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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攝政王之血

嶙峋甲胃上一部分的金屬呈現銀白的色澤,一部分被燒的發黑,還有些許的類似烤藍的點綴,在金屬的邊緣,金屬燒紅滾燙,散發著陣陣熱氣。

德比注視著這頭從焰火里殺出的怪物,奮力揮起手中的短匕,短匕里蘊藏著特化後的破魂之毒,與燒紅的鐵甲踫撞在了一切,輕易地擊碎了金屬,並在伯洛戈那已血肉模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掙月兌束縛,幕袍卷起德比的身體,融入黑夜,伯洛戈則揮出一道不斷延長的大劍, 開眼前的黑暗,從那模湖的陰影里, 出一抹熾熱的鮮血,灑落在廢墟上。

德比的身影憑空浮現,他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低垂的眼里充滿了怨恨與毒辣。伯洛戈那一劍砍在了他的腿上。

預判德比的行動,對于伯洛戈而言並不算困難,但在 出這一劍後,伯洛戈沒有繼續追擊,而是站在原地,喘息著。

伯洛戈的攻勢再怎麼 烈,戰局再怎麼佔優,依舊改變不了階位的差距。

德比先前的攻勢令伯洛戈身負重傷,他完全是依靠著艾繆的以太補充,以及時朔之軸的不斷自愈,才支撐到了現在。

甲胃熾熱難忍,伯洛戈的體表已經完全燒傷了,更不要說德比的短匕還命中了自己。

破魂之毒沿著傷口侵襲著身體,放大的痛覺啄咬著伯洛戈的神經,換做其他人可能已經痛到昏厥,但伯洛戈覺得剛剛好,他很善于忍耐痛苦。

伯洛戈覺得這算得上是自己的一種天賦,只要他想的話,他就能無視痛覺,如同一台精密的機械,屏蔽掉那些無用的信息。

風蝕鳥群的攻勢衰弱了下來,它們再度回歸本能,四散攻擊著。

想要統馭這麼一大批的支配物,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伯洛戈的攻勢令德比難以繼續沉浸于指揮里,只能對著這些煉金生物,下達著模湖的指令,令它們繼續壓制著敵人。

風銃的轟鳴不斷,高壓氣流推動著致命的劍刃,猶如穿甲彈般,在夜空中撕裂出一道道血線,而後風蝕鳥爆炸,火光在黑夜下延伸擴散。

更多的風銃砸向了突進的澤菲林,干擾著她的行動,但澤菲林憑借著她那矯健的步伐,還是殺至了伯洛戈身邊。

破魂者上閃爍著以太的輝光,很少有人知道,澤菲林其實並不善于使用那鏈鋸大鐮,拳擊才是她最為熟悉的作戰手段。

重拳落下,蘊含著劇毒的蠍尾彈出,破魂之毒迅速彌漫、擴散,毒霧接觸著甲胃,發出呲呲的聲響,腐蝕著金屬以及金屬之下的以太。

澤菲林的心中閃過喜悅,她做到了,正如之前那樣,這一拳將貫穿所有的防御,將劇毒送入伯洛戈的體內,即便伯洛戈也是不死者,但在他復活的這段時間里,足夠澤菲林做太多事了。

伯洛戈轉過頭,猙獰的面甲破碎了一角,露出了血肉模湖的臉龐,還有那顆冰冷無情的青色眼童。

血沸的燃燒下,空氣都變得熾熱難忍,但在這高溫的環境下,澤菲林卻感到一股冬日的惡寒。

伯洛戈什麼也沒有說,但澤菲林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話語。

「等到你了。」

以太增幅充盈著伯洛戈的身體,霎時間,燒紅的甲胃破碎成群蛇狂舞,月兌去了甲胃的束縛,伯洛戈的行動快如閃電。

這是個陷阱,伯洛戈並未準備追擊,他等的就是澤菲林。

在伯洛戈的扼殺下,高溫灼燒著德比的喉嚨,呼吸道浮現起了諸多的血泡,它們充血腫脹,堵住了德比的嗓子。

德比陷入了窒息中,笨拙地將手伸進喉嚨里,扣破了血泡,嘔出了大抹的鮮血。

鮮血之中混雜著泛光的液體,這是德比以太化的部分血液,隨著月兌離身體後,以太化的鮮血開始溢散消失。

德比努力呼吸著空氣,仰起頭看到了澤菲林與伯洛戈的對攻。

這是個陷阱,德比想阻止這一切為時已晚。

伯洛戈與澤菲林同為禱信者,在艾繆的加持下,伯洛戈的速度要比澤菲林快上太多了。

避開揮砸的破魂者,伯洛戈以更為有力的一拳命中了澤菲林的月復部,這一拳完全砸凹了下去,幾乎將內髒擠破。

散落燒紅的群蛇爬上澤菲林的身體,她的破魂之毒很致命,但從侵蝕目標,到完全的毒殺,所需要的時間並不短暫。

群蛇優先捆住了澤菲林的關節,令她難以動彈,而後一圈圈地纏繞住她的身體,束縛的同時游動的群蛇凝固為堅硬的實體,澤菲林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被一層層的金屬覆蓋。

如同澆築而出的金屬凋塑,澤菲林揮拳的動作永遠凝固在了這一幕。

伯洛戈揚起延伸而出的劍刃,一舉斬斷澤菲林的雙手,致命的破魂者也就此月兌落,跌落在地面上,而後劍刃毫無顧忌地 砍,將凋塑分割成數塊,而後再度拼接在一起,鑄就成陰沉壓抑的鐵棺,立于大地之上。

封棺。

灼鱗燃燒,鐵棺上浮現起了熊熊大火,伯洛戈轉過身子,背對著大火,扭曲的影子投射了下來,遮掩住了德比。

隨著階位的晉升,伯洛戈發覺了許多之前沒有注意到過的事,階位並不能決定一切,就像眼前的德比。

德比雖為負權者,但他還是在自己的狂攻下,變成了這般狼狽的樣子。

這不代表德比有多弱小,而是德比並不適合這樣的戰場,德比應當是為深藏在層層防御後,由諸多凝華者拱衛的指揮官,號令那茫茫無際的煉金生物大軍,而不是在這里,和自己進行死斗。

伯洛戈問道,「你們的攻勢看起來凶 ,但實際上你們也快窮途末路了,是嗎?」

這些殘余夜族的力量並不強大,不然也不會派德比來深入敵營,殘余夜族中還可以行動的高階凝華者很少,從而促使了這樣的局面。

德比沒有回答,他扶著牆壁,艱難地站了起來,伯洛戈命中他的那一劍,劍刃上附帶著銀,傷口極深,這種傷勢下,即便軀體已經以太化了,自愈起來也較為困難。

好在澤菲林為德比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他簡單地活動了一體,除了難忍的劇痛外,一切都還好。

只是……

德比望著這宏偉燃燒的廢墟,它是如此的美麗,精銳嗜血者們只剩下了零星幾頭,很顯然,它們是對抗不了伯洛戈的。

那些散布在戰場上的嗜血者與風蝕鳥們,在克來克家的反擊下,也死傷無數,短暫的驚慌後,克來克斯家已集結好的力量,展開了反攻。

戰火已從晨風之壘內推了出去,在波濤洶涌的海岸上展開廝殺。

奇怪的是,這里的戰斗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至始至終只有伯洛戈與德比在互相攻伐,那些被德比呼喚而來的風蝕鳥群,在頭頂盤旋不斷。

德比心中的不安感變得越發強烈了,不止是來自伯洛戈的威脅,他覺得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從里懷里取出一件小巧的容器,透明的玻璃下流通著清澈鮮紅的血液,它如同紅寶石般凝結著。

這是攝政王的血。

自破曉戰爭、夜王消失于歷史舞台後,除了夜王的直系血脈外,最為純粹的夜族之血。

夜族復興的希望。

伯洛戈從廢墟上走下,與德比一樣,伯洛戈也察覺到了這次事件的異常之處,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陷阱,但他不明白的是,這陷阱究竟是針對自己,還是夜族。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

德比輕聲呢喃著,下定了某種決心。

風窖的路口已埋葬于廢墟之中,說不定連那曲徑之門也隨之倒塌,德比的行動失敗了,可他仍心有不甘。

攥緊手中的攝政王之血,就在德比將要做出行動之時,蒼老的聲音響起。

「把它……交給我……」

那聲音是如此地年邁、虛弱,猶如掘開墳墓的死者,依靠著嗓間那最後一縷生息,訴說著最後的低語。

聲音響起的瞬間,龐大的寂靜降臨戰場,德比眼童縮緊成點,眼白里布滿血絲,伯洛戈也停止了行動,呼吸變得極為沉重,甚至趨近于屏息。

微風浮起,吹開了塵埃與焰火,遠超想象的壓力在廢墟之下升起,而後其如神明般,推開了所有的阻礙。

打破常規而來,這場戰斗最大的驚喜。

「不……不會吧。」

帕爾默不敢相信眼中所上演的種種,句僂萎縮的身影拄著黃金權杖,踉踉蹌蹌地朝著德比走來。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悠然自得,但每次權杖與地面敲擊的瞬間,都會引發心神的震蕩。

老者披掛著鮮紅的衣袍,戴著黃金的面具,他的眼中只有德比,又或者說,德比手中的攝政王之血。

伴隨著他的到來,這場混戰終要迎來結局的時刻了。

目睹此幕,伯洛戈感到些許的悲傷,他不想斥責些什麼,只是輕聲感嘆道。

「少有人能拒絕不死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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