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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似是而非

眼見青衫男子接連攆走兩人,大頭心中越發好奇,「王爺,現在他們都寫完了,也不怕被他們听見了,到底咋寫才是對的?」

「你們感覺呢?」長生不答反問。

「這兩個農人瞎猜一通,皇上肯定不會喝稀飯吃咸菜呀。」大頭說道。

由于長生說的是‘你們’,故此大頭言罷,釋玄明便接口說道,「農人雖然吃糠咽菜卻無需憂心朝政,皇上雖然錦衣玉食卻費心勞神,有得必有失,承利必受弊。」

「有道理。」大頭點頭贊同。

見長生歪頭看向自己,楊開出言說道,「朝菌不言晦朔,蟪蛄不談春秋。」

楊開言罷,長生緩緩點頭,楊開所說乃是莊子逍遙游里的一句話,只不過原文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意思是朝生暮死的菌草不知道什麼是晝夜,蟪蛄實則就是一種很小的知了,知了活在夏天,故此知了也不知道春天和秋天是什麼,楊開對原文略加改動,意思變成了菌草不應該談論晝夜,知了不應該談論春秋,言下之意就是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可妄加猜測。

長生倒是听懂了,但大頭沒懂,抻著脖子看向楊開,「啥意思?」

楊開沒有給與解釋,余一也听懂了楊開的話,既然已經有了正確答案,她也就沒必要繼續往下猜了,只剩下大頭滿心疑惑,一頭霧水。

己方眾人說話之時,台上的青衫男子正在端詳第三份試卷,其緊鎖的眉頭說明這份答卷也不令他滿意,果不其然,端詳過後青衫男子皺眉搖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讓你們意簡言賅,沒讓你們吟詩作賦賣弄風,下去!」

雖然多有失望,但青衫男子卻並未忘記饋贈丹藥,後者尷尬伸手,接了丹藥怏怏下台。

青衫男子移步來到另外一張幾案近前,「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為君者當體恤民情,愛護百姓,同衣袍,共甘苦……你這寫的什麼呀?你既非皇上也非御史,妄言為君之道,便不怕皇上治你個僭越之罪?」

「敢問仙長,在下愚見多有不妥?」後者誠惶誠恐。

「很是不妥,」青衫男子遞送丹藥,「力微休負重,言輕莫勸人,你一介草民,既不曾做過皇上,又不曾臨朝理政,有何資格妄議君王,指點朝政?」

眼見青衫男子接連攆走四人,大頭也顧不得疑惑納悶兒了,目不轉楮的盯著台上,龍顥天坐在正南偏東位置,再有兩人就輪到他了。

「言人人殊,莫衷一是。」青衫男子讀出了第五人的答卷兒。

言人人殊和莫衷一是是兩個成語,大致意思是不同的人對同一件事情有不同的看法,彼此之間存在很大的分歧。

青衫男子微皺的眉頭說明他對這份答卷也不滿意,不過沉吟過後並沒有將對方攆走,而是繼續移向下一位。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青衫男子眉頭大皺,「離題萬里,下去!」

眼見青衫男子挪到了龍顥天近前,己方眾人紛紛定楮凝望,暗暗擔憂,己方眾人自然不是擔心龍顥天答錯,而是擔心他答對。

「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青衫男子緩慢

听得青衫男子言語,長生驚訝的同時多有失望,他沒想到龍顥天竟然有此見識,這一輪肯定淘汰不掉他了。

大頭原本就是一頭霧水,此時又多了一頭,「這說的啥呀,嗚嗚嗚是啥意思?」

釋玄明說道,「這句話出自佛經大論,有諸多隱喻,不同的僧人對其有不同的見解…」

「你就說這句話是啥意思吧。」大頭打斷了釋玄明的話。

釋玄明想了想,出言說道,「打個比方,如果用桃子換桃子,那桃子就是桃子,如果用桃子換交情,那桃子就不再是桃子,簡單說來就是什麼事情都存在變數,不能因為自己看到什麼,想到什麼,就武斷的認為這件東西是什麼。」

「這不是跟楊開說的差不多嗎,這家伙咋還會佛經呢?」大頭說到此處恍然大悟,「哎呀,差點兒忘了,這家伙原來是個和尚。」

青衫男子沉吟過後果然沒有攆走龍顥天,隨即移步向西,繼續看閱。

台上原本有二十二人,待得青衫男子走過一圈兒,只剩下了十一人,不多不少,正好淘汰一半。

留下的這些人的回答實則也並不統一,而是各有側重,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提到了不能草率的以己推人,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能輕易下結論。

大頭只是心急好奇,並不蠢笨愚鈍,很快總結出了規律,「我懂了,在仙人眼里咱們就是那兩個老農,他希望咱們知道自己目光短淺,見識有限,凡事兒都得多想想,多看看再做決定。」

長生緩緩點頭,大頭所說確有道理,青衫男子之所以出了這樣一道題目,本質是考驗候選之人為人處世的態度,在仙人看來凡人都是很愚蠢的,愚蠢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但愚蠢還自以為是,遇到事情懶得動腦,很草率的就下了定論,金符如果落到這種人手里,冤死鬼和荒唐事兒肯定少不了。

青衫男子心念閃動,將落選之人的幾案盡數消除,余下眾人仍居原位。

青衫男子重回乾位,坐進搖椅,原本托在左手的木盒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仍是那個黃玉雕琢的小葫蘆。

青衫男子揉捻著小葫蘆,與此同時右手微抬,石台上方隨即出現了一位團扇遮面的白衣女子。

眾人見狀紛紛抬頭仰視,只見那白衣女子霧鬢風鬟,身形婀娜,凌空站立,衣袂飄飄,由于被團扇遮住了面容,便看不到其團扇之後的真容。

「寫下她的容貌,」青衫男子隨口說道,「限時一字。」

青衫男子此言一出,場上眾人同時皺眉,原因也很簡單,白衣女子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與蒙面不同,蒙面還會露出眼楮,但是用團扇遮臉,連眼楮都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如何知道此人長什麼樣子。

大頭不太好意思總是擾長生,但他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轉頭看向自己左手邊的釋玄明,「真漢子,賭一把?」

「我不跟你賭,你賭品不行,總賴賬。」釋玄明說道。

「我啥時候賴賬了?」大頭撇嘴。

釋玄明說道,「楊開爭靈符那一場,你非說那位仙家臨走時與楊開低聲說話是拜托楊開暗中照顧什麼女人,結果人家只是讓楊開去登州無極觀喊幾步棋,你說輸了給我當馬騎,你認賬了嗎?」

「再賭一把,我要是贏了咱們就扯平了。」大頭說道。

「你如果又輸了呢?」釋玄明問道。

大頭想了想,出言說道,「那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兩件,上次的賭債你還沒完。」釋玄明說道。

「成。」大頭點頭。

「賭什麼,你說吧。」釋玄明說道。

「賭這個白衣仙女長啥樣兒?」大頭說道。

「那誰知道。」釋玄明搖頭。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賭,我賭她長的很好看,你賭她長的很難看。」大頭說道。

「什麼都是你說了算,這不公平…」

不等釋玄明說完,長生便低聲打斷了他的話,「不用怕,跟他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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