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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第三枚火種

「簌簌——」

狂風席卷,吹得面頰生疼。

羅鈺緩緩睜開雙眼,他看見的,是一片翻飛的雪霧,四周是高聳的密林,落下的針葉早已經凝聚了厚厚的一層冰渣……他撐著雙手想要坐起身子,迎面而來的是巨大如失重般的眩暈感。

記憶畫面如剪碎的電影。

一幕一幕,一幀一幀,毫無時間順序的出現。

他想起來了。

清冢大爆炸,飛機失事,自己和老爺子……一同墜入了那層巨大的聖光結界之中。

在爆炸的那一刻,無量秤的領域全部收攏,緊緊籠罩著自己。

來自重型機自爆的沖擊被無量秤領域完全攔下。

只是在接觸到聖光結界之時,強大的精神力穿透領域,撞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再醒來……就來到了這里。

沒記錯的話,自己是來到陵園了?

可陵園內……哪有這樣的景象。

這是哪?

羅鈺掙扎著坐了起來,靠在一株巨木之前。

輕微的震顫,引起了積雪的下落,潔白的雪屑簌簌落下,他低沉地咳嗽了一聲,逐漸從頭暈目眩中清醒過來。

「老爺子……」

眼前是一道老而彌堅的巍峨身影,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給人莫大的安全感。

顧騎麟早將身上的指揮官大袍卸下,披在羅鈺身前。

他站在這片雪林的不遠處,此刻側首說道。

「你終于醒了……精神感覺如何?」

「有點暈。」

羅鈺用力揉著太陽穴,努力搖晃著腦袋,感覺腦海里灌了三斤水,沉甸甸的。

他咬著牙嘶聲問道︰「我剛剛是……昏過去了?」

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軀。

從千米高空墜落……竟然沒有受傷。

自己的身上,連一丁點的傷口也沒有?

「不是昏過去,而是睡過去。」

顧騎麟平靜說道︰「重型機爆炸的那一刻,無量秤領域收攏,物理層面的傷害全都被杜絕在外……只不過陵園的上空,籠罩了一層很強的精神力,我的領域沒有擋住精神力的沖擊。」

「幸運的是,籠罩陵園上空的精神力,並沒有很強的殺意。」

「否則……」

顧騎麟的聲音戛然而止。

而羅鈺面色隱隱蒼白了三分,他大概猜到了這「否則」後面的半句話。

老爺子的「無量秤」是極其強大的精神領域,強大到急劇收攏之後的精神力量,甚至可以格擋物質界的沖擊……然而這片陵園上空的精神力量,竟然連無量秤都無法阻攔。

很明顯。

這是神座的力量。

「神座大人……蘇醒了麼?」

羅鈺扶著古樹,站起身子,望向眼前蕭瑟的雪景,眼神有些困惑。

顧長志的八卷呼吸法,冠絕古今,唯獨剩下最後一卷「大寒」,還沒有徹底締造完成。

這算是顧家內部不大不小的一個秘辛。

當年修築清冢陵園,就是希望長眠的顧長志能夠在大陣的幫助之下,恢復精神,來完成最後一卷「大寒」的創造……迄今為止,還有很多舊派超凡者相信,顧長志沉睡的原因,就是因為「大寒」的創造,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

神座大人,是在親身體驗「寂滅」。

等他復蘇,會有一卷完美無缺的呼吸法誕生。

由生入死,再到永恆。

「不。」

顧騎麟緩緩搖頭,他的聲音很篤定,「陵園上空的精神力,不止一個神座。」

羅鈺怔住了。

他想到了老爺子先前說的,陵園上空的精神,沒有很強的殺意。

那也就是說……還是有殺意的。

「陵園之所以會發生那麼多場爆炸……是因為兩位神座的精神力糾纏到了一起,那時候尚未恢復穩定。」顧騎麟幽幽開口,「我們闖入陵園之時,有一股殺意襲來,只是剎那就被擋去……如果我沒感受錯誤的話,那股精神力,來自于源之塔的酒神座。」

「酒神座?」

羅鈺猛然聯想起長野近日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風雨欲來。

卻不知烏雲從何而至。

「你我都還活著……就說明,酒神座的精神力被壓制了。」顧騎麟拍了拍身上的雪塵,平靜道︰「讓你入夢的精神力,應是來自于長志的那枚火種。」

羅鈺揉了揉面頰。

他擔憂說道︰「那這里是……災境?」

「嗯。」老爺子點了點頭,「沒猜錯的話,火種的力量已經擴散,要不了多久,整片陵園都會被這大寒災境覆蓋……而糟糕的是,長野很快就會派遣超凡者入內。」

陵園的異象,不是來自于陣紋爆炸。

而是來自于……兩位神座的精神博弈!

這絕對是長野三所五大家所想不到的原因,而失去了聯絡之後,大量的超凡者進入陵園,會直接被困入災境之中!

「好消息是,我們是第一個入陵者。」

顧騎麟平靜說道︰「你睡過去的時候,我找到了一條古舊的道路……這片陵園,很有意思。」

用陵園來形容眼前的景象,已經不太合適。

四周是高聳的林木。

飛揚的枯雪。

這里看不見一塊墓碑,也听不見絲毫雜音。

根本不像是虛假的夢境。

羅鈺也有幸見過顧長志大人的「四季曠野」,此地雪木叢生,與那座神之曠野的景象毫無關聯……反倒像是一座真實存在的冰雪世界。

「這里……真的是災境麼?」

羅鈺跟著老爺子一同向前走去,他的精神力被強大的規則死死壓制,根本無法釋放離體,此地對于精神力量的壓制簡直大得離譜。

就連顧騎麟的「無量秤」,也被死死壓制在背後數尺的位置,只能看見一桿搖晃的黑色天秤虛影。

強大如封號,只是能夠勉強動用一些精神力量。

無量秤左右搖晃。

前方的雪木針葉被無形的大手層層撥開。

「我們從陵園上方墜落……應該是接近內陵的位置。」顧騎麟緩緩說道︰「在陵園修築之初,我看過了所有的圖紙……雖然那些陣紋我看不懂,但我記得長志沉睡的地方,就在墜落山陵的不遠處。」

羅鈺知道,神座大人沉睡的地方,就在清冢內陵的巨像遺跡位置。

那里是陵園大陣的陣眼之處。

聳立的一座座巨像,籠罩在迷霧之中,站在陵園之外根本無法望及,自清冢修築之後,便再也無人能夠看見原先的遺跡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巨像,與六百年前的五大家有著密切的聯系。

兩個人緩緩向前走去。

就在即將離開密林之時,一股無形的,如潮水般的精神力,「緩慢」蕩漾開來。

老爺子站定身子,伸出一只手,攔住羅鈺的前進步伐。

十數米高的林木,紛紛折腰,無數落雪簌簌而下,被風吹得倒飛。

羅鈺神情蒼白。

看著這一縷極其強橫的精神力,震蕩而過,勁風吹拂面頰,他的意志在這一刻遭受了猛烈的沖刷……但也僅僅是沖刷,這縷精神力並不蘊含敵意,殺意。

就像是……在沙灘上遭遇了一個巨大的浪花拍擊。

這朵浪花並沒有把人卷回海里殺死的意思,所以只要承受住一次沖擊……那麼就安然無恙。

無量秤的虛影,大部分都落在了羅鈺的面前。

這一波沖擊,被攔住了八成。

但……依舊夠他喝上一壺。

羅胖子面色非常難看,他扶著一株古木,大口喘著粗氣,心有余悸地說道︰「這股精神波動……未免也太強大了吧?」

如果沒有無量秤的幫忙招架。

恐怕……自己就再次中招了。

「別擔心,不會直接死去,你最多是再次‘睡過去’。」顧騎麟輕聲開口,「這縷精神波動,並沒有殺意,只會讓人陷入沉睡……一次又一次。」

聞言之後,羅鈺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感覺更加可怕了。

在沙灘上被一個浪花打中,然後接著就是下一個,再下一個……如果精神力量不夠強大的人,來到這里,那麼最後的結果會是沉睡到死。

「那是……火種的力量?」羅胖子喃喃開口。

「是。」

顧騎麟平靜看著方才那縷精神漣漪震蕩而來的方向,緩緩停頓了一下,開口道。

「或許你可以這麼說……這是第三枚火種的力量。」

一開始,羅鈺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緊接著,他猛地抬起了頭,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第三枚火種?!」

意識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之後,向來心境平和的羅鈺,此刻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他見鬼一般看著遠方的密林,聲音都開始顫抖︰「您是說……在這陵園內,還有第三枚火種?!」

顧騎麟無聲地笑了笑。

雖然老爺子此刻神情鎮定,但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同樣也被自己的發現所震驚。

「大概率。」

顧騎麟緩緩說道︰「先前在墜落之時,無量秤感受到了兩縷糾纏的神力,分別來自于源之塔的酒神座,以及顧長志……而剛剛的這縷精神力量,在波動特質上面,與那兩股神力,都不一樣。」

「您……沒弄錯吧?」

羅鈺聲音艱澀。

「我也希望是我弄錯了……」

顧騎麟低聲開口,「但無量秤對于精神力量的感應,無比清晰,那股力量,極大概率是來自于酒神座和顧長志之外的‘第三枚火種’。」

「可是……從哪來的第三枚火種?」羅鈺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他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舊聞。

二十年前,人類七位神座之一的【冥王】,消失在了北洲要塞之外的舊世界迷霧之中,一開始聯邦政府相信冥王是去舊世界尋找綠洲的遺址了,後來毫無聯系,聯邦政府的幾位神座還一同出發,試圖尋找……最後什麼也沒有找到。

到最後,冥王的去向,成為了一個謎。

他的火種,也消失在了舊世界的霧海之中……沒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火種去了哪里。

「或許……那枚火種從來就沒有遺失。」

顧騎麟輕聲說道。

羅鈺喃喃道︰「這也……太……」

他想說一個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卻發現……無論是用夢幻,還是魔幻,這些詞都不太合適。

「顧長志的沉眠,或許不僅僅是因為參悟‘大寒’。」

顧騎麟垂目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喃喃說道︰「如果有第三枚火種的話,他的沉睡,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一直以來,清冢陵園處于絕對的平衡之中。

顧長志以一己之力,壓制著兩枚火種的力量。

然而因為酒神座的入陵。

平衡……被打破了。

「大寒災境,並不是災難!」

顧騎麟猛地抬起了頭,雙目之中綻放精光,他神情變得無比嚴肅,道︰「真正的災難,是這第三枚無主火種,自行溢散的力量……這片災境,是在保護陵園!」

隨著顧長志和酒神座的纏斗。

第三枚火種的力量,正在逐漸復蘇!

從遠方的不可知深處,一次又一次傳來的精神漣漪,變得越來越強大……這的確是沒有殺意的浪花,可隨著火種力量的復蘇,以及對二十年來顧長志壓制的反抗,這一朵朵浪花,只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形成海嘯!

哪怕沒有殺意。

也足以淹沒陵園內的一切!

大寒災境……看似寂滅,但卻在保護和阻攔著第三枚火種的溢散之力。

羅鈺面色變得煞白。

「之所以走到這里,是這個東西……在指引著我。」

顧騎麟取出了一枚令牌,那是顧家的家主之令,雖然如今的顧家分化成了新舊兩派,但真正持握家主令牌的人,並非顧陸深。

這枚令牌,內蘊顧家傳承六百年的超凡血脈之力。

在墜機之時,這股力量,便給予了指引。

一直到抵達這里,都有冥冥之間的力量牽引。

「或許……五大家的家主,都會生出感應?」羅鈺小心翼翼地開口。

顧騎麟神情陡然陰沉下來。

他猛地轉身,同時一把將羅鈺拽到了自己的身後。

遠方的雪林深處,有輪轂轉動的輕微聲音。

雪霧飄散,飛揚。

一道坐著輪椅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兩人面前。

顧陸深微笑說道︰「老爺子……你的速度真快啊。」

顧騎麟只是沉默。

他沒有回答顧陸深。

無聲的輕蔑。

是最大的藐視。

或許是因為風霜太密的原因,顧陸深的頭發沾染了一抹銀白,看上去有些滄桑。

與顧長志同歲的他,總是給人一種看上去十分「朽暮」的感覺。其實在很久之前便是如此,兩個人都年輕的時候,顧長志是雪禁城里萬眾矚目的太陽,而顧陸深就像是粘附在青石板地面上的一縷白霜,毫不起眼,也無人在意。

兩個年輕人。

一個像是烈日,散發萬丈光芒。

另外一個,則像是霜,雪,暮靄……無論做什麼努力,都只有在烈日熔光下被焚照消融的命運,注定無法被世人所看見。

顧陸深早已經習慣了被無視,被輕蔑。

所以他依舊是微笑︰「你們不該這麼早入陵的。」

羅鈺注意到……有好幾縷寒霜,攀附在顧陸深的衣衫表面,像是血管一般,彎彎繞繞,扭曲蛇形,最終匯聚到了心髒的位置。

顧陸深的身上,覆蓋了一層極其縴薄的精神力。

但……那股精神力,十分強大!

那是……酒神座的力量!

「你是什麼時候,甘願放棄底線的?」

顧騎麟注視著輪椅上那個晚輩後生的衣衫,聲音很輕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本該憤怒,但所有的憤怒,都已經被八年內戰的歲月消磨殆盡。

于是……只剩下同情,惋惜,可憐,悲哀。

毫無疑問。

無論什麼時候……太陽,永遠都是最耀眼的。

顧長志這樣的人物,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成為那個時代的「主角」。

與他同活,注定會是悲哀的一件事情。

但……這世界也需要其他的光。

很多年前,顧騎麟曾經取出過這個名為「顧陸深」的年輕人檔案,得意洋洋地對老朋友周維炫耀,說顧家人杰地靈,天才輩出,這個叫顧陸深的年輕人,遲早會干出一番大事業,成為顧家的第二道光,以及整個長野的撐天之柱。

很多年過去,當初的讖言,諷刺的應驗了。

但只應驗了一半。

顧家分派,舊派勢微,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持續了八年……顧陸深的確干出了一番大事業,他所做的事情,長野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辦到。

然而真正讓顧騎麟老爺子心寒的是……這個自己曾堅信,會成為顧家第二道光的後起之秀,所依靠的卻是源之塔神座的力量。

長野五大家,有無數條戒律。

最大的那一條,就是不得逾越東洲,尋求外邦助力。

在內戰最激烈的那段時間,顧騎麟曾想過……如果舊派竭盡全力為信仰而戰,依舊以失敗告終,顧長志到最後都沒有蘇醒,那麼就是上天注定顧陸深應有此勝。

到那時候,自己戰敗,這個年輕人奪取了顧家,也未必是一個糟糕的結果。

能夠戰勝自己的人,絕不會是弱者。

或許……顧家也會走得很遠。

只是這些念頭,在此刻全都破碎了。

一年前,他還不願相信,有人破壞了長野最大的那條鐵律。

如今,赤果果的現實,就擺在眼前。

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應該了解我才對……怎麼會說出這樣可笑的話呢?」

顧陸深坐在輪椅上,搖了搖頭。

「底線,那是什麼?」

他認真地發問,然後遺憾地開口道︰「我沒有這種束縛手腳的東西。」

顧陸深坦然自若地說出了這一句話,並且絲毫不感到羞愧。

顧騎麟老爺子默默伸出手,握住了腰間的那把戰刀,沒有直接出鞘。

其實在這里看到顧陸深的時候。

他已心如死灰,不報希望。

但顧騎麟終究還是不願相信地開口說道︰「是你與源之塔勾結,把酒神座帶到了陵園之中。」

「是我。」

顧陸深點了點頭。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遠方,微笑道。

「不過,不止是酒神座……整個長野,三大所,五大家,上千位超凡者,都被我帶入了陵園。」

老爺子握刀的手,都在顫抖。

羅鈺怒了,他沉聲喝道︰「王八蛋!!你可知……會有多少人因此枉死?!」

顧陸深面無表情地轉頭望向他。

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轟」的一聲。

一道無形的精神震蕩迸發,瞬息便撞在羅鈺身上!

速度太快!

無量秤只來得及阻攔了部分!

下一刻,羅鈺便橫飛而出,重重撞在一枚雪木之上,昏死過去。

這一幕……讓顧騎麟瞳孔微微收縮。

方才顧陸深的出手,連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是自己老了麼?老爺子默默攥攏長刀,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赴戰的戰備。

「好了……現在清淨了。」

顧陸深捋了捋散落的霜白發絲,柔聲笑道︰「老爺子,放下那把刀吧,你已經老了,何必再舞刀弄劍?或許我們可以好好地聊一聊……也許你會發現,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顧騎麟拔刀出鞘。

無量秤被壓制地只能撐開一角,但此刻有無數光影灑落,巍峨的百鬼夜行之圖在後背隱現,這一幕極其震撼,他向著輪椅上的男人掠行過去,獅子雖老,猶能捕食。

戰刀切過,一枚巨大雪木被直接斬為兩半!

一抹長線如長虹般貫落!

顧陸深絲毫不躲。

他只是兩根手指並攏,如長線一般劃過……這片壓制精神力的災境世界,對他而言失去了規則的束縛,一縷霜白銀線直接將墜落面前的巨木斬開。

緊接著兩根修長手指,與老爺子的戰刀撞擊在了一起!

「 嚓!」

非常清脆的金鐵之音!

顧陸深兩根手指,接住了這貫穿落下的一刀!

他神情平靜,微微用力。

戰刀表面劇烈震顫,在一瞬間重復了數百次,直接被震碎,銀亮的刀片被他兩根手指夾在其中。

雖然戰刀折斷,但這一擊的磅礡震蕩之力,還是貫穿遞出!

輪椅在雪林之中飛快倒退。

顧陸深神情平靜,默默接受著這股震蕩之力的蔓延,最後輪椅犁地而出近百米,堪堪停下,犁出了一條雪溝。

這個過程中,顧陸深做了個十分隱晦的甩手動作。

在輪椅停下之後,他手中的刀片已經不見蹤影。

另外一邊,杵著戰刀的老爺子神情蒼白。

他低下頭,看著胸前的衣袍被鮮血染紅。

自己的刀片,被顧陸深擲出,穿透了風雪,也穿透了無量秤的精神領域。

這一刀,直接撕碎了顧騎麟的胸甲,刀尖從後背透出……但幸運的是,沒有直擊心髒,而是微微偏移了一些。

「老爺子,一直以來……我都很尊重你。」

顧陸深看著遠方杵刀而立的老人,輕聲開口,「我不想殺你,把那樣東西交出來……我保證,你可以活著離開陵園。」

他伸出兩根手指,點了點顧騎麟的掌心位置。

那里有一塊令牌。

是象征顧氏家主之位的家主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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