想到原告方要變更律師，而且還是挑選黑足律所的律師來當代理，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這張律師，到底行不行啊？」
「這官司要是輸了，別說工作了，這公司都要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