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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豬頭小舅子

御門听政,還是熟悉的那股子味道。

臣工們分別奏事,康熙根據輕重緩急,或當場拍板,或發交再議。

已經做了五十三年皇帝的康熙,處理政軍事務,可謂是駕輕就熟。

玉柱雖為南書房大臣,畢竟資歷尚淺,不問他,他不會主動發言。

散朝之後,玉柱想 了。

結果,康熙卻像是長了後眼楮一般,登上肩輿之前,澹澹的吩咐他︰「只給假五日。」

回府之後,孫承運和一干舊部,已經等在隆府里。

孫承運一見了玉柱,便哈哈笑道︰「兄弟,你可曬黑了呀?」

敢這麼和玉柱開玩笑的人,已經極少了。

一旁的眾舊部,全都陪著笑臉,無人應和這話。

玉柱還是老習慣,逐一和大家見了禮之後,這才坐到了主座上。

玉黨小集團,人數不多,各人的位置,也不怎麼要緊。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僅僅是暫時的狀況而已。

以玉柱的盛寵和軍功,遲早入閣拜相,到那個時候,才是玉黨小集團真正崛起之日。

一別多日,大家也都想和玉柱說說話,結果,內書房里像是開了養鴨場一般的熱鬧。

玉柱也很理解大家的心情。

大家倒不是想要升官發財,而是擔心在他的心里,失了應有的分量和位置。

任何一個小集團之中,話事者的心里,都會把眾人分為三六九等。

這個等級劃分,並不完全以官職或實權來定。

主要是,對玉柱作出決策的影響力問題。

開席不久,大家正在邊吃邊聊,玉柱的幾個皇孫學生們,都來了。

「學生拜見恩師大人。」

弘昀、弘晊和弘曙,在玉柱的跟前,絲毫也不敢怠慢,行禮過後,全都垂著頭,站得筆直。

在三個皇孫之中,弘昀和弘晊同歲,皆為十五歲。弘曙比他們年長三歲,已是十八歲了。

這些年,他們三個學生,其實是師祖湯炳代為教授的課程。

歷史上,弘昀本是短命鬼,早該夭折了。

只是,玉柱說服了老四,讓弘昀每天加大了活動量,而不再是關在屋子里,寸步不讓動,這就等于是幫他續了命。

弘昀這孩子,雖然身子骨依舊很虛,經常生病。但是,和此前的走幾步都要喘氣,已經迥然不同了。

老七格外的喜愛弘曙,已經奏請立弘曙為世子,康熙也已經批準了。

因老五和玉柱是鐵桿安達的緣故,弘晊張嘴恩師,閉嘴叔父,待玉柱別提多親熱了。

就算是玉柱離京赴了外任,由于孫承運和隆科多的暗中照應,老四、老五和老七,暗中走私鹽茶的買賣,越做越紅火。

朋友之間,志同道合,固然重要。若有重大的利益互補,那關系就顯得尤為緊密了。

人性決定了,朋友之間相交,各取所需,方為王道。

玉柱畢竟是師傅,見了弟子們之後,便挨個考較了學問。

結果,身體最弱的弘昀,反而功課最佳。

上天是公平的,弘昀的身體不好,他閑得發了毛,讀書也比別人刻苦的多。

皇孫們來問候玉柱的同時,順便帶來了各府的邀約。

關系不同,玉柱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只是,這麼一來,他總共五天的假期,就被佔用了三日。

隆科多也很有覺悟,反正是要走的,遲走不如早到。

早到一日,將軍衙門的陋規銀子和火耗銀子,就早收一大批。

這一次出門,隆科多知道有海船可以幫著走私運輸,也就很干脆的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免得太扎眼了,惹來諸多的閑話。

實際上,隆科多的貪婪名聲,早就傳遍了四九城。只是,沒人敢當面告訴他罷了。

送走了隆科多和李四兒,又去老四他們幾個的府上做了客,玉柱的假期,也就剩下了最後一日。

玉柱出門前,再三叮囑秀雲︰「送往沁州吳府的禮,必須要厚。唉,我的座師他老人家,只圖官職和虛名,卻沒撈幾兩銀子,家里窮得叮當響。」

秀雲抿唇一笑,蹲身道︰「爺,您就放心吧,吳相國乃是您的會試座師,不管他老人家在或不在,送去沁州的四季節禮皆比他府,要多出五成以上的。」

玉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美酒和鹵菜,去了頭甲巷。

老十三就被圈在頭甲巷,玉柱的老宅里。

玉柱在京的時候,老十三除了不能出門之外,吃喝玩樂,四季衣裳,樣樣不缺。

隆科多接任步軍統領之後,因老四的拜托,老十三在頭甲巷里,也沒有吃半點苦頭。

如今,玉柱又回來了。他故意選在假期的最後一日,才來與老十三相會,就是不想太過扎眼,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次見到老十三的時候,玉柱覺得,雖然吃得好,穿得好,但是,老十三依舊比此前憔悴了許多。

唉,老十三生于康熙二十五年,比玉柱僅僅大了四歲而已。

但是,玉柱現在看見的老十三,彷佛五旬出頭的老頭一般,頭發已經花白,腰也有些句僂了。

「請十三爺大安。」玉柱還和以往一樣,恭敬的扎千,行了禮。

老十三緩慢的抬起頭,見果然是玉柱,便笑道︰「你回來了?嗯,曬黑了呀。」

唉,老十三不笑還好,他這一笑,比哭還難看。

玉柱心里有數,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安慰老十三。

「十三爺,可有些日子沒見著您了呀。怎麼著,酒量退步了吧?」

身陷令圄的老十三,何以解憂?唉,唯有杜康啊!

吳江擺酒菜上桌子的時候,十三福晉兆佳氏出來了。

玉柱定神一看,好家伙,兆佳氏和老十三大不相同,整個人收拾的異常齊整,顯得容光煥發。

明白人之間,壓根不需要多言。

男人,被圈禁了。如果兆佳氏整日以淚洗面,愁眉苦臉的,這不是故意給男人添堵麼?

三個人重新聚首後,還是老規矩,各據一邊,端起大碗飲酒。

玉柱心里明白,老十三被關得越久,將來越會感激救他出去的老四。

「十三爺,西邊的準噶爾汗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等我立了軍功,就向皇上陳情,保你出去。」

玉柱和老十三相交多年,他向來是不打誑語的個性,說一句,算一句,絕無虛言。

老十三聞言後,笑了笑,卻搖著頭說︰「兄弟,多謝你的一番美意。唉,我已經不想那麼多了。」

一旁的兆佳氏,知道丈夫做夢都想出去,重獲自由。

但是,這麼多年的煎熬之下,屢屢從希望到失望,老十三已經死了心,絕了望。

「玉柱兄弟,來,我敬你一碗酒。不為旁的,就為了你這份心。」兆佳氏很聰明的沒有直接勸老十三放寬心,卻用實際行動提醒男人,不能辜負了玉柱的一番美意。

老十三也許是被關懵了,腦子轉得比較慢,隔了一會,他才醒悟過來,跟著舉起酒碗,豪爽的說︰「那哥哥我,就不和你言謝了。」

嗯,老十三的不言謝,那是真的記到了骨頭里。玉柱信得過他。

玉柱想營救老十三出去,主要是,歷史上的老十三,被關了幾年後,就被悄悄的放了出來。

說實話,玉柱即使不出手相救,老十三也會被康熙釋放出去的。

再說了,老十三圈禁于頭甲巷之中,卻莫名其妙的死了。康熙細究之下,絕對會懷疑到玉柱的頭上。

康熙再心狠手毒,那也是針對的外人。他的幾個兒子,包括老大、老二和老十三在內,都是寧可關到死,也沒舍得殺。

只是,老四繼位之後,把老十三在熙朝的活動記錄,做了大面積的刪除。

最終,在康熙朝的最後幾年間,竟然完全沒有了老十三的蹤影。

不過,身在局中的玉柱,倒是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康熙朝的最後幾年,京城的兵權,一分為二。

城里的步軍,始終歸隆科多統領。城外的豐台大營,一直都是兆佳•塞爾弼,擔任都統。

兆佳•塞爾弼,兆佳氏的堂兄也。

再過幾年,玉柱若想趁亂成其大事,兆佳•塞爾弼就是必須鋤掉的頭號威脅。

除非,玉柱願意和歷史上的一樣,力捧老四登基。

為時尚早,只要康熙一天不閉眼,玉柱就是最忠誠的帝黨。

把老十三再次灌倒了之後,兆佳氏一本正經的盈盈下拜,異常誠懇的說︰「玉柱弟弟,在我的眼里,你比關柱,還要親近得多。」

關柱,兆佳氏的親弟弟。

只是,這小子腦子有病,他不支持老四,反而主動站到了老八的一邊。

這且罷了。

玉柱出京之前,關柱居然公開說,老十三是老四的死黨,必有異圖。

好家伙,親戚之間,再深的血脈感情,也經不起如此可怕的磋磨吶。

玉柱自然看得懂,這其實是關柱交給老八他們的投名狀。

不然的話,老八他們,誰信得過老十三的嫡親小舅子呀?

歷史上,老四上台之後,絲毫也沒含湖,反手就收拾了關柱。

銷假之後,玉柱剛坐進南書房,就被康熙叫了過去。

玉柱到的時候,老十二也在。他馬上有了不祥的預感,莫非是又要和老十二湊到一起,出門辦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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