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的叫法,是‘逐光魔方’,士兵們。」
就在這一刻,有人突然加入了士兵們的對話,有些疲憊的聲音從空蕩蕩的夜色中傳了出來,頓時嚇得崗哨上的年輕人一個激靈,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火槍。
「不必緊張, 亞倫,我是隸屬于守夜組織的信使,可不是什麼敵人。」
而在年輕人的視線中,有微弱的黎明之光浸染了夜色,亮眼的光芒化為了提燈的形狀,身著特殊軍裝的信使一把握住了提燈, 從光芒里躍了出來。
「我叫切斯特•華納,是一位深淵稱號叫做‘尋路人’的超凡者, 能力是可以進行一定距離的瞬間移動。」
信使別在黑色軍服上的徽章閃爍著輝光,來者主動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所以,上頭要求我來為你們運送全新的裝備。」
守夜人,守護永耀王國的超凡者。
與此同時,篝火旁的中年士兵神情鄭重的站了起來,布萊克隊長放下了肉干,恭敬的朝著信使行了一個軍禮。
「你們的盯梢任務暫時終止了。」
切斯特同樣回了一禮,緊接著,信使從半空落了下來,沖著崗哨上的年輕人揮了揮手︰「就在森林的另一邊,我們的盟友已經到達了邊境線的邊緣,新裝備已經送到了。」
兩位士兵面面相覷,亞倫主動從高台上爬了下來。
很快,參人就圍在了篝火旁邊, 饑餓的信使一邊大口大口嚼著肉干, 一邊將手臂伸入了小巧的提燈里,從中取出了兩個亮閃閃的金色方塊。
這一刻,亞倫和布萊克兩人的視線, 全都被信使手中精致又漂亮的魔方深深吸引了。
銀色的錯位紋理上律動著金色的光芒,手掌大小的方塊彷佛正在呼吸一樣,無比引人注目。
「信使大人,這……這就是我們的新裝備麼?」年輕人的眼神都直了,不由的伸出了手。
「沒錯,你們就是逐光魔方第一批的使用者。」
信使做出了回應︰「這可是名為安杰洛的深海公司負責人,從遙遠的撒弗樂王國帶過來的神奇道具。」
「神奇道具?!」
聞言,布萊克驚訝的睜大了眼楮,亞倫的手僵在了半空里。
「黑夜在上啊……我還以為新裝備是新型的火槍或彈藥之類的武器呢……」
這位老兵明顯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可是……可是信使大人,我們身為弱小的凡人,真的有資格去使用昂貴的神奇道具麼?」
亞倫連連點頭,縮回了手。
切斯特信使怔了一下,隨即失笑︰「索博德軍團長說的果然沒錯,你們的第一關注點,果然不在神奇道具的‘用法’、‘作用’,甚至是‘代價’上。」
守夜人嘆了口氣︰「你們會關注自己的‘資格’,以及魔方的‘價錢’。」
「信使大人,珍貴的神奇道具交付給前線的戰士們, 豈不是有用的多?」
亞倫有些不解,緊接著,年輕士兵的語氣低沉了下來︰「況且,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也付不起賠償神奇道具的價錢……」
「放心吧,根據深海公司負責人,以及我們的國王陛下的說法,逐光魔方正是為你們凡人而生的。」
切斯特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將魔方塞到了對方的手里︰「你們當然有資格去使用這個特殊的神奇道具,至于價錢方面,目前這批魔方,都是深海公司免費贈送給我們的,用就行了,別想那麼多。」
年輕的士兵低下了頭,不由的揮了揮手中的金色方塊。
沉甸甸的,錯位的紋理似乎還能轉動。
亞倫甚至能夠感受到光芒的跳動,金色的色彩掠過了他的指尖,彷佛在發出無聲的歡呼一樣。
這就是……屬于我的神奇道具麼……
雖然還不清楚逐光魔方的用法,但亞倫還是握緊了手中的方塊,有些愛不釋手。
見狀,信使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不過,一旦接受了‘逐光魔方’,你們就得前往真正的戰場了,士兵們。」
這一刻,切斯特的神情凝重了起來,他指了指參人面前的高聳森林︰「而你們接下來的任務,是前往‘流金雨之鄉’的中心,與前線的戰士們完成匯合。」
「前往前線……」亞倫愣住了,身為駐扎在邊境的士兵,這位年輕人當然清楚森林的中心藏著什麼東西……
黑疫。
這個世間最可怕的黑疫。
「果然……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布萊克苦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年輕士兵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噩夢中的情景,再一次在亞倫的眼瞳里閃現了過去。
遠去的女孩……粘稠的黑泥……哀嚎的人臉……融化的血肉……蠕動的腸子……窒息與黑暗……宛如實質的絕望瞬間攥緊了年輕人的心髒。
他有些喘不過氣。
「我知道這很殘酷,但……你們仍有選擇的機會。」
見到這一幕,信使的神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說︰「你們可以放棄逐光魔方的試用機會,依舊和以往一樣駐守在邊境上,而且不會受到任何的責罰。」
布萊克明顯有些意動,而亞倫則是低著頭,他不安的握著魔方,一言不發。
「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告訴你,亞倫•杜爾。」
這一刻,守夜人信使笑了笑,切斯特拋出了另一條信息,而年輕人則是茫然的抬起了頭。
「一位能夠點燃黎明之火的巫女,也已經來到了戰場的前線。」
信使一字一句道︰「而她的名字,叫做——溫妮•杜爾。」
沉默忽然降臨了。
年輕的凡人士兵一點一點的睜大了眼楮。
布萊克深深的嘆了口氣,身為亞倫的隊長,他清楚這位年輕人的身後已經沒有了退路。
「溫妮……真的麼……我的妹妹還沒有死?!」
下一刻,亞倫從篝火旁蹦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信使的肩膀,年輕人眼中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希冀的光彩。
「信使大人,您……您沒有騙我吧?!」年輕士兵的聲線都顫抖了起來。
「是真的,那是一位性格有些怕人,尾巴又大又蓬松的女孩。」
守夜人點了點頭︰「她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巫女。」
「可是信使大人,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溫妮就被帶走了,說是要去當什麼薪柴。」亞倫的神情有些恍惚。
「我們守夜組織又不是什麼瘋狂的獻祭場……」
切斯特嚼著焦香的肉干,無奈的做出了解釋︰「你的妹妹是一位天生的巫女,當初我們只是帶你的妹妹前去進行巫女的培訓而已。」
「她是天生的超凡者,和凡人有著本質的區別,大祭司會教會她如何控制神靈賜予的黎明之火。」
守夜人的眼神凝重了起來︰「那正是我們守夜人多年以來,能夠抵御黑疫入侵的關鍵力量。」
「那‘薪柴’又是什麼意思?」亞倫做出了追問。
「這是有關神秘力量的核心知識,你們凡人貿然了解,只會背負起承受不起的神秘重量。」
切斯特搖了搖頭︰「這一點我無可奉告,我只能向你傳遞一些基礎的情報而已。」
「我明白了……信使大人……」
亞倫看起來明顯有些失落︰「原來,溫妮已經成為了一個大人物啊。」
「談不上大人物,她就和所有的巫女一樣,一直在認真的履行著天賜的職責,不過有一點我得告訴你。」
守夜人的眼神越發嚴肅了︰「巫女的火焰是‘有限’的,‘薪柴’從來都不是什麼好名詞。」
「也就是說,遲早溫妮會遇到危險麼?」
亞倫的神情瞬間焦急了起來︰「不行……她已經前往了戰場的中心,我必須得深入森林邊境找到她……」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啊,亞倫。」
守夜人發出了欣慰的笑聲。
「沒錯,信使大人,我已經做出了我的選擇。」
下一刻,凡人士兵捏緊了手里的魔方,他抬起了頭,年輕人的目光里滿是堅定和勇氣。
「我要保護她。」
弱小的凡人,做出了保護超凡者的誓言。
由于過于用力,金色方塊有些尖銳的稜角甚至刺破了士兵的手掌,緊接著,逐光魔方表面那些律動的光芒,居然開始反向浸染起了鮮紅的血液。
而在布萊克震驚的目光中,他看見魔方表面那些錯位的光芒紋理,一點一點的攀爬到了亞倫的手臂上面。
宛如一體,無比契合。
就像在呼吸一樣,律動的光芒點亮了凡人平平無奇的側顏。
他手中的魔方破碎又重組,漫天飛舞的金色光粒化為了一把金色的左輪手槍。
宛如雨點的金色落葉盤旋在年輕士兵的身側,金色的聖光與深沉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眼神堅定的凡人舉著希望站立在流金雨之鄉的盡頭,宛如神聖。
「對對,就是這個狀態……」
就在這時,切斯特又從提燈里偷偷取出了一個小巧的機械相機,信使面帶笑意的按下了快門,記錄下了宛如畫卷的場景。
「信使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眼尖的布萊克隊長卻注意到了信使的異常舉動,不解的詢問了起來。
「咳咳……你小點聲,這是上頭派給我的另一個任務。」
這一刻,切斯特的神情有些古怪了起來︰「他們要我在運送魔方的同時,挑一些‘選中者’出來,然後記錄下他們得到魔方後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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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中者?記錄他們的狀態?」
吟游詩人重復了一遍羅伊的話語,安杰洛若有所思。
「沒錯,我們需要挑選一些合適的凡人,去為我們深海公司生產的逐光魔方打出最完美的廣告。」
滿臉油污的灰發少年癱坐在椅子上,正朝著自家的巨龍苦口婆心的灌輸著新奇的理念︰「身為宣傳部的負責人,你必須得學會‘廣告’這項十分基礎的宣傳手段。」
「終有一天,深海網絡的框架將會慢慢覆蓋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
羅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繼續解釋道︰「而‘廣告’,就是最為直接和廣泛的信息傳遞媒介。」
「我們需要記錄下‘選中者’們使用逐光魔方的英姿,以便在人們的面前完完整整的展現出魔方的優秀價值。」
少年做出了總結︰「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加速魔方的流通和售賣,不過這也只是宣傳的皮毛而已,至于更加精細的手段,你也會慢慢學習到的……」
筆尖在紙張上沙沙作響,安杰洛十分認真的記錄著自家老板的話語。
「謹遵您的意志,管理大人。」
巨龍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處理好深海公司的廣告宣傳的。」
「那就去忙吧。」
羅伊擺了擺手趕跑了負責人,少年伸了伸懶腰,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參天巨木,欣賞起了‘流金雨之鄉’的景色。
此時已至黎明,初升的太陽將明亮的輝光灑向了落葉鎮的每一處角落。
眾人此時的落足點,正是一個靠近邊境,人口相當稀少的邊陲小鎮。
波浪一般的葉片盤旋在半空中,飛翔的黑珍珠號靜靜的懸浮在城鎮的上空,倒是為小鎮增添了不少奇幻的色彩。
雖然整體的環境有些蕭條,不過羅伊相信,只要深海公司的水晶服務器完成了建立,這座邊陲小鎮很快就會成長為龐然大物的。
不過,前提還是深海公司能阻擋住黑疫的腳步。
在神靈的目光中,金色森林光鮮亮麗的外衣下,涌動著無數黑色的污泥,它們附著在生靈們的血肉之軀上,用著殘毒的目光覬覦著外面的世界。
守夜人們嚴陣以待,巫女們做出了無聲的祈禱,黎明之火在她們的胸膛里熊熊燃燒。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很快,來自星空的詛咒就會品嘗到人理的怒火……
「羅伊!快來幫忙啦!」
可惜的是,還沒等公司老板多模一會魚,他就被自家的員工抓了起來。
這一刻,達芙妮的腦袋從椅子的背後探了出來,金發少女同樣滿臉的油污,她燦爛的笑著,用髒兮兮的手掌拂亂了羅伊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