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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萬福宮中的爭執(上)

一輛馬車自南向北駛來,停在茅山腳下。史津率先跳下馬車,盡管滿臉倦容,眼楮里血絲凝結,還是從九叔手里接過秋生將其背在背上。

秋生已經昏睡了好幾天,面色慘白,嘴唇發紫,呼吸微弱,眼窩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瀕死模樣。這還是一路上九叔吩咐史津以法力、湯藥為他吊命的結果,若無此法,秋生早就去見閻王了。

「總算到了。」九叔下了馬車,望著近在眼前的仙山福地,灰暗的臉龐浮現絲絲輕松之色,「阿津,我們上山。」

史津掏出幾塊銀元遞給兩個馬車夫,說道︰「一路上辛苦了,先在附近小鎮找個客棧休息一下,養足了精神再回關石村。」

「多謝史道長。」兩個馬車夫連忙道謝。

囑咐完畢,史津背著秋生追上前方的九叔。

通往萬福宮的路上,香客絡繹不絕,四周道觀上方輕煙裊裊,香火鼎盛,誦經聲在山間回蕩,竟是讓人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寧靜。

剛到萬福宮門口便有茅山弟子過來行禮,這次史津不再是九叔的點綴,而是正兒八經的「師叔」。

過了一會,得到稟報的萬福宮主持風景子匆匆趕到,他一身整潔的杏黃道袍,頭戴九梁冠,頗有天師風範。

「林師兄,阿津。」風景子行禮道。

九叔拖住風景子的手,說道︰「師弟不必客氣,師父還在閉關麼?」

「師伯已經出關了,剛才還吩咐我召集在外的眾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到茅山萬福宮大殿議事。」

听到這話,九叔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風景子苦笑,「師伯沒說。林師兄,阿津,我正想通知你們呢,你怎麼突然來茅山了?」

「喏,為了我背上這個家伙。」史津努努嘴,說道。

風景子看到秋生的臉色,頓時吃了一驚,「秋生怎麼搞成這樣了?」

「說來話長,他中了岐黃洞修士的蛇蠱。」

風景子問道︰「幾天了?」

「明天就是第七天。」

「還好。」風景子松了口氣,「師兄,阿津,你們進大殿休息一下,我這就去請師伯。」

「麻煩師弟了。」

「欸,師兄弟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目送風景子離去,九叔從一個茅山弟子手中接過「一字巾」系在史津和秋生頭上。「一字巾」是一條黑色布帶,端頭有木扣,扣子上又有太極圖形,是道教三冠九巾里最簡單的一種。

茅山弟子不能光頭進宮觀,必須戴冠或者戴巾,如果沒有合適的冠巾,可以扎一字巾代替。

進了萬福宮大殿,史津把秋生放在椅子上,打起精神喝茶等待紫玄真人。紫玄真人是九叔的師父,茅山現存的兩大煉境修士之一,茅山掌門,如此大人物必須見上一見。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門外傳來腳步聲,史津、九叔循聲望去,只見風景子跟在一個道人身後踏進大殿。

這道人身穿輥黑邊白道袍,胸口一個大大的黑白太極圖,頭戴湛金蓮花冠,眉發如雪,臉龐瘦削,五官分明,神情冷峻,一米七五的身高在踏進大殿門檻時竟然有種頂到數米高門頭的巍峨感,渾身上下氣勢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九叔猛地站起來,恭敬地喊道︰「師父。」

「師父?」史津驚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放下茶杯,站起身,笑眯眯地迎向紫玄真人,隔了老遠就伸手,「師兄你好,我是史津,歷史的史……」

「我知道。」

紫玄真人沒有跟史津握手的想法,繞過他走到秋生身邊,俯身給秋生號脈。史津的手僵在半空,尷尬的要死。

風景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在史津耳邊輕聲說︰「師伯就是這樣的性格,你別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師兄個性獨特,威嚴莊重,什麼叫得道高人,師兄這就是啊。跟師兄比起來,我實在太輕浮了。」史津一臉欽佩地看著紫玄真人。

二人竊竊私語,聲音雖然很小,但紫玄真人何等修為,神念籠罩下方圓百米內蚊蟲振翅的聲音都能听到。他偏頭看了史津一眼,突然有些明白師妹為何喜歡這個小鬼了,很會說話!

「師父,秋生還有救嗎?」九叔問道。

「精氣耗損,救過來也要好生調理滋補。」

九叔老臉火辣辣的,臉都快被秋生丟盡了,這個滾蛋到底干了什麼,精氣流失竟如此嚴重。

紫玄真人沒有理會殿中三人的臉色,修長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按在秋生胸口,一圈圈金光向外擴散,把秋生的皮膚染成了純金色。

兀地,秋生劇烈抽搐了一下,紫玄真人手掌上移,一團黑漆漆極其惡心的東西從秋生嘴里飛出來。史津定神看去,只覺頭皮發麻,那是一條紫色小蛇,盤成一團,外面裹著髒兮兮的粘液,微微蠕動,饒是以史津如今的心理素質,也不免胃里陣陣翻涌。

紫玄真人輕揮衣袖,金光一閃,懸浮在空中的紫色小蛇瞬間化為灰燼。

史津贊道︰「舉重若輕,師兄好手段。」

啪,紫玄真人反手拍了九叔一掌,九叔霎時噴出一口黑血,體內蛇毒盡除,臉色好看了許多。

史津看得兩眼發光,「輕松隨意,簡直就是神仙手段啊!」

「多謝師父。」九叔感激地說道。

「好好休息。」

「師兄留步。」史津叫住紫玄真人,笑著說道︰「我有點事想請教師兄,不知師兄方不方便?」

九叔、風景子扶秋生離開大殿,紫玄真人平靜地看著史津,「何事?」

「是這樣的,師弟我無意間得了把凶劍,有點拿不準,想請師兄幫忙掌掌眼。」說著,史津解開背上的布條,從里面抽出血虡劍。

劍出現的剎那,紫玄真人臉色微微變了變,嘴里發出一聲輕咦,抬手一招,血虡劍便到了他手里。而史津只覺眼前一花,手里一空,沒反應過來時血虡劍就易主了,不由心神俱震,對煉境老怪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紫玄真人細細打量血虡劍,忽然運起法力往劍上一抹,一團刺眼的金光爆發,冰冷至極的殺氣伴隨著血色凶煞之氣充斥在大殿中。置身其中,史津臉唰的就白了,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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