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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朕替你撐場子

康熙剛用罷午膳,正在品茶,就听梁九功來報,玉柱到了乾清宮外。

「哦,今兒個第一天上任,事兒不多嘛。」康熙還沒意識到,出事了,信口笑了笑。

「萬歲爺,奴才好象覺得玉柱的氣色不怎麼對勁。」梁九功上次吃了個大悶虧,自然要想辦法扳回來。

「哦,氣色不對啊?」康熙忽然沉下了臉,冷冷的說,「不省心的太多了。」

一旁的魏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梁九功給玉柱上眼藥,卻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在皇帝的跟前,稍微露出和玉柱有瓜葛的跡象,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魏珠才不傻呢。

更何況,皇帝的那句不省心,恐怕是已經猜到了什麼吧?

玉柱進了靜心齋後,行禮起身,一如往常的陪著老皇帝下棋,只字未提被押在皇宮門口的德永。

三局圍棋下完,玉柱再次輸得驚心動魄,老皇帝心里很美, 就信口問他︰「听梁九功說,你的氣色不太好?」

玉柱把頭一低, 眼圈也猛的一紅, 卻忍住了沒哭, 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康熙的好心情,隨即到此為止了, 他沉聲問玉柱︰「出了何事?」

「老爺子,我不過就是想替國庫多收點銀子罷了,有人就敢仗勢欺人, 第一天就頂撞得讓我下不來台了。」玉柱死死的咬住了仗勢欺人這四個字。

守在門邊的魏珠,暗暗點頭不已,類似玉柱的這種告狀手段,才叫作是真正的高明。

有些傻蛋,連刁狀都不會告。專門拿著貪污受賄這些破事兒, 咬著不放, 還以為佔著了大道理。

這都是蠢蛋!

玉柱壓根就不提貪污受賄的破事兒, 而是, 直戳老皇帝最敏感的軟肋。

國庫需要大量的銀子, 有人第一天就敢當眾頂撞, 去幫老皇帝搞錢的玉柱, 這不是仗勢欺人又是什麼?

再細想下去,仗著誰的勢呢?

左太子, 右八爺, 肯定離不開這兩個不省心的兒子啊!

女乃公凌普被拿下後, 太子胤礽最近消停多了。

魏珠人不出宮, 就猜得到,必是老八的人氣焰大漲, 得罪死了玉柱。

此所謂, 大太監不出門, 便知天下事也。

「你既是欽差,又有王命旗牌, 怕什麼?」

康熙臉上顯得很平靜, 但是,梁九功卻心里有數, 這顯然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回萬歲爺,臣摘了他的頂戴, 也帶來了, 就在東華門外。」玉柱忍了一個多時辰, 這才說了真相。

門口的魏珠, 暗暗點頭不已,玉柱的告狀手段,實在是高家莊的高啊!

玉柱明明受了大委屈,卻絲毫不露痕跡的先陪著萬歲爺下棋,讓萬歲爺享受到了午膳後,難得的悠閑時光,這是大大的有孝心啊。

很多傻瓜,自以為佔了道理,也不管是否敗壞了君父的好心情,徑直就來告狀。

那就屬于典型的,只考慮自己的事,而不管皇帝的死活了。

你都不把皇帝的好心情當一回事兒,皇帝能把你的事兒,擱在心上麼?

別做夢了!

「梁九功,去把紅匣子里最上頭的第一份奏折拿來。」康熙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一臉的平靜如水。

但是,魏珠恨不得把腦袋哈進褲腰帶里去,當個透明人算了。最好是,肋下生出雙翅,迅速的飛離,這間令人快要窒息的靜心齋。

梁九功去把奏折拿來後,康熙提起朱筆,毫不遲疑的在奏折上,批了一行刺目的紅字︰著七阿哥胤佑,將阿靈阿拿交刑部,從重議罪,欽此。

老七其實很早就被叫來了,被皇帝賞了頓豐盛的午膳,並一直等在乾清宮旁的西暖閣內吃茶呢。

魏珠過來傳了皇帝的口諭,老七打開上諭一看,不由大吃了一驚。

從時間上看,玉柱遞上彈章的時候,距離轉任崇文門監督的現在,這中間至少隔了兩個多月。

皇上一直忍到了現在才對阿靈阿動手,很顯然,忍無可忍的要敲打老八了。

老七沒在靜心齋里,自然還不清楚,皇帝這是把對老九的怨氣,遷怒到了阿靈阿的頭上。

實際上,也就是撒到了老八的身上。

別人不清楚,魏珠心里明白的很。玉柱是去替萬歲爺搞錢的,老九卻天天都在掏空朝廷的財源基礎,竭盡全力的替老八搞錢。

老九搞來的錢,都被老八拿去收買大臣了,萬歲爺又不是昏君,怎麼可能無動于衷呢?

魏珠回去交旨後,老皇帝看著站得筆直的玉柱,忽然笑道︰「我原本以為,你會鬧脾氣,不干了呢。」

玉柱紅著眼圈說︰「微臣是替皇上當差,受了委屈,來訴過之後,就算過去了。該回去接著替您當差,還必須照舊,豈能輕易就鬧脾氣,撂挑子呢?」

門邊的魏珠,大感佩服。如此的忍辱負重,以萬歲爺的仁厚性子,豈能不賞?

「撂挑子?」康熙沒听過這個詞,不過,以他的淵博學識,仔細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很好,國之棟梁,當如是也。」康熙史無前例的拉著玉柱的手,問清楚了德永的種種不堪表現後,當即吩咐了下去。

「梁九功,去叫吳琠進來。」

康熙把梁九功支走後,又讓玉柱去洗把臉,收拾下儀容,順便整理下衣冠。

等玉柱也出去了後,皇帝拉下臉,表情陰森的吩咐魏珠,「去,查一下,他最近都和誰聯系過了?」

老皇帝沒有明說查誰,魏珠卻心領神會的打千行禮,「。」出去找人查梁九功了。

吳琠來了後,康熙吩咐道︰「擬旨,授玉柱,三等阿達哈哈番,賞穿黃馬褂。」

三等阿達哈哈番,即三等輕車都尉也。

一等阿達哈哈番,正三品。二、三等阿達哈哈番,從三品也。

和紳,和中堂,在發跡之前,就是世襲的這個爵位。

「是。」吳琠也是老江湖了,他啥都沒問,跪到了一側的小案幾前,提筆在手,很快就擬了一份上諭的草稿。

康熙接過來一看,不由微微一笑,提起朱筆,批曰︰可。

吳琠乃是玉柱的會試座師也,既是恩賞的上諭,吳大學士焉能不替玉柱多有美辭耶?

這算是玉柱始終替皇帝著想的福利之一了!

緊接著,吳琠又擬了一道懲罰德永的上諭︰除旗籍,闔家發交披甲人為奴。

說句大實話,除旗籍,比殺了德永,還要嚴重一百倍以上。

在旗,不在旗,待遇有如天壤之別!

按照滿洲的規矩,即使殺了德永,他的家人們,依舊屬于自己人行列的旗人。

但是,旗籍一除,德永的子女們,就再也不是旗下的自己人了。

嗨,吳琠擬旨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懲罰過重了。但是,為人臣子者,還就必須這麼擬。

只因,恩出自上,臣下莫敢擅自施恩也。既然不想當王莽,竟敢施恩,請問,居心何在?

這其實是約定俗成的慣例了。

比如說,三法司的集體議罪,永遠都很重,不是斬立決,便是絞立決。

議成重罪的奏折,遞到了御前,才方便皇帝的法外施恩。

若是,罪名議得過輕了,皇帝還怎麼有余地,法外施仁呢?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康熙看了懲罰的草稿後,竟然提筆就批了個血紅的可字。

吳琠當即明白了,老皇帝真的被激怒了。

晚年的康熙,確實手很軟。除了索額圖和他的兒子們外,老皇帝甚少殺人,更別提,除旗籍這種異常狠辣的手段了。

等玉柱洗了臉,整理了冠服回來之後,康熙的諭旨已經發了出去。

「你听好了,六十萬兩,我等你的好消息。」康熙的態度和藹可親,很像是在和玉柱開玩笑,拉家常。

但是,玉柱卻感受到了凜然刺骨的寒意,嗨,果然是伴虎啊!

康熙看似賞了玉柱爵位。實際上,也把玉柱推上了風口浪尖,讓他和老九之間,再無轉寰的余地。

聯系到此前玉柱干倒凌普的事,這就等于是,逼著玉柱再無選擇余地,只能死心踏地的投靠老皇帝了。

往深處一想,玉柱左砍老八,右剁太子,除了老皇帝之外,誰還能護得住他?

康熙,肯定不算是聖君,卻是異常成熟的老政客了。

若是被所謂仁君的表象給欺騙了,將來,肯定要吃大虧的。

太子勢大,康熙扶持了老八。老八也勢大難制之後,康熙明顯要扶持玉柱了。

說白了,一般人,只配做皇帝的鷹犬。這種普通鷹犬,幫著咬了人後,很快就會變成皇帝扔出去的鷹肉或狗肉。

然而,不管是雄厚的家世,還是自身的能力,玉柱都有長期做刀的資格。

鋒利的鋼刀,不是鷹犬,不可能被皇帝輕易的丟棄,這是佟家帶給玉柱最大的好處!

走出東華門後,玉柱恰好踫見了傳旨完畢的魏珠。

魏珠沒敢和玉柱說話,只是笑了笑,就帶著侍衛們,抓走了癱軟如泥的德永。

德永衣服下拖出來的那道濕痕,格外的醒目,想不惹人注目都不可能!

玉柱不由暗暗一嘆,德永還是太淺薄了,滿招損、謙受益的道理,不能不懂啊!

等玉柱坐轎回到崇文門監督衙門之後,他人還沒在二堂內坐穩,就听門上來報,「稟大老爺,宮里的梁大總管來傳旨了。」

門房也不是傻蛋,不稱監督大人,而改稱大老爺了。

玉柱不禁微微一笑,他將心比心的替老皇帝做了打算,先陪下棋後告狀。

老皇帝確實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猛虎,但也是講人情的老虎,這不,當天就派了梁九功來給玉柱撐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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