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夜深了,師團的電報房仍然燈火通明一派忙碌景象。
拿到最新一份電報,一目十行的掃過科室主任臉色大變,急忙往會議室趕。
會議室里,同樣燈火通明,忙碌景象。
指揮部的軍官們,從太陽升起時干活,落下時也不得休息。
每逢激烈的大戰,便有數不清的事︰軍隊調度、物資配給運送,對敵情報的搜集分析……
每一件事都關乎戰局的勝敗。
指揮部高級軍官的一個疏忽,前線作戰部隊便可能付出成百上千人的傷亡。
所以是任何事,要及時處理,不能有任何差錯。
為此,不分晝夜的忙碌是理所應當。
「將軍,第三步兵大隊的傷亡統計出來了。」一位參謀拿著文件交給了步兵團長坡田靜夫少將。
原來第三步兵大隊並不滿額,只有九百八十余人。
事實上在作戰中,陣亡負傷還有生病,種種因素使得部隊缺額相當常見。
坡田靜夫看了一眼傷亡數字,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即使早知道戰敗損失會很大,有一定的心理建設,但看到具體傷亡數字還是令他難以接受。
六百一十三人,包括一百一十三名輕重傷員,重傷員居多。
一場戰斗立即使一整個步兵大隊損失三分之二,完全喪失了繼續作戰的能力。
如若是曠日持久的戰斗,或者給敵人造成了更大的傷亡,倒還能接受。
關鍵戰爭是一面倒。
不到一個小時,便成了這副模樣。
用魚腩部隊,烏合之眾這一類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失敗。
坡田靜夫生氣是一陣的事,很快便恢復了理智,他當然清楚第三步兵大隊的戰斗力,並沒有這一場戰爭中所表現的不堪。
聯隊長山下敬也治軍能力尚可,他所帶領的也不是什麼三流守備聯隊。
是敵人太過強大了。
鬼炮鋪天蓋地的襲擊,戰車部隊出其不意的沖擊營地。
任誰去堅守,都不會比安源太郎少左好到哪里去。
找到正在盯著地圖思量的師團長渡邊匹夫,坡田靜夫把他對這場戰斗的判斷,全然吐露出來。
坡田靜夫認為︰「敵人此次顯露出來的戰斗力,在之前的作戰部署上並未考慮進去,可能會導致我軍的失敗。」
「說的是,這也是我正要跟你說的。」
渡邊匹夫下午的時候,把追擊第二百師的三井中左,遭遇作戰失敗後發回來的電報重新看了幾遍。
上次他們並未太過重視,按照常理只覺得多部署反坦克武器,提前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一定可以阻擋敵人的戰車部隊進攻。
現在看來是小瞧敵人了。
鬼炮對于一線陣地的壓制能力,有必要重新計算進去。
料敵從寬,應當將敵人戰車部隊的突擊能力,加強三成左右,一線作戰部隊要照比例增加,反戰車作戰的強度。
兩位打了半輩子上的將軍,意見迅速的達成了一致。
「那第三步兵大隊,先撤到後方休整吧。」渡邊匹夫看了下傷亡數字安排到。
這樣的情況士氣已經崩潰,留下來不但無法發揮作用,反而是個累贅。
坡田靜夫嘆了一口氣︰「安源太郎出生于貧苦家庭,他是個很努力的軍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現場只遺留下他的配槍,可惜了。」
對于軍人傷殘、陣亡、失蹤,撫恤金的發放是全然不同的。
失蹤人員的撫恤金,要比陣亡的少一倍不止。
並且在國內,將士陣亡家屬是能夠獲得更多的優待,失蹤則不相同。
究竟是失蹤還是陣亡,影響太大,對于家屬來說相當重要。
渡邊匹夫稍作考慮後,決定將安源太郎計算為陣亡。
「他是為國犧牲,不能死守規矩不講變通,更何況他的家人需要一份陣亡通知書。」
「是啊,他的尸體都被敵人帶走侮辱,靈魂不得安息。照顧一二理所應當,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坡田靜夫點了點頭感慨道。
突然電訊科主任走進來︰「報告,敵人的最新情報。」
任何關乎于川軍團的情報,都要第一時間上報。
對于這個敵人,他們前所未有的重視。
電報遞到了渡邊匹夫手里,看完那份安插在川軍團營地諜報人員發來的最新情報,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八嘎呀路!叛徒,死啦死啦的!」
至于發那麼大火嗎,誰叛變了?
坡田靜夫拿過電報迅速的掃了幾眼,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兩個字︰「該死!」
情報上只有一項關鍵信息︰出征的戰車部隊歸來,帶回來叛變的日本軍官,經確認,是第三步兵大隊長安源少左。
僅僅叛變一項就夠遭人恨的了,加上害的損失了一個步兵大隊。
兩位剛剛還同情他的將軍,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渡邊匹夫憋著一股火氣撒不出來,眼珠子都瞪得凸出來了,恨得咯 咯 的咬牙。
「立即上報,既然做叛徒,就要有做叛徒的心理準備。讓家人受他牽連,要讓他永遠永遠陷入懊悔!」
「對,立即著手發報。」
坡田靜夫簡直不能再同意,叛徒,狼心狗肺的東西,戰敗了居然不自殺謝罪,還投靠了敵人。
現在還無法嚴懲他本人,自然要拿他家人收點利息。
還有第三大隊統計數據的,要發質詢電報,為一個叛徒開月兌,到底是何居心?
其實這就純屬誤會冤枉了。
第三步兵大隊的大隊部全被殺絕了,當時一並撤退的安源少左顯然不可能幸免。
加上配槍遺留在戰場,後來下面統計的軍官,腦補了一番便給出了那個結論。
也不能說離譜。
畢竟他們通常會那樣對待敵人,用敵人的尸體制造恐怖,換位思考就會覺得敵人也是跟他們一樣的殘暴。
待電訊科主任離開後。
渡邊匹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抽出刀架上的武士刀,對著室內裝飾的花瓶瓦罐來回 砍。
彷佛是將它們看成了叛變的安源少左,不剁碎了不足以泄憤。
瓷器破碎的聲音,加上憤怒的咒罵,隔壁大會議室里的軍官們動作瞬間停滯,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是誰觸怒了將軍,發下這般大火?
在眾人的印象里,師團長渡邊匹夫中將是個沉穩威嚴的長官,很少听說有人見過他發火。
更別說發這麼大的火了。
剛從那屋走出來的電訊科主任,被看見的人圍上去一番詢問,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委,立即理解了將軍的怒火。
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