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南寧悅跟前,帶來一陣冰寒的氣息,仿佛一個行走的空調。
喬昭然拿著紙巾的手一滯,紙巾已經被洛冥劈手奪走,丟到了垃圾桶里。
南寧悅見洛冥這樣,暫時忘卻了阿阮一事,又見喬昭然一臉無辜和茫然,忙拉了洛冥一把,道︰「你踫見什麼事兒了?這麼大脾氣。」
她語音中隱隱帶著點哭腔,洛冥一听,心下一軟,周身寒氣散了不少,他輕輕抬起南寧悅的臉,抹了抹她臉頰旁的淚水,柔聲道︰「沒事,他的紙巾濕透了,我幫他扔了。」
南寧悅被他模得有些害羞,別過臉去不看他。
喬昭然表情抽搐了一下,他方才感受到的明明是滿滿的惡意。眼神在他和南寧悅轉了一圈,恍然大悟,這個鬼王居然喜歡上了一個陽間的女孩。
身為陰官喬家的人,這種類似的案例他不是沒見過,跨越陰陽的愛情,幾乎沒什麼好結果。陰間的鬼往往等不到陽間的人死去就被拖走投胎了,陽間的人也往往等不到死掉就迫于身邊的壓力結婚生子了。就算是鬼王那樣的存在,也很少有好結局的。
想到這里,他看洛冥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洛冥冷冷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一旁的丁露露見氣氛如此尷尬,忙道︰「哎,洛冥,你跟著喬修然去哪兒了?」
洛冥坐了下來,將看到的事情跟三人簡單地說了一遍。
「修然哥果然在籌備競選家主的事情。」喬昭然有些失望,「如果他真的想做家主,我們也可以讓他做啊,但是他居然听信外人離間……」
「我很好奇,你們玄門競選家主都是怎麼競爭的呢?」南寧悅咬著筷子,不解道,「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和外人聯手能幫上什麼忙呀。」
丁露露來了興致,放下筷子道︰「玄門家主競選三十年一次,只有各玄門正統一脈的子嗣才有資格參與,除非正統一脈一個後人也沒有,才會從旁支中挑選資質極佳的孩子作為過繼給正脈。至于競選規則嘛,就是候選人在一起,比個賽,勝出者為新任家主。」
「就這麼簡單?」南寧悅有些不相信,堂堂玄門競選家主的方式居然這麼簡單粗暴,「比什麼呢?」
「就這麼簡單。」丁露露先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隨即回答了她後一個問題,「比賽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形式的,玄門各脈擅長的東西不一樣,像我們丁家養鬼,就要比誰更養鬼有道。上一屆是族中的一位元老,將兩個實力相同的鬼交給我父親和我姑姑,隔了半天,晚上讓他們養的鬼打一架,看看誰的更厲害,誰就贏了。這期間無論用什麼手段,只要能讓養的鬼實力大增就是能耐。」
喬昭然點點頭,「不錯,玄門各脈的家主競選過程中,只要不勾結邪支,不殘害同門,無論是用什麼手段,只要能贏得比賽,就能奪得家主之位。」
「原來如此。」南寧悅覺得自己真是開了眼界。
這時的夏家。
「臥槽,我剛剛煉好的真言蠱!」
夏玨憤怒的吼聲穿透牆壁傳到沈琛的耳朵里,沈琛面色一凝,很快來到了隔壁。
陵魁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夏玨旁邊,想要上前安撫他,卻好像不知從何下手。現在的夏玨滿面怒容,雙手緊握成拳,白女敕的女圭女圭臉氣得發紅,眼鏡里仿佛燃燒著兩團火焰。
在他身前放著一個土色的罐子,里面橫躺著一條白色的指甲大小的蟲子,蟲子一動不動,身上還扎著一根針,顯然已經死了。
沈琛一見,頓時明白了事情經過,夏玨這兩天辛苦煉成的真言蠱被人弄死了。
他心里忽然一激靈,沒顧得上跟夏玨說些什麼,迅速跑到鐘離月房間。
「快,給你家里人打個電話,問問鐘離銚現在怎麼樣了。」
鐘離月見他面沉如水,眉頭緊蹙,心知有事不妙,不再多言,忙去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後,她臉色十分難看地看了沈琛一眼,沈琛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就在半小時前,三叔和三嬸雙雙中毒而死。鐘離夢和鐘離燁暫時沒什麼事情。」鐘離月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鐘離銚夫婦是被人殺人滅口了,這只能說明,鐘離家還有內鬼沒有被揪出來。
沈琛琥珀色的眸子寒光乍現,淡淡道︰「鐘離家有人和夏家的內鬼聯系過,夏家內鬼殺死了夏玨費心煉制的真言蠱,而鐘離家的人則直接殺死了鐘離銚夫婦。真是夠狠的。」
他不再和鐘離月多說,轉身回到了夏玨的房間,此時夏玨的情緒比剛剛稍微平靜了一些,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一言不發,陵魁在一旁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鐘離銚夫婦死了,真言蠱煉出來也沒什麼作用了,你不必太過自責。」沈琛淡淡道。
夏玨一怔,直接站了起來,「死了?」他很快也意識到了目前的境況,看來夏家內部的確有問題。
「有誰進過你房間?」沈琛問道。
夏玨眉頭微微一蹙,「瓏兒和琚兒都進來過。」
沈琛微一挑眉,試探性的問道︰「他們來的時候你在場嗎?你覺得誰更有可能殺了你的蠱呢?」
「瓏兒進來的時候,是我讓她上來幫我拿個東西的,所以我不在,琚兒來的時候我在。」夏玨道,旋即他語調有些激動,「瓏兒是我親妹妹,她絕對不可能幫著外人害我的。」
但是……他回憶了一下,夏琚來的時候他全程在場,夏琚根本沒有機會對他的蠱下手。
陵魁見他激動,忙道︰「小玨兒你別生氣,我們相信你。」
「夏琚來干什麼?」沈琛又問。
夏玨回憶了一下與夏琚聊天的場景。
二人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夏琚用他男孩子發育期的聲音道︰「大哥,听說你從G市學得了一手煉蠱的功夫,很是厲害,最近有沒有煉什麼蠱啊?」
「嗯,有一點。」夏玨淡淡道,頗有幾分長兄風範。
「可以給我看看嗎?」夏琚有些興奮。
夏玨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還沒有煉好,不方便打開,等煉好了拿給你看看。」
夏琚有些失望,「那好吧。」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道︰「大哥,我覺得三姐對二哥和對你很不一樣。」
「這是自然。」夏玨微微一笑,他可是夏瓏的親哥哥,自然跟夏瑭那個堂哥不一樣。
夏琚撇撇嘴,道︰「那大哥,你先忙著,我去寫作業了。」
隨後夏琚就離開了。
夏玨將這些說給沈琛听,沈琛眉尾抽了抽,這個夏琚是很努力的在暗示夏玨,他的親妹妹和夏瑭關系不一般呢。
夏玨平時挺聰明的,但是對待他的親妹妹,卻是毫無理由的信任。
沈琛盯了他一會兒,忍不住道︰「不要盲目相信身邊的人,你那麼多年不在這個家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夏琚一會兒要看我的蠱,一會兒又說瓏兒的事,這太不正常了,雖然他年齡小,但我也的確不應該太相信他。」夏玨一臉認真道。
見他老是會錯意,沈琛有些無語。
「我實話跟你說吧。」沈琛肅容扶正夏玨,「你妹妹夏瓏和夏瑭的關系很不正常。」
他將自己探听夏瓏房間時看到的事情一一跟夏玨說了。
仿佛平地驚雷,夏玨听完,瞬間呆滯。
陵魁在一旁也是大吃一驚,「這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陵魁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听說這種事情。就算是在古時候表兄妹可以通婚的年代,也沒有這種事情,因為夏家的狀況不是表兄妹,而是堂兄妹,同姓則為亂、倫。
「在親眼看到之前,我也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沈琛也很無奈。
夏玨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良久,才憋出一句,「你為什麼要大半夜查探我妹妹的房間?」
沈琛對夏玨的關注點表示接受無能,但也可以理解他逃避事實的心理,于是耐心地跟他解釋了一番自己的動機。
「這麼說起來,很有可能是我妹妹和夏瑭聯手,對付我這個親哥哥?」夏玨神情呆滯,語調喃喃。
陵魁能想象他遭受的重擊,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急得抓耳撓腮。
沈琛坐在一旁,靜待夏玨把這個重磅消息消化掉。
這一坐就是一下午。
直到晚上,夏玨還是一副無法接受的狀態。他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己的父母說,親妹妹和夏瑭亂、倫,兩個人一塊勾結丁家邪支這種事情。
雖然二人勾結丁家邪支還沒有確鑿證據,但已經可以通過他們的行為窺出一二了。接下來只要監控好夏瑭和夏瓏的行蹤,就可以拿到證據了。
他可以把夏瑭趕出夏家,可自己的親妹妹怎麼辦?從沈琛的話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妹妹對夏瑭這個家伙是交付了真心的,但焉知夏瑭不是在利用她呢?
這種事情,可真是讓人犯難啊。
沈琛能夠理解夏玨的心情,淡淡道︰「你不必說,這種事情交給我和陵魁好了。我看你妹妹像是被夏瑭巧言引誘的,未必真的知道丁家邪支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