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片陰影籠罩在她臉上,南寧悅抬頭一看,只見洛冥面帶微笑地坐了下來。
她怔了怔,很少見洛冥表情這麼愉快,果然是……得到了什麼滿足嗎?
洛冥見南寧悅只是咬著筷子,也不吃飯,心生疑惑,在她眼前擺了擺手,道︰「喂,怎麼不吃?」
「嗯?」南寧悅回過神來,只見沈琛剛好落座,她眼神古怪地在他和洛冥之間轉了轉,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一邊吃一邊假裝正常,「沒什麼,在想別的。」
洛冥和沈琛對視一眼,二人對她的胡思亂想均是了然,神情有些尷尬。
沈琛輕咳一聲,「夏玨和陵魁怎麼還不出來?」
話音剛落,二人的房門便開了,夏玨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陵魁則一臉不解,「你到底咋了?」
他不懂為什麼夏玨正好好地討論著口紅與桃花子母蠱之事,忽然就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
夏玨走到桌邊,雙手撐著桌子,歪頭看了一下正在吃飯的三人,蹙眉道︰「很抱歉,我判斷有誤。」
三人均是一怔,沈琛放下筷子,面色嚴肅起來,「說清楚。」
夏玨拉開椅子坐下來,道︰「我原以為那支口紅里面用了大量的桃花子母蠱才會導致它如此陰損,可方才陵魁說,悅悅在他們班班花死的現場沒有發現一絲鬼氣,我越想越不對勁,就算這種蠱能夠將人精氣吸干,也斷不會連一絲魂魄也不留。」
「所以呢?」洛冥挑眉。
夏玨從口袋里將口紅拿出,遞到他面前,「我推測這可能與一些鬼道術法有關,你可以仔細看看這東西。」
「不會吧?」南寧悅咬著筷子,瞥了眼洛冥,「我之前也看過這個東西,沒有發現什麼呀。」
眾人沒有理會她,都把目光放在仔細看著口紅的洛冥身上。
洛冥把口紅旋出來,皺著眉看了一會兒,又放到鼻邊嗅了嗅,而後微微搖頭,「若是有鬼道術法,就算未必有鬼氣存在,也一定會有陰氣殘留,可是這支口紅太干淨了,沒有一點兒陰氣。」
夏玨神色有些失望,扒拉著米飯,「說不定是用什麼手段隱藏了陰氣?」
南寧悅見他們神色都不太好看,忙道︰「大家先吃飯吧,一會兒飯菜都涼了,吃過飯再想辦法。」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只有筷子和碗踫撞的細微聲響。
見大家都吃完了,南寧悅起身收拾碗筷。
「听說鬼市有賣匿陰珠的,會不會這支口紅就用了這東西?」沈琛淡淡的聲音響起。
洛冥斜乜著他,「一支口紅就這麼點,匿陰珠怎麼也得掌心那麼大,要怎麼用?」
匿陰珠,顧名思義,具有藏匿陰氣和鬼氣的作用,洛冥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這東西是否可以磨成粉呢?」南寧悅看向洛冥,輕聲問道。
洛冥微微一怔,「這確是我疏忽了,有這種可能,但我不知道磨成粉後是否還具有原本的效果。」
這時,正用牙簽剔牙縫的陵魁插嘴道︰「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但如果是一些小法術,隱藏也肯定是小意思。」
「毀人魂魄如此陰損,哪個小法術做得到?」洛冥白他一眼,紅唇微撇。
南寧悅瞧著他傲嬌的模樣,竟有些可愛,不由微微一笑。
「未必是毀人魂魄,」沈琛看著南寧悅的笑容,只覺心里有些刺刺的,他別過眼看著洛冥,「听說鬼道有種方法是可以吸取人的靈魂來培養鬼的靈魂的。」
洛冥也歪頭看著他,藍色眼眸中微露沉思之色,「的確有,一般只有養鬼人會用這種方法來強化自己的小鬼。」
「丁道士是個養鬼人,他有這種手段也很正常,」夏玨揉揉眉頭,道,「但這只是我們的推測,也有可能是谷凌素煉出了魂蠱這種逆天而行的東西。」
陵魁將用過的牙簽丟到垃圾桶里,一臉好奇,「魂蠱是個什麼東西?」
「將煉好的蠱賦予帶有某種意志的魂魄,若是這魂魄還會一些法術,那麼就相當于這只蠱回會了這些法術。」夏玨攤手,「蠱本身就是具有某種特殊功能的東西,若是讓它會了法術,那就更為可怕了。」
「我只想知道,弄清楚用的是什麼方式,對我們追蹤幕後之人有什麼幫助嗎?」沈琛看向夏玨,神情淡漠,「據我所知,一般的子母蠱,只要利用子蠱與母蠱之間的聯系,就可以找出母蠱的位置,無論這口紅里用了什麼方式,它的主要載體還是桃花子母蠱。不是嗎?」
夏玨怔了怔,「好像……的確,沒什麼幫助。」
他有些尷尬,陵魁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小玨兒大概是有凡人常說的強迫癥吧,喜歡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找到幕後之人的藏身之處。」沈琛提醒道。
眾人均深以為然。
夏玨道︰「這我自有秘法追蹤,只是我要提醒你們,若是谷凌素真的煉成了魂蠱,就算我們找得到他們的所在之處,也會凶多吉少。」
自夜魃一戰後,沈琛、洛冥和南寧悅均是實力大增,听到夏玨此言,三人不但沒有憂慮之色,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夏玨見狀,也不再多言,在眾人的催促下開始準備定位追蹤母蠱的位置。
只見他從房間里拿出一堆東西來,一一擺放在干淨的桌子上。
「這麼多東西,都是干什麼用的啊?」陵魁和南寧悅湊到跟前,異口同聲道。
沈琛和洛冥也有些好奇,但反應較為內斂,只是饒有興趣地朝這邊看過來。
夏玨擺好東西,拍拍手,一邊操作一邊為他們解說。
他將口紅旋出,掰斷,放到一個量杯模樣的玻璃杯中,拿起一邊的瓷瓶,向其中倒入淡青色的液體。
玻璃杯中仿佛進行著化學反應,咕嘟咕嘟地冒著白色氣泡,液體的顏色在逐漸淡化。
「這是用我特制的藥水,將只有吸取精氣時才會活泛起來的桃花子蠱激活。」
說著,淡青色的液體已經完全變成了白水,里面擠擠挨挨地游動著艷粉色的小蟲。
南寧悅覺得這有點惡心,不由蹙了蹙眉。
夏玨將玻璃杯中已經被激活的桃花子蠱倒入一個白瓷盤中,瓷盤底部鋪著一層黑芝麻模樣的東西,一坨坨小蟲一接觸到那層黑芝麻模樣的東西,便迅速蠕動著吞食起來。
「這是寄生蠱子蠱,模樣氣味極似蠱食,只要蠱吃掉這些子蠱,就會被它們寄生。」
很快,盤底的「黑芝麻」就被吃得一干二淨,鋪滿了扁扁的艷粉色蟲子,癱在那兒一動不動。
夏玨又將一旁的灰色盒子擰開,將其中淡青色的粉末倒在蟲子身上,那些艷粉色的蟲子很快又活泛起來。
「桃花子蠱很懶惰,極容易失去活力,這些粉末可以讓它們保持很長時間的活力。」
接著,他一手拖著粉蟲亂扭的盤子,另一手拿起一個古銅色的羅盤,向外走去。羅盤中心伏著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甲殼蟲,甲殼蟲的頭部有一根長長的刺,仿佛羅盤的指針。
「這是寄生蠱的母蠱羅盤,可以根據子蠱的方位進行指向,你們跟我來。」
眾人聞言跟上,南寧悅有些興奮,「還可以這樣玩啊,好厲害。」
洛冥紅唇微勾,撫了撫她的頭發,輕笑道︰「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你以前見過這樣的操作?」南寧悅不服氣地揚頭看向洛冥,恰撞見他唇邊一抹寵溺的微笑,忽而一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了。
沈琛薄唇微抿,他拉起南寧悅的手大步向前,語氣平淡,「跟上夏玨,別落在後面了。」
南寧悅忽然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地跟著向前走了幾步,掌心傳來的淡淡溫暖,讓她的心有些亂。
洛冥微一挑眉,藍眸中露出幾絲饒有興味,抱臂跟了上去。
來到外面,夏玨將羅盤放在陵魁手中,騰出手來用刷子將些許粉蟲掃落在地,粉蟲落地,迅速地鑽了進去,而陵魁手中的母蠱羅盤正唰唰轉動著。
「可以了。」夏玨接過羅盤,帶領眾人按照其指引的方向尋路。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不一會兒夜幕就掛上了一彎月牙。
不知走了多久,南寧悅有些體力不支,氣息微微急促,掌心直冒汗,但她見眾人都神態自若,便也咬牙堅持。
沈琛拉著她的手,察覺到了她掌心的汗水,于是放慢腳步,柔聲道︰「你若是累了,我來背你好了。」
「我女朋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背了?」洛冥懶洋洋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沈琛眉毛微微一抽,回頭像是要說什麼,卻收到了洛冥挑釁般的目光。
南寧悅本意也是回絕,畢竟沈琛在她眼里是有女朋友的男人,但洛冥的插嘴也讓她心里一虛,正要說什麼,就被洛冥攔腰抱起。
「你你你……」她瞪大眼楮看著洛冥,不知如何是好。
洛冥邪魅一笑,「怎麼了,又不是沒抱過。」
南寧悅老臉一紅,腦海迅速閃過自己如八爪魚般緊貼他軀體的一幕,羞得越發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拉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她吃疼地吸了口氣。
洛冥冷冷地瞥了眼沈琛握她的手,「怎麼,你還想把她手捏碎?」
沈琛回神,忙松了手,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抹悔疚,「抱歉,我剛剛走神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