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預先防備,但是城門依舊緊閉,城頭依舊有士卒巡守。
李遺故技重施,假扮成了江東軍,而且露面的兵力也只有數百。
雖然人少,但是都是精銳。
城頭士卒發現有人靠近,就趕緊上報給胡綜,並先問話。
「你們是哪里來的?是誰的部下?來干什麼的?」
又是一個靈魂三問。
李遺畢竟曾經出使過江東, 還在廬江和九江跟江東軍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害怕被認出來。
他和張嶷的口音也不一樣。
但是幸好還有朱據留下的向導。
這個向導出面說道:「我們都是從丹徒的王都尉那里過來的。」
「王都尉有重大軍情要上報給胡侍中和全將軍。」
城頭上的守軍問道:「上報一個軍情,用得著這麼多人?」
向導早就得到了李遺的提示,當下說道:「只因王都尉找到了敵軍潛伏進來的線索,我們是一路追尋過來的……」
正說著話,城頭上一個聲音傳來:「你們真的是王直的人?怎麼來的這麼快?」
正是胡綜到了。
胡綜隱隱約約听說有一隊士卒過來,還自稱是王直派出來的人,心中就有一點兒嘀咕。
自己派出去的人,恐怕還沒有趕到目的地的吧?
王直就能未卜先知?
胡綜呵斥道:「你們滿口胡言亂語!」
「我都沒有把敵軍出現的消息放出去,你們怎麼會知道敵軍出現了,還往這個方向過來了呢?」
「肯定有詐!」
向導趕緊說道:「胡侍中明鑒!」
「實際上,是王都尉在巡查江面、以免有人私自販運的時候,發現有偽裝成貨船的大批船只,都被隱藏在附近的江邊。」
「王都尉派出了幾批人手四處追查,發現這是敵軍偷偷潛藏進來了,而且還一路向著東面過來。」
「王都尉要把情況上報,又擔心敵軍人多驚擾到胡侍中和全將軍,所以就干脆派出來了我們這幾百人一起趕過來。」
「一則匯報情況,二則听候胡侍中調遣!」
「現在天色已晚, 又剛好遇到了胡侍中。請胡侍中做主, 讓我們進城!」
胡綜恍然大悟:「我就說王直不但忠心耿耿, 做事情也是盡心盡力。」
「原來你們已經發現了敵軍到來的蹤跡。」
「不過我這里只是在敵後牽制那劉封,主戰場卻是在吳縣的全將軍那里。」
「你們還是直接去吳縣,幫助全將軍去吧!」
向導瞥了李遺一眼。
李遺趕緊向他眨眨眼,發信號。
向導一臉不情願地說道:「胡侍中有所不知。」
「我們家王都尉一直說,咱們這江東,要說起陛下信任、個人能力、體恤下屬,那只有一個胡侍中是可以跟隨的好上司。」
「我們已經連續奔波了這麼遠了,只請胡侍中讓我們入城補充一力,也好接著趕路……」
這話說的是夸贊胡綜,實際上最主要的一句是「體恤下屬」。
胡綜听在耳朵里,也是心情舒暢:咱可是陛下小時候的伴讀,又是陛下當初寫文章的代筆。
這份榮耀和信任,整個江東只我一人而已。
沒想到這個王直,倒真是一個能看得清楚形勢的人。
想要跟著我飛黃騰達,就算你是找對人了!
體恤下屬嘛……
「你們就先進城歇息一下吧,吃點兒干糧,再多帶一點兒弓弩。」
「等到明天天一亮,你們就立即出發前往吳縣!」
向導一臉感恩戴德的說道:「我們來的時候, 王都尉交代說,凡事只要听從胡侍中的安排,肯定錯不了!」
胡綜更是高興。
他對于敵情的判斷, 很自信地認為只有劉封這一支人馬,來的目的是來偷襲吳郡,好配合九江郡的正面戰場的。
所以也沒想過劉封是不是還有幫手。
當下,城頭上吊下來一個籃子,向導把從王直那里得來的半塊兵符,還有一些證明是丹徒守軍身份的信物給放上去。
驗證無誤,城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口子。
李遺和張嶷悶頭就往里面沖。
這種活兒,他倆熟得狠!
城門里面,一個士卒不高興地出聲說道:「你急什麼?就這麼急著進城休整,沒吃過飯是怎麼著?」
張嶷隨口說道:「好不容易進城了,不快一點兒怎麼行?」
那士卒喃喃自語:「什麼態度……唉?不對!」
「你那口音……」
旁邊李遺「唰」一刀揮出,士卒當場倒地。
奪城,最關鍵的是奪城門。
李遺和張嶷帶著手下在城門洞里面勢不可擋。
城頭的胡綜剛想下來迎接自己的「小弟」們,就見到形勢急劇轉變。
「大伙兒一起上,他們就這麼多人,咱們三千多人還怕拿不下他們?」
身邊一個心月復叫喊道:「城下的敵軍開始用大片的弩箭壓制城頭了!」
胡綜怒道:「都給我頂住!」
「等他們這些人被消耗殆盡,看他們還如何猖狂!」
三千對三百……胡綜還是會一點兒簡單的算學的。
然而,李遺和張嶷武力值高強,可不是現在的江東軍大小將領能夠抵擋的。
在戰斗一開始,附近隱藏起來的漢軍士卒,就紛紛現身加入了戰斗。
看著漢軍突然從小幾百人變成了近萬人,胡綜只感覺到一陣子的天旋地轉。
「我這干的叫什麼事兒啊?!」
城下,朱據派來的向導帶著人大聲呼叫:「朱家的子弟們,你們在哪里?」
「吳郡顧氏的子弟們,你們在哪里?」
「吳郡張氏的子弟們,你們在哪里?」
「吳郡陸氏的子弟們……」
……
胡綜嚇了一大跳:「原來竟然是這些本土勢力引狼入室了嗎?」
「快快向南突圍,我要趕緊上報給陛下!」
但是胡綜醒悟的有點兒太晚了。
城頭的守軍以及城中各處宅子里面隱藏的世家子弟們,紛紛出現,到處放火,不停地搖旗吶喊。
無錫城距離郡治吳縣最近,又靠近震澤(太湖),所以向來是吳郡各個世家的別院一般的存在。
這些世家出身的子弟們雖然戰力不行(能打的都被征調走了),但是制造聲勢,阻礙胡綜的逃亡,還是可以的。
面對猛撲上來的漢軍士卒,胡綜閉上了眼楮:「我愧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