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吉人率領的坦克部隊，遭遇日軍反坦克部隊的打擊，前沿指揮所里的參謀長周之再看到了。
他馬上要了炮兵的電話，命令立即給予一線炮火增援。
不過嘛，炮兵那里動作慢了些。
原因是從根子上帶來的。
第二百師配備的多數武器都是蘇制，它是國軍唯一一個蘇械師。
包括BA-3/6/10/20裝甲汽車、BT-5快速坦克、T-26輕型坦克，還有英國的「維克斯」坦克和意大利的「菲亞特」超輕型坦克。
輕武器一樣比較雜亂，機槍有捷格佳廖夫輕機槍，M1900勃朗烏格寧重機槍，後續補充了一批彷的捷克式輕機槍和馬克沁重機槍。
炮兵自然是一脈相承，有蘇制的M-1932式45毫米反坦克炮、1900/30式76.2毫米榴彈炮，M-30式122毫米榴彈炮。
也有本土金陵兵工廠生產的82毫米口徑迫擊炮，繳獲自日軍的92式步兵炮，81毫米口徑迫擊炮。
總而言之是型號雜亂，炮兵使用和後勤補給都相當不方便。
只補充一兩種口徑的炮彈，肯定要比補充六七種口徑炮彈容易得多。
炮兵集中使用則更麻煩。
假設是一樣口徑型號的火炮，只需要計算出一組參數，所有的火炮同步使用，調整好後便可展開齊發。
四種型號的火炮，每組型號都得計算出一種參數。
如果有數量足夠且經驗豐富的炮兵計算兵，迅速的將參數計算出來，那也不成問題。
可關鍵是合格的計算兵人數少，撤退路上走失了幾個，人不夠半天只算出了兩種火炮的參數，影響了炮兵的作戰效率。
用四種不同口徑火炮，湊出來的一個十四門制的炮兵連，在短時間內只有六門火炮在開火，愣是只發揮出了半個炮兵連的作用。
一輛又一輛坦克被摧毀，眼看十六輛坦克被摧毀得剩下了九輛，周之再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的喝令催促炮兵。
可在技術方面，並不是催促就能有效果的。
著急忙慌的再三嚴令，結果一定不盡人意。
剩余的八門火炮很快加入了戰斗，可炮彈並沒有落在敵人一線陣地上，而是超越落在了敵人縱深陣地。
雖然一樣可以對敵人造成殺傷，但是起不到掩護坦克部隊撤退的作用。
「操，他們的腦袋被驢踢了嗎？不是後面，彈著點要往前！」
周之再原本還算個很有涵養的人，此時也忍不住急得罵娘了。
突然，他身旁拿著望遠鏡觀看戰場局勢的參謀瞪大了眼楮，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失聲的喊道︰「參謀長，快看，這應該是師座口中的步戰車。」
正在拿電話對炮兵連長狂噴的周之再，立馬扔下電話，三步並兩步沖到觀察位上舉起望遠鏡。
只見從日軍後方的叢林里，十幾輛鋼鐵巨獸氣勢洶洶的沖出來。
二十多噸重的零四式步戰車，比只有十噸露頭的T-26輕型坦克分量重了一倍，沖擊力十分夸張。
一輛步戰車沒開好，一頭撞在了樹上，自身屁事兒沒有繼續往前開，只有那樹木倒霉的被撞斷壓倒。
沖出叢林的步戰車拉開了陣型，浩浩蕩蕩頗有氣勢。
參謀興奮的忍不住說︰「好，敵人的反坦克部隊都被我們牽制住了，師座此時率隊從後方出擊，一定可以打日軍一個措手不及。」
師座是不是早來了，指揮的是不是那個川軍團團長，故意讓我們的部隊……
周之再心中一念百轉，想到了很多，嘴上略有惋惜的說︰「要是他們帶了炮兵，對日軍後方陣地展開一輪炮擊，效果也許會更好。」
話音剛落，叢林里飛出的火箭彈劃破了天空。
五門六三式火箭炮在展開齊射打擊，短短的十秒鐘，六十枚火箭彈先步戰車一步抵達了戰場，在日軍陣地上清出了一條死亡地帶。
而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火箭炮繼續向縱深展開射擊，打擊混亂日軍，使他們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為步戰車的沖擊創造機會。
周之再看的啞口無言，這個應該叫做炮坦協同吧？
川軍團還真是財大氣粗，一次進攻用掉了二百多發炮彈，還都是大口徑。
到底誰是第一機械化師？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是鬼炮！」
「該死的，怎麼這里也有了鬼炮？」
雨棚下的日軍指揮所里，看到數不清的火箭彈落下，三井中左失聲的喊了出來，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鬼炮的鼎鼎大名怎麼會不知道。
竹內連山率領聯隊主力，攻打金礦機場七日未果，其中一個關鍵的因素就是敵人的鬼炮。
一個炮架在短時間內發射十幾枚炮彈，威力相當巨大，把步兵打的鬼哭狼嚎，所以士兵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鬼炮。
缺乏防炮掩體，暴露在外的集群作戰部隊，最害怕的就是鬼炮。
一連串的炮彈落下來，啥都不用想了，能不能活全靠命。
命不好，死定了。
命好活下來，構造的工事，部分重武器都被摧毀了，敵人要是馬不停蹄的沖上來，便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炮火掀起的煙塵散去後，三井中左看到了沖上陣地，橫沖直撞的步戰車。
他整個人汗毛聳立，身子通體發涼，彷佛墜入了冰窖。
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後方兵力薄弱，多為輔助兵種，炮火剛結束就遭到戰車沖擊絕對失守。
好在並未看到敵人步兵，還不是最最壞的情況。
三井中左急忙下令︰「快調集反戰車炮，把步兵炮也推上去，一定要擋住敵人的沖擊。」
兩頭都有敵人的戰車部隊，可以肯定不能顧頭不顧 。
西邊除去被摧毀的三門，留下兩門做牽制，剩余的三輪戰車炮被緊急調往南面。
另外還有三門九二式步兵炮，炮口放低了可以直瞄，同樣可以作為反坦克武器，調轉方向推往南方。
三井中左派出了傳令兵，可未免太遲了些。
倒不是說他動作慢，關鍵這是在崎區地帶也能跑時速四五十公里的零四式步戰車。
不搞步坦協同，不需要因為步兵而放慢速度。
加之日軍較為缺乏反坦克武器，駕駛員可以踩足油門縱橫馳騁，將周圍的日本兵視為無物。
移動中的坦克炮每開一炮，便摧毀一個機槍火力點。
車載機槍和三十毫米口徑機炮，清理來自前方的威脅。
車上搭載的七名步兵，透過步戰車兩側的射擊孔，用九五自動步槍打倒一個又一個試圖靠近的小鬼子。
它就像紅警里的移動戰斗要塞，在敵人的人群中肆無忌憚的屠殺。
而這樣的戰斗要塞，足足有十五輛，步履一致的朝日軍指揮所殺來。
「開炮！」
日軍炮組的曹長，眼見敵人的戰車即將殺到指揮部了。
哪怕距離敵人的戰車有一千兩百余米，並不是戰防炮完美發揮的距離，還是無奈勒令炮手開炮。
砰的一聲輕響，炮彈螺旋飛出炮膛，飛過上千米的距離成功地擊中了一輛步戰車。
讓人大跌眼鏡的，那輛步戰車停都沒停一下，彷佛沒事人一樣繼續向前開。
曹長手中有望遠鏡，他清晰地看到炮彈擊中了正面裝甲，然後被彈出去了，只在戰車的裝甲上留下了一個印記。
「混蛋，那可是穿甲彈，怎麼會這樣？！」
他有些不敢置信，問題現實已經發生了，要怪只能怪手中的反戰車炮口徑太小威力不夠。
估計只有再靠近一些，在近距離上發射穿甲彈，才有可能摧毀敵戰車。
即使有，他們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三發榴彈先後飛來，把戰防炮炸成了廢鐵，炮管炸的彎曲，炮組成員無一幸免。
「目標摧毀。」
「下一個，炮擊敵指揮部！」
二號步戰車里的戴按瀾，對于剛才迅速的摧毀日軍反坦克炮非常滿意，緊接著又下達了命令。
各車長搜尋著視線內的有價值目標，利用車載武器將其摧毀。
一發又一發的炮彈炸開，無論是冒頭沖鋒的日本兵，不死心對步戰車發起射擊的機槍火力點，全部遭到無差別的打擊。
他們所有的反抗在步戰車面前都顯得非常渺小，彷佛是螳臂當車。
期間有有日軍的反坦克炮，九二式步兵炮按耐不住開火射擊。
只有九二式步兵炮造成了威脅，使得一輛步戰車被擊毀。
那並不意味著日軍有資格能跟川軍團過招。
馬上剛剛開火的火炮，不管隱蔽的多好，都被立刻找了出來，遭到了步戰車更 烈的反擊，全部被摧毀一空。
當日軍的反坦克炮被摧毀了，意味著剩余的十四輛步戰車，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戰斗要塞。
戴按瀾指派一輛車，去搜尋被摧毀的日軍指揮部帳篷下，有沒有敵人指揮官。
雖然去的人回報說，並未找到一個夠級別的軍官，日軍的指揮官應該已經跑了。
但是一點都不影響戴按瀾的好心情，敵指揮部的轉移，意味著短時間內敵人喪失了對部隊的掌控力。
此時正是將日軍陣線徹底撕開，引導步兵進場，徹底擊潰日軍，盡可能消滅其兵力的好機會。
步戰車連形成三個作戰單位，彷佛古典時代襲擊敵人營地的騎兵。
他們見哪里有敵人組織起來，哪里敵人多，便沖向哪里展開殺戮，不給敵人組織起來的機會。
戴按瀾率領其中一支，徹底殺穿了日軍的營地。
那些本來正在進攻第二百師陣地的日軍，被他率領的五輛步戰車捅了 眼。
炮彈一炸一大片，機炮掃下去中彈的日本兵，尸體都甭想拼到一塊。
下車後的步兵，用自動步槍查缺補漏。
原本打的焦灼，甚至能擁有優勢的日軍，完全承受不住這三板斧打擊，死的死逃的逃，完全潰不成軍。
「師座，您回來了。」
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戴按瀾，激動的靠了上去紛紛喊道。
「我回來了，弟兄們辛苦了。」戴按瀾目光掃過那些個激動的面龐，看到了他們身上的血和傷。
他話鋒一轉說道︰「現在還不是慶祝勝利的時候，跟隨川軍團的弟兄殺回去，把小鬼子徹底干掉，我為大家伙慶功！」
戴按瀾的威信很足，將士們都很信任他，一些輕傷員都不願下火線，拖著傷跟隨在步戰車後面，殺向了日軍的陣地。
得知消息，周之再從指揮所里跑出來親自迎接︰「師座，您終于回來了，我們辜負了您……」
他把頭低下來，沒臉見戴按瀾，內心中實在慚愧不已。
原本此次進攻謀求擊潰敵人，在即將歸來的師座面前露個臉，在友軍面前長長威風。
現在臉沒露成，倒把露出來了。
如若不是師座率領友軍的弟兄加入戰斗，他們這回一定會損失慘重。
戴按瀾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未責怪，更像是撫慰的姿態。
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把敵人打敗了消滅了，壞事變成好事，論功行賞再說嘛。
掌管了指揮系統，對于全局更為了解的戴按瀾，很快便發出了多道命令。將各部分兵力調遣到合適的位置，聚焦消滅敵人的殘余兵力。
此役，他要徹底消滅跟隨在後面的尾巴。
天空中，傳來飛機呼嘯的聲音。
周之再舉起望遠鏡，看到了飛機翅膀上的紅色太陽圖桉︰「師座，是日軍的飛機，他們要搞空襲了。」
「不必驚慌，這幾架飛機馬上都得完。」戴按瀾顯得胸有成竹。
果然如他所言，很快數枚導彈升天，將剛剛抵達上空的日軍飛機全部打了下來。
那幾架飛機來了，一顆炸彈都沒投便炸成了煙花，彷佛是個小丑來表演笑話，只為讓敵人一樂。
親眼目睹的周之再徹底麻了，眼神呆滯，大腦都轉不過彎兒來了。
周之再確實听回來的張直人說過，川軍團防空力量非常優秀，搞得日軍的飛機都不敢往過飛。
那時他是將信將疑，只覺得友軍是在夸大其詞。
吹牛嘛，在國軍中是非常普遍常見的。
消滅個百十來號鬼子都得吹成大勝利，長腿將軍都能吹成常勝將軍、戰神。
別人吹牛多厲害，縮水十倍听都有富裕。
這回遇上不吹牛的，貨真價實的厲害，他一時適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