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
樹人之森。
巫行走在幽暗的森林之中。
這一片森林有些眼熟，至少巫是這麼覺得的。
「又是從古仙界哪個角落里搬出去的嗎？」巫暗自的嘀咕了一句。
經過他一些時日的調查，這所謂的秘境其實就是利用了空間大道將古仙界原本的一部分隔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而已。
讓原本浩瀚的古仙界一下子小了不少。
諸多的奇觀異獸也隨著秘境的分割，也逐漸消失。
這種做法讓巫覺得十分愚蠢。
所以他才會去找巫二毛——這個巫家說得上話的二號人物。他想著讓巫家游走于其他勢力把這個愚蠢的計劃取消掉。
只可惜……
「飛鳥與魚不同路。」巫嘆息的說道。
以前總說這句話在古仙界是沒有用的，因為天涯海角里流傳著月光魚的傳說。
月光魚也會化作飛鳥。
所以巫才會說，這個傳說是真的。
即使這個傳說是假的，他也希望二毛能給他一個堅定的回答，由二毛來告訴巫，他們兩個即使是種族不同，也依然是家人朋友。
飛鳥和魚也可以同路。
所以在二毛眼里，我始終不算巫家人，也不算人嗎？
巫緩緩閉上了眼，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
他修煉的速度太快，這大道的弊端已經開始出現了，他的心已經受到影響了。
嘆息改變不了什麼，他已經一條路走到黑了。
越往里走，森林就越是奇特，到處有著活動的跡象，卻又始終見不到一個活物。
腳下越發潮濕，頭頂的樹葉陰影也越發茂密，直到森林完全昏暗。
「真是有趣的生命。」巫感慨道。
他終于發現了這里活動的跡象來源是什麼。
這是生命的精靈，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巫也忍不住感慨一句。
「天啊，我可是頭一次看到會走路的樹。」巫上前去，湊到湖水旁邊，那邊蹲著一個像是樹苗一樣的……「人」？
「樹？我為什麼是會走路的樹？為什麼不叫我會走路的人？」可愛的樹苗並沒有裝萌。
而是發出了一個讓巫難以回答的問題。
他為什麼不是人？
為什麼要說他是會走路的樹？
那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和人不一樣！
巫本想這麼說的，但他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觸須。
我好像和人長得也不一樣。
樹苗站起身來，學起了巫的動作，踩著潮濕的泥土，做著滑稽的動作，「看吧，我明顯更像你，而不是更像樹。」
巫張了張嘴，他恍然間有些頹廢。
我會不會在二毛眼里一直都只是一個……會走路的章魚？
「你好像有點沮喪？」樹苗活潑的湊到了巫的身旁，絲毫不怕生人。
巫緩了緩神，伸出手撫模著樹苗的腦袋︰「不，我並沒有沮喪，只是剛巧失去了一個朋友。」
「他是折斷了嗎？像這邊的樹枝一樣。」樹苗指了指巫腳下那棵被踩斷的樹枝。
「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巫連忙起身，向他從未在意過的樹枝道了聲歉。轉頭對樹苗說道︰「差不多，他也算是……折斷了吧。只不過是我親手折的。」
「也不是有意的？」
「大概……可以這麼說。」
這個樹苗如果去鬧市，和那些八婆吵架一定可以立于不敗之地，巫心里想到。他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這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
「故意就是故意，不小心就是不小心。哪有什麼大概？」
「有時候會有的。」
巫緊緊擰著眉頭，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即使是生來便帶著觸須，他也確實受到了修仙的影響，殺二毛的時候，自己到底是怎樣想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那種混亂不清的感覺，像是讀書讀到了古神低語一樣。
「我有點理解了。」樹苗踮了踮腳尖，他想拍一拍巫的頭，就像巫剛才拍他一樣。
可是努力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踫到頭，只能跳起來踫到膝蓋。
他便只好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巫的膝蓋。
「我也做過錯事，那令我後悔萬分。」樹苗將手背在身後，表情嚴肅的說道。
巫眨了眨眼，他只覺得這樣子有點眼熟，這個樹苗是不是在模仿他？
樹苗可不管這些，他往前走，走到樹旁，撫模起了一旁的樹干。
這里的環境無比潮濕，樹木也長的茂盛。
「那時候我剛出生，生下來就在這片樹林里，我對世界充滿好奇。我嘗試發出聲音，和周圍的樹木對話，我喊呀喊！喊呀喊！」
「終于！」
樹苗的聲音驟然提升了一個檔位。
「終于！我生氣了！喊了半天，沒有一棵樹理我，他們都是傻子！是笨蛋！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
巫也跟著咽了口吐沫，提起了精神，「然後呢？」
樹苗比劃著自己的枝芽，憤憤的做著憤怒的表情。
「然後我就憤怒了，我沖上去便惡狠狠的摘下了他的枝條，我一把折斷了他的樹枝，撕下了樹枝上的葉子，使勁的踩著他！」
樹苗為了體現畫面的真實感，于是拿起了剛才巫不小心踩斷的樹枝，放在地上跳著踩！
「這可真是太血腥了……」巫認真的點起了頭。
「對吧，我也這麼覺得。」小樹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從樹枝上蹦了下來。
樹苗將剛才的樹枝插在了地上，希望來年能長成一棵大樹。
「所以你怎麼會覺得我是一棵樹的？我應該是一個人才對！」樹苗插好樹枝抬頭問起了巫。
巫這一次倒是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該叫你人來著，剛才是我不對。」
「對了，你是因為什麼折斷自己的朋友的？」樹苗好奇的說道。
「因為他不把我當人。」
「啊哦！！」樹苗陡然一驚，他訕訕地笑了笑︰「我想……我還沒有那麼凶殘。」
他用腿部的枝條踹了踹身邊的泥土，企圖用泥土擋住剛插的那根被折斷的木枝。
巫被他的動作一下子逗樂了。
這個樹苗還蠻在意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的。
「你在這里沒什麼朋友嗎？」巫蹲子好奇地問道。
樹苗搖了搖頭，「朋友還是有的，這里到處都是我的朋友。」
他指了指周圍一動不動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