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是來告狀的,但不是來炫耀家丑的。
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說,而是跟陳大旅長小聲的說明來意,有重要的事情要匯報。
類似的事情,陳大旅長不是第一次踫到。當即把他帶到隔壁的單獨談話。
陳大旅長還心想︰「這個李雲龍真不讓人省心,剛剛打個漂亮仗,就給我捅窟窿。
等著,這次非得狠狠的收拾你不可。」
可是,等等趙剛完全的說明事情的緣由後,陳大旅長傻眼了。
「趙剛呀趙剛,你是嫌事少清閑,非得找點事情干嗎?」
趙剛就听不明白了,他反問道︰「旅長,難道我做錯了嗎?」
旅長轉身背過手望向窗外︰「你沒錯,他也沒錯,這事誰都沒錯。」
趙剛組織過學生罷課,在延安學習過,務虛的工作做的還是不錯的。
但問題就在于,缺乏跟人打交道的經驗。
陳浩是什麼人?
總部首長面前的大紅人。
能為八路軍提供廉價武器裝備的軍火販子。
雖然掛了顧問的身份,但是本身並不是八路軍,也不受八路軍紀律的約束。
此人性格難以琢磨。
最好是順著他的性格來,讓他對八路軍有好感。
可趙剛居然要告對方的狀。
怎麼,他認為八路軍的紀律,能管得著一個外人嗎?
那只會破壞雙方的關系,破壞當下友好的交流合作。
當然,並不是說趙剛就是錯的。
他堅持維護紀律,這是非常好的品格,也是陳大旅長把他安排到獨立團,去看住李雲龍的重要原因之一。
陳大旅長給趙剛好好的上了一堂課,並叮囑道︰「對于李雲龍,你給我盯死了。
對于陳浩,他畢竟是個外人,還是我們必須要團結的對象。
只要不觸踫我軍的底線,你大可靈活應對,盡量寬容些,事後再匯報給我。」
趙剛只是有些書生氣,並不迂腐,他一下就听明白了。
因為陳浩能給八路軍帶來巨大的利益,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水至清則無魚。
人又不是八路軍。
要是都按照八路軍的紀律,來管束所有抗日武裝,那只會把人推到對立面去。
但此事對他的觀念沖擊還是很大的。
臨走之前,趙剛還是問了一句︰「那今天的事情……」
「我會打電話詢問他的。」
旅長的意思十分明確,此事就算過去了。
屋子不是太隔音,外面偷听牆角的兩位團長,把里面的對話都听清楚了。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陳浩此人,只可交好,萬不可得罪。
在獨立團的團部。
陳浩一進門,就月兌下衣服檢查後背,子彈擊中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淤青。
「虎子,把跌打酒拿來。」
李雲龍趕緊喊警衛員,他要親自給陳浩上藥。
陳浩仔細檢查了金絲軟蝟甲,見上面幾乎沒有什麼損傷,腦海里同時出現了兩個念頭。
「媽了個巴子,比燕雙鷹的避彈大衣,差的有點遠。」
「總之是比防彈衣強,不然我就死了。」
凱芙拉防彈背心,能抵擋流彈和爆炸碎片,也能擋得住威力小的手槍彈和沖鋒槍彈。
但對于步槍彈就沒有那麼好的防護力了。
三八大蓋的子彈,以穿透力而著稱。
當時的那個距離,一顆子彈能穿兩個人,凱芙拉防彈背心絕對是擋不住的。
陳浩就納悶了,自己怎麼那麼點背?
在中東和非洲打了兩三年仗,一共也沒幾次差點死掉的經歷。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跟李雲龍攪和在一塊。
一共並肩作戰了三次,次次都非常要命。
要是沒有保命裝備,真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太邪門可以了,到底是怎麼了?
霉神附體也不過如此吧!
李雲龍把跌打酒倒在手上搓熱了,幫他處理著後背的淤青。
剛才的一戰火箭炮大展神威,全部裝備了ak四七的突擊隊,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陳浩可是他的貴人,自然要多關心一些了。
李雲龍七分關心,三分打探的問道︰
「陳浩,你是不是戰場上一受刺激,就會變得非常暴怒,失去理智?」
陳浩面色平淡的忍受著來自後背的痛苦,回應道︰
「差不多,你看出來了?」
李雲龍听得直翻白眼,剛才那表現,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他回憶了一下說,「你那會看著特嚇人,眼楮都是通紅的,我看了都覺得嚇人。一般人非得被你嚇出心理陰影來。」
李雲龍又問︰「這種情況發生的多嗎?」
陳浩淡淡地回應道︰「我在作戰隊伍里有個代號,叫做暴狼。暴虐的暴,野狼的狼。跟人打仗,一旦見血不死不休。」
越是激烈危險的戰斗,越是能激發出,源自他體內的那種暴虐氣息。
就像電影里,綠巨人的爆種一樣。
陳浩一旦瘋起來,仿佛小宇宙爆發。
似乎力量增加百分之百,反應速度增加百分之五十,恐懼降到幾乎為零。
他敢端著ak四七,迎著槍林彈雨,向敵人發起瘋狂的射擊。
那種行為,相當于鐘馗跳糞坑……往死里作妖。
不被人打死才怪勒!
但陳浩能活到現在,一方面是他運氣好,有一幫好的隊友配合掩護。
更重要的,是他瘋狂起來,能把ak四七當做輕機槍來用。
在他手里沒有像是後坐力的ak四七,能夠持續不斷的向敵人進行壓制火力射擊。
ak四七能被打的槍管燒紅了,燒廢了。
迎接海量子彈的敵人,往往還沒把瘋狂的陳浩打死,就已經被陳浩的瘋狂射擊給打成篩子了。
就如今天的那個日本兵一樣。
李雲龍打過的仗多了,也曾見過打仗上頭的戰士。
見到同袍戰友都犧牲了,殺紅了眼,端起捷克式機槍,站起來對著小鬼子瘋狂掃射的。
但是那種人往往殺不了幾個敵人。
最多打光一個彈夾,就會被敵人的子彈集火,身中數發子彈而倒地。
听陳浩的意思,那都是他的常規操作。
老天,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不,也許防彈甲也有功勞。
李雲龍瞥了一眼,旁邊炕桌上放著的金絲軟蝟甲,今天沒有這玩意,陳浩絕對死定了。
「我想明白了!」
陳浩突然驚呼道,扭過身來,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李雲龍。
陳浩的眼神太犀利,李雲龍被他那雙眼楮盯著,心里都覺得得慌︰
「咋了,你想明白啥了?」
「媽了個巴子,我是替你李雲龍擋槍子了,不然今天會死的是你。」陳浩激動的說道。
回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
怎麼那小鬼子就要打他呢?
會不會因為穿著黑色大衣,太拉風了,讓小鬼子以為他是個大官。
所以誰也不打,就打他。
非常有道理。
換位思考,如果他處于絕境,一定會把最後一發子彈,留給敵人當中官最大的,地位最重要的人。
可就在剛才,他突然想到李雲龍就站在他對面。
小鬼子是不知道他穿防彈背心的。
如果是兩個正常沒有防護的人,以那顆子彈的彈道,絕對是能夠穿胸而過,射在李雲龍胸口的。
不但能殺李雲龍這個大官,還能再多拉一個墊背的。
是他,他也會這麼干!
李雲龍听了陳浩的分析,趕緊模了下胸口︰「這麼說,你又救了我一命?」
「那是,你穿的那件防彈衣不如我這個,肯定是擋不住三八大蓋直瞄射擊的。」
陳浩起身捶了一下李雲龍的胸口,半是開玩笑的說︰「加上上一次,我救了你兩命,你下輩子當牛做馬也還不起了。」
李雲龍愣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那就加上下下輩子。不夠的話,我就把老婆送你,這總夠了吧?」
「去你的吧。」陳浩翻了個白眼。
李雲龍的老婆,那是薛定諤的貓。
反正還不知道在哪,就非常大方的許出了好多次。
陳浩知道以後會有的,但他也不可能跟李雲龍搶啊!
這話反正是記住了,以後等他李雲龍娶媳婦兒的時候,一定得當面臊臊他。
兩人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長,但確實是並肩作戰過命的交情。
比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友誼都深厚一些。
要不然李雲龍也不能冒著被處分的風險,在李家坡幫陳浩下那個命令。
上級真追究起來,陳浩拍拍走了,李雲龍肯定是跑不了的。
處理完淤青,陳浩換上衣服,兩人把酒倒上,若無其事的接著喝。
一碗酒還沒喝完,電話就響了。
李雲龍接起來,立馬就換上了認真的神色。
「是,旅長,我這不是為了打好關系嗎?」
「那一槍差點要他的命,急眼了,再正常不過。」
陳大旅長打電話來,還真就是關懷慰問一下,從李雲龍口中了解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緊接著又讓陳浩接電話,說了些關心慰問的話。
絕口不提那是違反紀律的事。
李雲龍放心了,大旅長親口都說了,就不可能以後用此事拿捏他。
就是趙剛的做法讓他很生氣。
李雲龍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重重的拍在桌上︰「這個白面秀才,我就說他在大學讀的是小廣播,就學會一個告狀。
你等著瞧,他回來,我非得跟他大吵一架,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對于趙剛迂腐,像個書呆子一樣的行為,陳浩當然是很不喜歡的。
他可沒有給自己弄個緊箍咒的受虐傾向。
趙剛如果不能改變的話,陳浩只能盡可能的遠離他。
把碗里的酒一口干了,陳浩翻身下炕穿鞋,套上金絲軟蝟甲,披上破洞的黑風衣。
「吵架,那是你們倆的事。仗打完了,我得去見見你們老總了。這批軍火你是吃不下,還得找你們老總。」
李家坡一戰,火箭彈用了三百六十發。
獨立團佔了便宜,李雲龍也不奢望這次能分到多少。
「 ak四七的子彈用了不少,給我分個五萬發總行吧?」
陳浩伸出三根手指頭︰「三萬發,拿山崎的那把武士刀來換。」
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他從來都算得很清。
「得勒。」李雲龍已經很滿意了。
要是他自己開口,就是一萬發子彈,也甭想分到手。
團部的戰士套上驢車,忙活了一陣,又把彈藥搬上車,他們要護送把武器彈藥拉到總部去。
李雲龍把陳浩送到村口,忽然想起來︰「對了,你的防彈背心和頭盔忘拿了。」
「虎子,你去跑一趟,好像放在炕櫃子上了。」
「別忙活了。」
陳浩趕緊叫住了準備返回拿東西的虎子。
他對李雲龍說︰「那一套送給你了。你就不像一個團長,老是沖在第一線。
鬼子的子彈可不認人,別哪天被流彈給傷著了。穿著那一套防彈背心,更保險。」
對于子彈不長眼,陳浩有極為深刻的感悟。
李雲龍也差不多,上次在楊村外,要不是一顆手榴彈擋住了沖鋒槍彈,他早就沒命了。
按照陳浩說的,穿上那套防彈背心,能擋沖鋒槍子彈。
下次再踫著,就不用非得奢求那麼好的運氣了。
這是陳浩的一番好意,李雲龍倒也不再拒絕。
「那就多謝了,辦完事有時間記得回來,咱們兄弟好好喝一頓,不醉不歸。」
他又送出半里地去,望著陳浩走的徹底沒影了,才往回走。
在村口,李雲龍听到幾個戰士議論他倆。
「咱們團長也太客氣了,上次旅長走的時候,都沒見咱團長這樣送行。」
好幾個戰士紛紛點頭,上次給旅長送行,團長就送到了村口。
嘴上都沒有一句挽留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巴不得旅長走呢!
忽然有人說︰
「你懂個屁,旅長來了那是管人的,咱團長啊,在旅長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巴不得旅長走呢。
那陳顧問來了,是給咱團長帶好東西來的。
砸在李家坡小鬼子頭頂上的炮彈,全都是陳顧問白送的,咱獨立團佔了大便宜,團長能不挽留他嗎?」
他這話一出,很多戰士心中一震。
想到確實傳聞說,陳顧問和他們李團長關系很鐵。
哪怕主力中的主力七七二團,只分到了十支ak四七。
而他們獨立團卻拿到了十倍,奢侈的用一百支成立了一個ak突擊隊。
此戰中更是大顯神威。
關系好不好,這一眼就瞧得出來了。
李雲龍全听到了,假模假樣的咳嗽了兩聲,走到了戰士們的旁邊。
「團長。」
背後議論的戰士們嚇了一跳,七嘴八舌的問好。
剛才大放厥詞的老兵,臉上寫滿了尷尬。
「別瞎議論啊,閑的沒事干,就去看看老鄉們有啥需要的。該掃院子劈柴跳水的,別讓人督促,自覺點做。」
李雲龍批評了他們幾句,揮手把他們打發走去干活。
戰士們如蒙大赦,一溜煙的消失在村中。
李雲龍背著手往回走,說陳浩跟他關系鐵,他非常高興,兩人關系擺在那,就差拜關二爺了。
可是說他巴不得旅長走……那李雲龍可就要告他們誹謗了。
咋這污蔑人?
不給這些嚼舌根的戰士找點事干,還以為他這個團長是泥塑的呢!
天空傳來飛機呼嘯而過的聲音,李雲龍仰起脖子抬頭望去。
他嘴里嘀咕道︰「娘的,忘了問陳浩,有沒有能打飛機的武器了?
這小鬼子的飛機,真他娘的煩人。老子遲早得給他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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