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土地稀薄,降雨量少,這里長不出高大的樹木,有的只是一望無邊的草地。
特殊的地理條件,導致這里無法誕生諸如長安海都之類的超級城市,只能發展游牧民族。
游牧民族四海為家,只在每年的特定時候聚集,像是家族聚會一樣。
那一天,移動的帳篷連城一片,組成一個特殊的城市。
北荒人民將其成為狼旗。
今天正好是狼旗出現的日子,幾個游牧部落聚在一起,互相吹噓著今年的業績。
「我今年養了一百頭羊,二十頭牛,足夠一家子吃一整年。」
「切,那算啥,我上個月在極北寒地放牧,被一群野狼包圍,一頭羊沒丟,還殺了它們八頭狼!」
「我去,我懷疑你在吹牛逼。」
「吹牛逼?吹什麼牛逼?那玩意騷的很,我才不吹。」
眾人圍著火堆侃天侃地的時候,一個白發老者走到遠離人群的地方,點燃手里的煙桿,默默吸了一口。
吸~呼~
老人吐出一團煙霧,略顯混濁的雙眸,定定看向遠方。
藍天之下,草地一望無際,莫名讓人心生平靜。
「拉提爺爺,你在這里干什麼?」
五官硬朗的少年走了過來,疑惑問道。
「是帖木格啊,爺爺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老爺子和藹的看著自己這位親孫子。
帖木格是狼旗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曾經徒手干掉兩只野狼。
這種戰績十分亮眼,別說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就是三十歲左右的壯漢,都很難在兩頭野狼的圍攻下生還。
帖木格一戰成名,如今已經是北荒幾個游牧部落中,最炙手可熱的小伙子,不少年輕大姑娘都盯著他呢。
帖木格是個聰明的孩子,稍微一想,道︰「爺爺,你在懷念我那個哥哥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老頭子笑了笑,伸手在少年的腦袋上模了一把。
帖木格嘻嘻的笑了一聲,道︰「爺爺,給我講講哥哥的事情吧,這麼多年,你們一直不肯告訴我實話,我心里好奇的很呢。」
「好吧,你也長大了,沒什麼好瞞著了。」
老爺子吸了口煙嘴,吐出長長的煙雲,目光變得越發深邃。
「算算時間,正好是二十年前,我那個可憐的大孫子,鐵木真……」
二十年前的冬夜,伴隨著一聲啼哭,部落里誕生一名嬰兒。
「爹,是個男孩。」
兒子將嬰兒抱過來的時候,拉提高興壞了,親昵的用下巴在嬰兒臉上蹭來蹭去。
「快讓我抱抱。」
「是個帶把兒的,太好了,部落正好需要一個強壯的繼承人。」
拉提的兒子早年受過傷,身體虛,不能繼任他部落族長的位置。
這個孫子,簡直就是老天爺派來的福星。
拉提正高興的時候,帳篷的布簾子忽然掀開,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恭喜族長抱孫子。」
男人抱著雙手,用拉提看不懂的動作表示恭喜。
男人是南方來的商人,似乎是來自一個叫做花剌子模的小國,用陶瓷砂鍋等稀罕物品,交換游牧民族的牛羊。
「謝謝,為了慶祝我的孫子誕生,本次交易,多送你們十頭羊!」
拉提大手一揮,豪邁說道。
「多謝族長。」
商人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眼珠子一轉,道︰「對了族長,我的隨行隊伍中有一位大巫師,擅長佔卜之術,何不讓他為少族長佔卜一卦,也好逢吉避凶。」
「真的嗎,還有這種能人,那就麻煩為我孫子佔卜一下吧。」
拉提眼楮一亮,心中充滿期待。
商人去了又回,帶進來一個瞎眼的巫師。
那巫師神神道道的,穿著碎布條拼湊出來的衣服,眼珠子全是慘敗的灰色,卻偏偏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有些得慌。
說來也奇怪,拉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巫師不簡單。
可能干巫師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點那啥吧。
「手給我。」
大巫師準確的朝嬰兒伸出手,可他明明看不到才對。
「好好。」
拉提見狀更加信服了,急忙將大孫子稚女敕的手掌遞了過去。
大巫師的手很粗糙,像是飽經風霜的老樹皮,和嬰兒光滑細膩的小手拉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輕輕握住嬰兒的手掌,灰白色的眼珠竟然和了起來。
大概過了三分鐘,大巫師突然睜開眼,拉提仿佛從他的瞎眼中看到濃濃的慌亂。
「魔王,是魔王!」
大巫師叫喊著,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大巫師,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孫子未來命運如何?」拉提焦急的問道,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的孫子是魔王轉世!」
大巫師扭頭,瞎眼直直的看著拉提,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人心中生寒。
「千年惡狼轉世,你的孫子會為族群帶來厄運,滅族的厄運!」
惡狼轉世,滅族的厄運。
拉提怔住了。
守在外面的族人們,听到大巫師近乎嘶喊的聲音,一個個臉色大變。
「什麼,族長的孫子竟是惡狼轉世,會毀掉我們種族?!」
「假的吧,族長和他兒子都是好人,怎麼會生出個惡狼轉世的孫子?我覺得是那巫師信口胡鄒。」
「假不了,那個巫師可靈了,我親眼看到他瞎了眼都能準確的躲避地上的石頭。」
「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們怎麼辦?」
沉默片刻,有人做了個手勢,小聲道︰「那就只有殺了這孩子了,趁他還沒長大。」
幾個族人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帳篷內,拉提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大巫師,你是不是弄錯了,麻煩你再看一遍,我的孫子怎麼可能是惡狼轉世呢。」
「錯不了,我用的是神眼,能夠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你的孫子就是惡狼轉世,天性邪惡,如不處理,遲早會帶來災難。」
大巫師言之鑿鑿的說道。
「不可能的,我的孫子這麼乖,不哭不鬧,怎麼會是邪惡之人呢。」
拉提吶吶自語,低下頭看著懷里的嬰兒。
嬰兒似乎感覺到親人的目光,對著爺爺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