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一口大氣,高球在蘇景的目光下把話說完整了,「我想拜托你表演一個節目。」
「在這里?」蘇景指了指房間,臉上看不出表情。
「當然是在舞台上。」高球的眼楮原本就小,現在更是眯得只能看到一條小縫。
「據我所知,典禮的每一個環節都有時長限制,而且每一個表演嘉賓都事先彩排過,現在突然加上我,合適嗎?」蘇景問道。
「都怪我沒有說清楚。」高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個表演嘉賓早兩天就生病了,不過他一再聲稱可以堅持,沒有問題。我們慎重考慮後,就沒有找人代替他。你也知道,在我們金歌獎上表演節目是很多人渴望已久的機會。不過今天他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人雖然來到現場,但實在沒有辦法堅持上台表演。」
「這麼巧的嗎?」蘇景語氣中透著些許的嘲諷。
「可不是麼,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同意讓他堅持下去了。」高球拍了一下大腿,一副懊惱的樣子,「還有更巧的,我們也找了幾個人想他們頂替一下,但他們要麼就是已經有節目了,要麼就是說沒有準備,都拒絕了。然後就有人推薦了你,說你上過大舞台,應變能力很強,我們也是猶豫了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你看……」
說著,他就笑眯眯地看著蘇景,臉上也不全是幸災樂禍,倒是還夾雜著幾分誠摯的期許。
猶豫了很久?
怕是故意拖到現在不給我準備的機會吧?
蘇景心里冷嘲著,臉上卻是猶豫不決。
金歌獎找的這個借口……姑且就信了是事實吧,如果真是因為表演嘉賓生病無法表演,找了蘇景上去代替,如果蘇景的節目效果好,那對金歌獎來說也是一樁美談,如果蘇景表演得差,只要把原因公布出去,壓力就來到了蘇景身上,金歌獎不會承受太大的非議,反而還有可能得到大家的同情。
當然了,這個局面也不是無解,如果是一般的明星的話,直接拒絕就可以了。但是偏偏是蘇景,他能拒絕嗎?
入圍六項獎項,加上新專輯的發布,讓他成為五六月份熱度最高的明星,輿論幾乎把他捧上了神壇。如果他拒絕的話,只要有人稍稍放點風出去,再找人帶一下節奏,之前的言論捧他多厲害,就會踩他多厲害。
蘇景現在確實有一張強大的關系網,自身也足夠強大,但也只是跟一般明星相比較,跟利益巨頭比起來,如果老蘇不出手,他還是不夠看的。
他現在看上去是很自由,但遠遠還沒到可以說「不」的程度。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一旦他拒絕了,只要萬騰在他今晚的著裝上稍微引導一下,到時候就會激起「礙國者」對蘇景的聲討。
雖然蘇景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但要他眼睜睜看著別人在他身上潑污水,還真的做不到。
心里思緒翻涌,蘇景猶豫了十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高球激動道。
「能在金歌獎上表演,是金歌獎對我的肯定。而且這種出風頭的事,我也沒理由拒絕,不是嗎?」蘇景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好,你要唱什麼歌,趕緊報備報備一下我好讓人準備,時間已經不多了。」高球急不可耐地說道。
他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蘇景似乎想到什麼,急忙問道︰「我什麼時候上台?」
「你表演完就到頒發新人獎了。」高球笑呵呵回答道。
蘇景瞳孔一縮,眼楮緊緊盯著高球好幾秒,他之前看過流程表,「最佳新人獎」在第三十分鐘左右公布,而他們的交談也差不多有十分鐘了,也就是說留給蘇景準備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是十分鐘左右。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蘇景語氣不善地嘲諷道。
「不要耽擱時間了,我相信你是不會讓粉絲們失望的。」高球也沒有撕破臉皮,依然是一臉笑眯眯地看著蘇景。
他們倒是抓住了蘇景的軟肋,蘇景雖然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他也從來不會在音樂上敷衍了事,也從來不會讓支持他的人失望。
哪怕是他現在被迫匆忙上台。
「你們給我一把吉他就可以了,我有一首歌一直想送給支持我的朋友,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倒是不錯。」蘇景可不敢讓他們準備什麼,萬一到時候他們再在伴奏上添亂子,那就真的惡心死人了。
「這麼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們給你這個機會了。」高球厚著臉皮說道,然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那還請你馬上準備一下,等下會有工作人員給你送來吉他,和通知你上台。」
說完,他就離開了。
很快,工作人員就送來了一把吉他,蘇景試了下音,一切正常,看來他們沒有在這上面再耍些小手段。
眯著眼想了一下,蘇景拿出手機撥通了寧希竹的號碼。
白天參加了南都大學同專業學弟學妹們的畢業典禮回到家正抱著貓娘看著金歌獎頒獎典禮直播的寧希竹看著手機上來電顯示上的「蘇景」的名字,不由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蘇先生,你不是在會場嗎?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這事回頭再說,你現在在家嗎?」蘇景的語速很快,語氣很是焦急。
寧希竹心里一緊,根本不用多想,能讓蘇景這麼著急,肯定是發生了大事,當下她也沒有細問,也是語速極快地回答道︰「在家。」
「那好,你在電腦桌最上面的抽屜里幫我找一下《愛.是我們》這首歌的歌詞和曲譜,拍照發過來給我。」
「馬上。」寧希竹應了一聲,然後就打開蘇景說的那個抽屜,一沓寫滿字和畫著五線譜的a4紙就出現在眼前,寧希竹知道蘇景經常寫寫畫畫,但她很少去翻蘇景的東西,所以初一看,也被嚇了一跳。
來不及驚訝,她馬上一陣翻找,不過十幾秒的功夫,她就找到了,「確定是只有這一份嗎?」
「里面的都是完整的,你趕緊拍過來,我沒多少時間了。」蘇景急忙道。
寧希竹說了一聲「好」,就火急火燎把電話掛上了。
又是十幾秒,蘇景就收到了寧希竹發過來的照片,隨便給寧希竹回復了一個表情表示收到,他就點開了照片。
也幸好他把每首歌的詞曲都用訂書機訂在一起,不然真要寧希竹去找,怕是得找大半天了。
南都,蘇景家里。
寧希竹看著聊天界面里蘇景回復的表情,眉頭輕蹙地思考了幾秒,然後就打電話給黃萌,問她要了張寶倫的私人號碼,然後她也不管不顧,直接撥通了黃萌給過來的號碼。
張寶倫並沒有出席這一屆的金歌獎,此時正在家里陪著遠道而來的林樹一家一起看直播。
如果是在以前,他們的私交可沒有這麼好,但在參加了《千千闋歌》,尤其是幾次朋友式的小聚會後,聯系得多了,關系也就慢慢深了。
此時倆人正一邊看著直播,一邊聊著天,話題不可避免地扯到了蘇景身上。
「蘇景這個人沒得說,夠朋友。」張寶倫豎起了大拇指,這些話在當時不好跟蘇景說,不然就顯得自己交朋友過于功利了,有道是真心換真心,如果他當時這樣跟蘇景說,下一次再想讓蘇景幫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但跟不相干的人說起,就沒有這個顧忌,反而還會凸顯出蘇景重情義的一面。
「怎麼說?」林樹好奇道。
張寶倫正準備開口回答,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看了一眼沒有備注的一串數字,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歸屬地上,「南都的號碼?」
「能打到你這里來,恐怕身份也不簡單。」林樹有些慎重地說道。
「問題是我在南都也不認識幾個人,知道我這個號碼的也就蘇景一個。」說著,他也沒掛斷電話,而是接了起來。
剛一接通,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火急火燎自報家門的聲音,「是倫哥嗎,我是蘇景的女朋友,寧希竹。」
張寶倫看了一眼在身旁坐著的老婆,默默打開了揚聲器,「是小竹啊,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剛才蘇景打電話過來要我幫他找一首歌的詞曲拍照發過去給他,听他的語氣很是焦急,我很少看到他這樣子的,所以不太放心,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景不是在會場嗎?」張寶倫問道。
「就是這樣我才擔心啊。你也知道蘇景的為人,如果不是出什麼事,他斷不會在典禮中途打電話的。」
張寶倫回想起看直播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蘇景的鏡頭,再聯系到寧希竹的這些話,頓時也覺得情況不妙了。
二十多分鐘了,一個入圍了六項獎項的人連一個鏡頭都沒有,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當然了,如果不去深想,還真不太容易察覺出來。
「你先別急,我找人問一下。」張寶倫說了這一句,就匆匆掛上電話了。
「趕緊問問吧。」林樹催了一句,卻是眉頭緊皺地思考起來,自從決定退圈後,他已經不怎麼過問圈里的事了,很多消息也傳不到他這里。
「我找李銘問一下,他是這一屆的組委會成員之一,多少應該知道些情況。」張寶倫邊說著,邊在通訊錄里找李銘的號碼,然而還沒等他撥過去,直播里主持人的報幕讓他停下了動作,看著直播畫面的眼里充滿了不敢置信。
跟他一樣反應的,是旁邊的林樹,在南都的寧希竹,在會場的溫悅佳,和一眾跟蘇景交好的朋友們。
沒听說蘇景在金歌獎上有表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