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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式一率領騎兵登岸,查證錫蘭人所言是否是事實。出于謹慎考慮,在陳式一登岸之時,克烈親王和馬哈梅國相被禁止離開。這當然是因為在張延齡心里,錫蘭人是沒有什麼信譽可言的。

太陽落山。天黑之前,陳式一率隊歸來,向張延齡稟報了情形。他們將整個庫倫坡城轉了個遍,已經沒有看到一個佛郎機人。

在西北方向佛郎機人的軍營佛郎機人聚集的區域,陳式一也冒險帶著騎兵進去查看了。還進了穆尼利亞居住的那座大宅子搜尋了一番。除了看到驚慌失措的幾名錫蘭女僕之外,什麼也沒發現。

倒是屋子里亂七八糟,翻箱倒櫃,像是遭了賊一般。想來是佛郎機人急于逃離,所以胡亂收拾細軟衣物所造成的凌亂。

張延齡接到稟報之後,倒也松了口氣。佛郎機人看來是真的跑了。這幫家伙倒是果決,自己率大軍來此發動進攻,除了第一天凌晨的襲擊的時候看到了佛郎機戰船上留守的數量不多的士兵之外,除此再沒正面見到任何一名佛郎機人出現。

佛郎機人倒是奸猾,自始至終都是錫蘭人在進攻和挨打,他們倒好,躲在後面連個照面都不打。昨晚發生的事情,應該不止是震懾了錫蘭人,也正將佛郎機人給嚇破膽了。他們應該也意識到不是對手,所以趕緊逃了。

無恥的是,那位克烈親王說,他們臨逃跑之前還忽悠錫蘭人說他們要並肩戰斗,不死不休。讓錫蘭人無論如何再組織人手在大明士兵登岸時死磕到底。這明顯是把錫蘭人當猴耍,讓錫蘭人掩護他們逃走。

這些佛郎機人,別看一個個人高馬大,滿臉橫肉,須發滿身跟個凶神惡煞一般。其實外強中干,膽小如鼠。這些人心眼多的很,也自私的很。

不過,對于張延齡而言,這件事倒也是件好事。張延齡之所以遲遲不肯登陸,而是用極端手段打擊對手,用毫不留情的屠殺來震懾對手,其實也是希望借此能夠讓對手內部生出恐懼之心,生出變數。

不到萬不得已,張延齡是不希望全面巷戰,造成己方兵馬死傷慘重的結果的。在今天上午制定的登陸作戰的計劃里,張延齡也否決了張隱提出的,以騎兵兵力掃蕩街市的計劃。代之以層層推進的借助火炮進行毀滅性打擊的手段。

就像當初在滿剌加西區夜戰所做的那樣,以火炮進行轟炸,將躲在工事里房子里的敵人全部炸出來,一條街一條街的佔領。為此,哪怕消耗掉大量的彈藥,將整個城市轟成廢墟也是在所不惜的。

現在佛郎機人嚇跑了,事情當然好辦多了。現如今錫蘭國無主,由克烈親王和那位國相掌權。如果能夠達成協議的話,那麼對科倫坡港的佔領即將完成。這才是張延齡最想看到的結果。

次日清晨,根據雙方的約定,今日上午雙方進行談判,商談停戰條約。

克烈昨晚召集了眾王公大臣商議了一夜,便是對明朝人可能會提出的一些條件進行商議。他們當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希望自己失去的越少越好。他們想維護他們最後的尊嚴。

碼頭上被清理出一片干淨整潔的區域,搭上了油布帳篷。上午辰時,在克烈親王的率領下,馬哈梅等五名錫蘭國頭面人物抵達碼頭。在他們的注視下,一艘大明朝鐵甲戰艦緩緩駛來,從船上放下長梯,幾名將領快步而下。

克烈親王東張西望著,卻沒看到張延齡的身影,不免心中疑惑。

「敢問張公爺怎麼還沒到?幾位將軍可否催一催他。」克烈親王上前拱手問道。

「怎麼?跟你們談判還要我家國公爺出面麼?我家國公爺說了,由我們幾個跟你們談就好了。他便不出席了。介紹一下,本人張隱,這一位是汪鋐汪大人,這一位是陳式一陳將軍。我們都是我家國公爺身邊跑腿的,這次談判由本人為首席談判官,這二位是我的副手。一切事務,由我們全權負責。」張隱大聲說道。

克烈親王嗔目愕然,旋即明白,這是張延齡對他們故意的輕蔑。以張延齡國公的身份,他克烈是親王身份,也算對等。但張延齡卻派出手下的將領來談判,明顯是告訴自己,這場談判還不配他出面。

所有錫蘭官員都極為憤怒。國相馬哈梅臉色鐵青,差點便要抬腳離開了。但克烈親王卻表現出了極大的忍耐力。

「原來如此,也好。幾位將軍代表了張公爺前來,便是代表了明朝。那是一樣的。只要能談妥條約就成。請落座。」克烈親王微笑合掌道。

馬哈梅等人這才忍住怒火。當然了,他們也都知道,這時候必須要忍。要能忍受胯下之辱,才能談出結果,解決眼前兵凶戰危的局面。達到己方所要求的一些條件,或可挽回一些局面,保存一些顏面。

雙方人員寒暄已畢,進入帳篷落座之後,談判正式開始。

「這個……談判開始之前,請允許老朽做一些說明。此次談判是談論罷戰休兵的條件。我錫蘭國帶著誠意,不想同貴國兵馬繼續交戰下去。因為這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所以,這次談判的目的……嗯……就是找到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訂立合約,互相約束,以結束目前這種狀況。希望幾位將軍明白,這是雙方共同的訴求,不是單方面的脅迫和威逼……」克烈親王微笑開口,語氣柔和的說道。

張隱哈哈一笑,沉聲道︰「克烈親王,馬哈梅國相,錫蘭國諸位大人。咱們呢,開門見山,也不用拖拖拉拉的。我們沒時間跟你們在這里扯皮。這樣,我們提出條件你,你們听了這條件後,覺得能接受呢,咱們便敲定條約,化干戈為玉帛。若是不能接受呢,也不用勉強,我們當然也不會逼你們答應。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我們都是講理的人。談不攏咱們一拍兩散,回頭準備開戰便是。誰贏了,便听誰的。各位,覺得如何?」

克烈親王等人再次愕然,直愣愣的瞪著張隱等人。

「怎麼?覺得不妥麼?直截了當,豈不比扯皮推諉,吵吵鬧鬧要好?你們若覺得不妥,那麼咱們便不談了吧。告辭告辭。」張隱站起身來抬腿便要走。身旁的陳式一和汪鋐兩人也起身要走。

「三位留步,你們且提出你們的條件便是。」克烈親王趕忙叫住了他們。心中甚為無奈。

為了這次談判能夠有好的結果,克烈帶來的人都是能言善辯之人。希望能夠據理力爭,舌綻蓮花,在談判時能夠達到好的結果。可是沒想到對方這三人根本就是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今日的談判恐怕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這還差不多。」張隱回身坐下,笑道︰「听好了,第一個條件是,你們錫蘭國從此以後,效忠我大明,成為我大明藩屬之國。你們當年年上貢,歲歲問安,要對我大明絕對忠誠。鑒于你們錫蘭國以前有過不光彩的行為,所以,你們錫蘭國將來的每一任國王都必須經過我大明皇帝的冊封方可就任。你們錫蘭國要讀我大明之書,學我大明之禮,說我大明之言。總之,一切都必須按照我大明的規矩來。這一條你們能不能答應?」

「什麼?」克烈親王等人都失色叫出聲來。

「豈有此理!怎可如此?我錫蘭國自有傳統,存續已有八百多年。從未向任何人俯首稱臣。即便是強大的迦羅帝國,近在咫尺的威壓,我們也沒有屈服。你們這是要我們淪為你們大明的奴隸之國是麼?休想得逞!」一名錫蘭國官員大聲道。

「不同意?那不談了,走吧走吧。」汪鋐大聲道。

「走走走,我就說白費口水。大炮把他們轟成渣滓便是,何必浪費時間和口舌。國公爺也真是的,大伙兒都說直接開戰,他偏要談判,說什麼錫蘭人也有尊嚴,也有說話的權利。真的是多此一舉。」陳式一罵罵咧咧的說著起身。

三個人再一次要離開談判桌,中止這場談判。

克烈氣的差點暈過去,卻不得不起身招呼道︰「三位留步,咱們從長計議便是。你這個條件太過苛刻,總不能不許我們發表不同的看法吧。那還叫什麼談判?就算張公爺在此,也不會不讓我們說話吧?」

張隱擺了擺手,重新坐下道︰「好,那你說,你說完了我們再走。給你說話的機會。」

克烈親王忍著怒火,陪笑道︰「三位將軍,我錫蘭國成為大明的藩屬之國,我們其實求之不得。有大明天國這個靠山,我們自當是甚為高興的。」

「是啊,這是我大明的恩賜,你們可別不識好歹。南洋諸國,你們打听打听去,誰不是上桿子要當我大明藩屬之國。有些芝麻綠豆大的小國連資格也沒有。」張隱笑道。

克烈親王道︰「那是,那是,這是我錫蘭國的榮幸。不過成為大明藩屬之國我們是同意的,但是我們連國主都需要你們冊封,還要學習你們的文字語言風俗什麼的,那我錫蘭國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直接並入大明便是。那豈非是我們什麼權利都喪失殆盡。這條件未免太苛刻。老朽認為,我們向大明稱臣,效忠大明。但我錫蘭國內部的事務,還得我們自己做主。但絕不會對大明不利便是了。至于其他的什麼語言文字什麼的,自願為好。不必強制。這樣也有利于錫蘭國百姓慢慢融入,而不會生出抵觸心理。你們覺得呢?」

張隱皺眉思索,轉頭問道︰「汪大人,陳兄弟覺得他說的有沒有道理?」

汪鋐道︰「好像有些道理。不過國公爺說了,他們的國王必須由我大明皇帝冊封之後才算數,這一點必須同意。其他的,倒是可以算了。」

張隱點頭道︰「說的是。克烈親王,你也听到了。既然你們願意成為我大明藩屬之國,那麼你們的國王便必須要我大明皇帝冊封才能名正言順。哪有臣子不經過皇帝冊封,自立為王的?其他的我們不計較。這可成了吧?這要是都不成,咱們也不用談了。」

克烈等人其實來之前便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大明定會按著錫蘭國低頭稱臣。其實心里都做好了心理建設。只是適才慷慨激昂辯駁的那一位顯得有些尷尬。他本來是想要拉高調門進行一番充分的辯論,最好能讓對方收回這種想法的。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好吧。那這一條便這麼定下了。張大人繼續吧。」克烈親王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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