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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深山風起。風過山林,濤聲如潮,聲威甚驟。半夜里,所有人都听到山林之中的夜梟鳴叫,夜獸咆哮之聲,甚是淒厲恐怖。其中夾雜著似虎似豹的猛獸之音,更是讓所有人都汗毛豎起,不寒而栗。

張延齡的窩棚挨著朱厚照的窩棚,半夜里被劉瑾馬永成等人推醒了。

「侯爺,听到了麼?山林里好像有猛獸在嘶吼啊。」

張延齡睡得迷迷糊糊的,打著阿欠道︰「听到了,看來這獐子山真有猛獸。」

劉瑾低聲道︰「侯爺,你去勸勸太子啊,咱們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太危險了。若是出了差錯,侯爺擔當不起,我等也全都要沒命啊。」

張延齡道︰「你怎麼不去勸?殿下醒著麼?」

劉瑾苦笑道︰「我勸?我剛說了幾句便被罵了,太子現在正在興頭上,我如何能勸的東?」

張延齡攤手道︰「你都勸不動,何況是我。諸位放心吧,晚間是野獸活躍之時,所以听著可怕。白天便沒這麼擔心了。明日太子身邊多放些人手,另外你讓吳簽提前派人驅趕山林野獸,猛獸最為敏銳,听到動靜便都跑了。便不用怕了。」

劉瑾嘆息道︰「哎,也只能如此了。不瞞你說,我听著這聲音嚇得睡不著。那位爺倒好,反而開心的睡不著。侯爺你也真是的,帶他玩什麼不好,非要來打獵。」

張延齡咂嘴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好在咱們人手多,保護太子當無虞。安心去睡吧,著人把篝火燒旺些,別一會被虎狼偷到營地里來了。」

劉瑾嚇得差點跳起來,翻著白眼道︰「侯爺成心叫我這一夜別睡了是麼?」

一夜折騰,到了凌晨時分,四周反而安靜了下來。眾人得以安穩的睡了一會。張延齡也勉強睡了一會,天剛蒙蒙亮,便被朱厚照的聲音吵醒了。

「起來起來,都起來。準備狩獵。劉瑾,去叫醒侯爺。吳簽,叫大伙兒整隊裝備。抓緊抓緊,我都等不及了。」

大伙兒不得不爬起身來,穿衣洗漱。張延齡感覺還好,雖然有些勞累,但畢竟年紀輕,身子恢復的快。睡了兩三個時辰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看劉瑾他們幾個,一個個眼眶烏黑,面容憔悴,發髻散亂,跟老了幾歲一般。看來昨晚他們確實折騰了一夜沒敢睡。

吃干糧的時候,朱厚照興致勃勃的從篝火中拿了一根炭條,拉著張延齡在一塊岩石上邊畫邊說。

「舅舅,我想好了狩獵的計劃。今日咱們分成十組人馬,分別從山坡下邊驅趕山林中的獵物,一路驅趕到山頂上。你那舅哥不是說了麼?山頂上有空地,驅趕到空地之中,咱們便可盡情射殺。你看怎麼樣?」

張延齡還沒說話,朱厚照又興奮的道︰「昨晚舅舅听到了麼?半夜里听到了猛獸的嚎叫。不是野狼便是虎豹。嘿嘿,今日定然能有大收獲。劉瑾他們昨晚還勸我今日別在這里打獵,說是有危險,哈哈哈,我正是沖著它們來的,難道還被它們嚇跑了不成?舅舅你說是不是?」

張延齡只得道︰「太子所言極是。不過太子也要格外的小心。今日太子身邊定要多留人手,以免意外。當真有虎豹的話,那也不是開玩笑的。野物凶猛,完全第一,否則我們所有人回去都要挨罵受罰,太子也不希望看到我們挨罵受罰是不是?」

朱厚照笑道︰「怎地?舅舅也怕了?要不你們留在山谷里等著,看我帶人去射虎殺豹,帶回來給你們瞧瞧。」

張延齡哈哈笑道︰「殿下也學會激將法了。我怕什麼?**娘的便是。」

朱厚照大笑,學著張延齡的口氣道︰「對,**娘的。」

一旁劉瑾瞪著張延齡,心道︰建昌侯啊建昌侯,你也是不知輕重。若是太子出了什麼事,便你是國舅,也得掉腦袋。

朱厚照像個大將軍,開始親自分派任務,分組準備。這樣一來,劉瑾打算先讓吳簽派人去山林里驚嚇猛獸的行動也泡湯了。朱厚照吩咐了,所有的小隊統一行動,步調一致,只許驅趕,不許放走獵物,劉瑾只能干瞪眼,沒辦法。

整頓完畢之後,百余人分為十只隊伍,每人相距二十步,拉開陣型,呈扇形鋪開順著山坡進入林中。來之前早已做好了準備,銅鑼號角竹哨等物都已經準備周全,此刻人手一支竹哨,每隊一柄銅鑼一支號角,進入林中之後號角嗚嗚作響,銅鑼  敲響,竹笛滴滴亂吹,整片山林像是開了鍋一般嘈雜吵鬧。

樹枝上的林鳥受驚飛起,地面上的松樹兔子小獸受到驚嚇到處亂竄,慌不擇路。張延齡和朱厚照這一隊沿著正北山林往上走了不到幾百步,便看到一頭獐子慌不擇路的迎面沖來。朱厚照彎弓搭箭射去,正中獵物脖子,那獐子跑動幾步便摔倒在地上。

朱厚照大喜歡呼,早有人飛奔而去將獐子拖拽過來,眾人圍上去,卻是一只肥大的公獐子。甚為健壯。

「恭喜太子旗開得勝。一頭好獐子。」劉瑾笑道。

「殿下這箭術又有精進啊,一箭斃命,正中咽喉,這是神箭手了啊。」馬永成等人也道。

朱厚照大笑不已,開心的要命。適才那一箭他根本沒想到能射中,只是看到了獵物條件反射射出了一箭,沒想到居然正中咽喉。難道自己的箭術已經到了收發隨心的地步?像是書上說的,到了無需用雙目瞄準,只需憑著心眼瞄準的地步?

張延齡也笑道︰「厲害啊,我還沒看清,殿下便放倒了獵物了,真是了不起。」

朱厚照道︰「這算什麼?一只獐子罷了。一會定有猛獸,射殺猛獸才算厲害。但無論如何,這是今日第一只獵物,也算是好兆頭。按照狩獵規矩,第一頭獵物挖了心出來吃。」

朱厚照伸手從腰間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來,切開獐子的胸部,伸手進去扯出拳頭大的心髒切斷,然後張口咬了一口大嚼起來。

眾人無語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第一頭獵物居然要生吃心髒。見他嚼的滿嘴血沫子,著實有些惡心。

「每人一口,分享本太子的獵物。」朱厚照道。

劉瑾等人苦著臉只得每人咬了一口,那肉是生肉,血糊糊的,熱乎乎的,又是野物帶著腥臭之味,吃的眾人差點吐了。但還要裝作很歡喜很享受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尷尬無比。

「舅舅吃一口。」朱厚照將血糊糊的心髒遞了過來。

劉瑾等人轉頭看著張延齡,等著看笑話。倘若侯爺也跟著受罪,心里便好受多了。

「殿下,獐子心不必吃,要吃便吃猛獸心髒。一會宰了虎狼,掏出心來吃。丟了吧。」張延齡道。

朱厚照聞言笑道︰「說的極是。」

啪嗒,獐子心髒被丟到草叢之中。劉瑾等人翻著白眼無語,心道︰你早不說,害我們都吃了一口,惡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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