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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災厄將至

減員突如其來,沒有任何反制的機會,帕爾默將哈特拖回了棋盤圓桌旁的桌位上,在這個鬼地方里,這暫時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因哈特的倒下,每輪擲骰的玩家少了一位,疊加計算的行動點數少了一部分,這導致了黎明號每回合前進的距離有所縮短。

伯洛戈感到了壓力,前一次桌游里,他們是倒在了成群的魔怪潮下,在戰斗環節輸掉了游戲,可現在一個新的危機出現了,如果持續減員下去,每回合投擲的點數只會越來越少,近在遲尺的補給點將變得遙不可及。

「我們需要加快步伐了。」

伯洛戈提議道,「盡快擲骰,快速解決事件!」

以加快游戲速度的辦法進而加快回合數,伯洛戈希望哈特的意志足夠堅定,盡量減少回合數的需要。

帕爾默抬頭問道,「你覺得哈特所做的噩夢會是什麼?」

高爾德解釋道,「他內心最恐懼的一面。」

帕爾默沒有繼續追問,從高爾德那癲狂與理智共存的狀態中,帕爾默能感受到噩夢的可怕,看向哈特的目光,也帶上了悲憐與關切。

伯洛戈問,「哈特會恐懼些什麼?」

「我不知道,」帕爾默搖搖頭,對于這位朋友他知道的不多,「他沒和我說過這些。」

這大概就是成年人之間的禮儀,哈特經常會赴約帕爾默的酒會,和他醉醺醺的喝到天亮,但他很少會和帕爾默訴說自己的煩惱,即便有,也只是一些對工作的抗議。

無論是誰,大家聚在一起時,都是在講些無聊的笑話,然後你一言我一語,像是炖菜一樣,不斷地增添笑料,把笑話變得奇形怪狀,大家也跟著笑的喘不上氣來。

沒人會討論悲傷的事。

帕爾默不知道哈特在害怕些什麼。

「目光。」

艾繆的聲音響起,她站在哈特的身邊,輕輕地撫模哈特,將雜亂的毛發梳順,像是在撫模一條大狗。

「就像曾經的我一樣,他人異樣的目光,不一樣的軀殼,與社會的格格不入……這正是哈特在恐懼的。」

哈特這野獸的外形在外勤部內人盡皆知,大家對于這些早已習以為常,哈特可以從容地和他人打招呼,一起聊聊最近發生的事,仿佛他依舊是個普通人一樣。

但離開了秩序局就不同了,如果哈特走在街頭,人們會把他當做一個精致的玩偶人,如果他張開血盆大口,人們則會驚恐地尖叫。

哈特已經無法融入回原本的世界里,自從變成野獸之後,他幾乎沒怎麼離開過秩序局,他把自己囚禁在了這片天地里,哪怕他什麼都沒做錯。

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艾繆憐惜地揉了揉哈特的臉,希望能以此分擔他的痛苦,可她明白,自己無能為力。

厄文拿起骰子,將他遞給伯洛戈,「如果抽到了願望卡,它可以讓我們逃離這。」

金絲雀提出了質疑,「先不說我們能否抽到那張卡,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拿到那張卡後,會許這樣的願望呢?」

「我會帶各位離開,」伯洛戈接過骰子,「至于理由……我不喜歡解釋,我更喜歡行動。」

帕爾默和艾繆沒有發言,他們站在伯洛戈這一邊,他們相信伯洛戈,伯洛戈也相信他們,這一點不容置疑,真正的分歧在于金絲雀、厄文、辛德瑞拉三人之中。

「我希望我是一個高尚的人,這場游戲本該只有我一個人參加才對,把你們卷進來是我的責任。」

厄文發言道,「如果我拿到那張卡,我會許願讓你們離開,而我會繼續游戲。」

帕爾默不解,「永生就那麼值得你痴迷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永生的殘酷之類的話,」厄文引用起了另一個故事,「你向孩子訴說火焰的可怕,這不會澆滅他的好奇心,反而唯有他被火焰灼傷後,他才會真正明白你的話。」

伯洛戈審視地看向厄文,「你的話值得相信嗎?」

「這一點取決于你。」

厄文直視伯洛戈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高尚者不會說自己是高尚的,反復提及的人倒是極盡虛偽……這听起來有些悖論,但我確實是想成為一位高尚者。」

雖然身為一名作者,但厄文並不善于為自己辯解什麼,相反,因為長期一個人的獨居,厄文語言能力貴乏的不行,有時候說急了甚至會忘詞、磕巴。

這一點厄文和伯洛戈有些相似,他們只會強硬地說出自己的態度,剩下的交給行動。

伯洛戈轉而看向金絲雀,伯洛戈並不信任金絲雀,準確說,他一定程度上相信金絲雀這個人,但他不信任金絲雀本身的存在。

這一點說起來有些別扭,但回顧一下伯洛戈的經歷,疑點就很明顯了。

伯洛戈以為自己不受魔鬼的掌控,可自己總在間接幫助到了魔鬼,很難判斷,金絲雀是否處于這樣的狀態。

厄文覺得是他把所有人卷入了歡樂園里,可金絲雀身上也有著車票,金絲雀也覺得是自己不小心將其他人拖入了泥潭。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這份巧合,是否是魔鬼故意營造的呢?

如果是的話,那麼魔鬼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歡樂園究竟是為誰而來,為了金絲雀,還是厄文,甚至說是自己?

伯洛戈將視線投向最後一人,辛德瑞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她沒有直接參與對魔怪的廝殺,但她的身上還是沾染了不少的血跡。

因兩人魔藥師的身份,加上艾繆自身也具備著戰斗的技巧,艾繆簡單地對辛德瑞拉講述了一下武器的用法,現在辛德瑞拉正把玩著匕首,幻想自己用它刺穿怪物的喉嚨。

伯洛戈試著去猜忌辛德瑞拉,可當他注意到這點時,伯洛戈才發現自己對于辛德瑞拉知之甚少。

由水泥澆築的冰冷毛坯房在腦海里浮現。

伯洛戈沒有問話,而是抬手擲出骰子,外部有魔怪乃至魔鬼的壓力,內部則是倒下的哈特,以及其他人尚不知曉的願望。

骰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撞擊聲後,骰子輪換下去,一如既往,點數整合換算成前進的數值,黎明號駛過大半的曠野,補給點近在遲尺。

白鷗揮起血液凝聚的數只縴細手臂,抓起牌堆交付給其他人,伯洛戈率先抽卡。

這次伯洛戈依舊是事件卡•平靜時光,同時白鷗敘述道,「什麼也沒有發生,平靜的時光如黃金般寶貴。」

帕爾默抽卡,「事件卡•未定的好運。」

白鷗語氣古怪了起來,像是這件事不該發生一樣,「一股莫名的好運降臨了。」

辛德瑞拉翻看了一下規則書,跟著補充道。並不是所有的玩家都如帕爾默一樣,了解所有的卡牌效果。

「玩家獲得暫時的好運,接下來的數回合內,成功的判斷區間將變大。」

運氣是個不可測的因素,為了合理運用在游戲里,最明顯的體現就是點數要求的變化,增大成功的判定區間後,帕爾默能更容易地擲出大成功。

帕爾默冷不丁地笑了出來,倒霉不止的自己居然抽到了好運,這听起來像個黑色幽默的笑話,換做之前,帕爾默還能拿此開開玩笑,讓氣氛輕聲些,可現在帕爾默做不到了。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在帕爾默的心中蔓延,他開始理解高爾德的話了,這場該死的游戲會擊潰你內心最脆弱的一面。

眼下的種種帶來一陣要命的熟悉感,令帕爾默回憶起自己險些死去、也險些失去丘奇的那一天。

這太糟了。

之後的抽卡,抽到的都是良性事件,但這些事件對眼下困境沒能改善多少,最後輪到厄文抽卡,從沾染鮮血里的牌堆抽取出一張,在翻開卡牌的瞬間,銳利的尖牙從卡牌的畫幅里刺出,咬穿了厄文的手指。

辛德瑞拉反應的速度很快,當即刺出匕首,一擊貫穿了卡牌,將它釘在了地面上,隨後卡牌內響起一陣淒厲的怒號,只見一頭猙獰的怪物正不斷叫囂著。

「災難卡•暴虐的災厄。」

白鷗講述著,與此同時節節車廂後傳來沉重且有力的腳步聲,凝血的血氣逆風而至,像是由無數累積而起的尸體所散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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