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天命元年就到了尾聲。
京城的人們都忙碌起來,大家為過年做起了準備。
對朱辰濠來說,這一年雖說也辦了不少事,但相比于腥風血雨的去年來說,平和多了。
北方的鄰居內部也才剛剛經歷了變故——達延汗死後第三子巴爾斯博羅特雖然乘機自封為大汗,但卻在弟弟們的反對中不得不交出汗位,郁郁而終。
而他那兩個在歷史上攪動風雲的兒子也還年幼,只能在父親死後努力穩住右翼這個基本盤。
新繼位的大汗卜赤則威望不足,別說吉囊和俺答所統領的蒙古右翼了,就算是一直由大汗親領的左翼,他都無法完全指揮得動。
如今真正肯听卜赤號令的,也就左翼中的一部而已。
這種情形下,即便大明發生了巨變,漠南蒙古各部也沒敢借機入寇,對邊境地區進行騷擾。
北方的宿敵既然選擇蟄伏,那大明自然也就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挑戰。
在即將過去的一年里,也就西北的吐魯番給朱辰濠添了點麻煩。
但也僅僅是一點兒而已。
朱辰濠不過是派過去一個王瓊,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相對那點兒麻煩,他倒是干了不少對國家未來的發展極為有利之事。
比如建造了承擔起武器研發和技術改良的前進基地;
創辦了培養新一代軍事人才的大明皇家陸軍軍官學院;
開辦了按照後世標準經營的金融機構——大明皇家銀行。
除此之外,還成立了諸如工商管理局、審計署、出版司、書畫院等有權或沒權的新部門。
當然,還對商稅和賦稅都進行了改革,以後國家的財政收入也必將因此而獲得大幅的增加。
其他還有什麼建設大劇院,引進戲劇和阿拉伯數字,改變書寫格式,增加標點符號等等。
回顧這一年,朱辰濠突然發現自己做的事還真是不少。
一想到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才得以推進和實現,他就不免有些得意起來。
然而就在朱辰濠一邊回顧著自己登基以來所取得的成就,一邊準備高高興興迎接新年之際,一個令他掃興的消息突然從南京傳來。
根據南京守備虞國公葛江急報,城內數十家商鋪的經營者因對工商管理局的監察不滿,于是便糾集了兩三百人前去理論。
可是最後卻演變成了一場暴亂。
那幫人不但沖入了工商管理局的南京分局,還打砸里面的物品,更打傷了不少隸屬于分局的官吏。
甚至還有人傷重而死。
看完葛江的奏疏後,朱辰濠當即大怒。
他一看就明白,那群人前往工商管理局南京分局根本就不是去理論,而完完全全就是去鬧事的。
當然,那兩三百人里面的絕大多數,事前應該都不會想到最後會鬧得那麼大。
毫無疑問是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混在人群中扇風點火,帶頭沖擊打砸,這才引發其他人跟風,最終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而這件事,也讓朱辰濠看到了那些商人對商稅改革的極度不滿。
南京那邊的官員在出事後,也感到很是頭疼。
因為犯事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並且基本上都是些店鋪的伙計和雇工,以前也沒有什麼前科。
在當地的官員眼中,這些還都算是本分人。
關鍵是數量還這麼多,于是該怎麼處置鬧事之人也讓那些地方官員非常為難。
其中有好些官員,還真如那個張先生所言,打算來個法不責眾,對這些參與鬧事的人不予追究。
他們會有這種想法一點兒都不奇怪。
要知道「土木堡之變」後,一幫官員可是當著監國朱祁玉的面,就在朝堂上活活打死三人的。
事後,朱祁玉也只能法不責眾,任憑那幫凶手逍遙法外。
南京那幫沖擊工商管理局的人,身份當然不能跟那些在朝堂上打人的官員相比。
不過事情的嚴重性,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于是,留都的官員才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此事和稀泥和過去。
由于持有這種觀點的人很多,因此葛江也將那些人的意思一同報了上來。
朱辰濠看到這里立馬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要是真按那幫地方官的意思去辦,來個法不責眾,那豈不是等于朝廷向那些鬧事兒的商人妥協?
那麼其他地方的商人必定會有樣學樣,跟著組織起來沖擊當地的工商管理局分局。
到那時,自己的商稅改革還如何推進?
所以,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朱辰濠而言,除了徹查事件背後的黑手外,還必須得使用雷霆手段,對那些鬧事者進行嚴懲。
即便明知道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被人鼓動,稀里湖涂跟著前去的,可這個時候也不能因此而手軟。
只用對所有參與者都不放過,才能徹底震懾住其他那些蠢蠢欲動之輩。
有了決斷後,朱辰濠立即召見嚴嵩。
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派嚴嵩為欽差,前往南京處理這件事情。
畢竟這家伙也是穿越者,最清楚商稅改革對大明的重要性。
因而等嚴嵩一到,朱辰濠便將葛江所上的奏疏拿給對方看,並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只是嚴嵩一听讓他去辦這件差事,當即就嚇了一跳。
要是按照皇帝的想法去處理,那恐怕會血流成河啊。
如此一來,只怕全天下的商人都會恨他入骨。
這顯然不是什麼劃算的買賣。
想清楚利害關系之後,嚴嵩趕緊對朱辰濠說道︰
「陛下,臣雖然很想為陛下分憂,可這件事讓臣去辦,恐怕不怎麼合適啊。」
「不合適?你怎麼就不合適了?」
見嚴嵩推月兌,朱辰濠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陛下,您別忘了,臣如今可是大明銀行的行長啊。」
嚴嵩趕緊將他那個行長的身份拋了出來。
「嗯?」
一听這話,朱辰濠也是微微地愣了一下。
身為銀行的行長,似乎的確不能跟商人的關系鬧得太僵。
「那你說派誰去好?」
看朱辰濠的意思,既然你嚴嵩不願意去,那你就得給我找一個適合去辦這件事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