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下的真不是時候！」秦軍將領們圍著火爐，學著草原部落烤著流油的羔羊。
大雪給了東胡機會，因為風雪阻擋，秦軍不得不選擇了停止進攻。
而這場大雪也不僅僅是給了東胡機會，整個北域戰場都有了變化。
北域大軍出征是春夏，現在入冬，秦軍的輜重補給就有些跟不上了，最關鍵的就是御寒的衣物。
尤其是秦軍新式的鐵甲，在冬季穿在身上就顯得異常的冰冷。
作為北域大軍的主將，蒙恬也不得不在大雪來臨前，下令撤退，被圍困了兩月之久的龍城終于是迎來了他們的援軍。
「真不甘心放他們離去！」冒頓看著撤退的秦軍，目光中透露著狠辣。
他很像趁機出城偷襲秦軍，截斷秦軍的退路，可惜，匈奴各部落都被秦軍打怕了，不願意出戰。
冒頓也沒有人任何的辦法，現在的單于王庭對下邊部落的掌控力太弱了，他想命令下邊的部落都做不到。
「滅國之戰，滅族之戰，從來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蒙恬早有預料，因此被沒有任何的氣餒。
「我等唯一擔心的就是咸陽方面！」頓弱嘆了口氣。
北域大軍進攻將近一年，軍費開銷靡靡，卻沒有拿到預期的結果，咸陽方面是否會終止這場戰爭？
這是懸在他們在外大軍不得不去考慮的問題，若是咸陽召回，停止了這場戰爭，那他們如今取得的戰果也將變得毫無意義。
蒙恬也沉默了，咸陽如今是太子扶蘇監國，但是這種舉國之戰，最終的決定還在于始皇帝。
咸陽親王宮中，扶蘇也召開了大朝議，主要討論的就是這場戰爭是否要結束。
秦國九卿只要在咸陽的幾乎全都到了，連遠在洛陽的治粟內史張蒼也被召回參加了朝議。
朝堂之上發生了主戰和主和的分成了兩派，吵得不可開交，但是軍方和文官的首腦們全都靜靜地看著並不發聲，他們也是在看著扶蘇的態度。
大朝議最終不歡而散，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
「國尉大人、內史大人，太子有請！」朝議之後，宮中大長秋卻是將李牧和張蒼請進了東宮之中。
李牧和張蒼在路上遇到，對視了一眼，並排走到了一起。
「武安君以為大戰是否該終止？」張蒼率先開口問道。
「這也是本君想問先生的，大秦是否能再支撐北域大軍的出征？」李牧看著張蒼反問道。
張蒼是大秦的治粟內史，等同于後世的國家財政長官，大軍軍費都是要從治粟內史衙門撥出，若是治粟內史衙門拿不出來，那麼這場戰爭哪怕再不願，也不得不停止。
「武安君給子蒼投個地，大戰還需要多久可以結束？」張蒼心算著問道。
「短則兩年，長則無期！」李牧盤算了一下，開口說道。
張蒼沉默了，大秦這幾年對外開戰太多了，滅夜郎、滇王，收服百越跤趾；然後又是鎮壓叛亂，大軍消耗是無盡的，國庫早已空虛。
「三年，若是三年攻不下，內史衙門將無力在支撐大軍消耗！」張蒼給出了最後的期限。
李牧點了點頭，有了張蒼的保證，他就明白該怎麼做了，秦國還能支撐大軍三年的消耗，若是三年內拿不下北域草原，那麼戰爭也不得不停止。
東宮之中，扶蘇親自來到殿前等待著李牧和張蒼的到來。
雙方見禮之後，就進到了大殿之中分席坐下。
「武安君以為戰爭是否該停止？」扶蘇看著李牧，沉默了許久，才想好了措辭問道。
李牧沒有回答，看著扶蘇，有些驚訝，扶蘇這麼問，顯然是希望戰爭停止了。
張蒼也是听出了扶蘇的意思，皺了皺眉，沒有開口。
大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顯得格外的冰冷。
「太子寶學時數，可曾學過，《觸龍說趙太後》？」然而，沒等李牧和張蒼開口，大殿中卻是有一人開口了。
李牧和張蒼都朝那人望去。
「學生陳子平，見過兩位大人！」陳平朝李牧和張蒼行禮。
作為夜郎主官，陳平因為政績突出，被調到了咸陽，擔任了光祿副使。
李牧和張蒼點頭，陳平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在問扶蘇，將來有什麼資格繼承帝位。
這話一般人是不敢說的，也沒人敢這麼說，因此，陳平是借助觸龍說趙太後的典故來提醒著扶蘇。
扶蘇自然也听出了陳平潛在的意思，他雖然是秦國的嫡長子，是太子，有監國之權。
可是，相比于另一位戰功赫赫的公子，他的除了監國，確實拿不出什麼值得炫耀的功績。
而天下人也都知道，蒙恬是太子扶蘇的親信將領，蒙恬的戰績就等于是他的領導力。
扶蘇看向了淳于越，之所以希望戰爭停止，就是淳于越等人提議的，秦國從一統至今，幾乎是連年大戰，因此所有人都在勸說著他做一個仁君，終止一切戰爭。
讓天下進入承平年代！
扶蘇听完陳平的話也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雖然是太子，可是廢太子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陛下如今還健在，而自己的族叔也是天下公認的名將，在軍中的威望超越了所有將領。
哪怕是蒙恬，也因為一封手書就交出了東線戰場的指揮權，這就是樗里尋在秦軍中的威望。
所以，在一切塵埃未定之前，他不得不去考慮，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政治資本去繼承帝位。
「牧听從陛下指示！」李牧沒有回答，將問題丟給了始皇帝。
咸陽討論的再多，也比不上瑯琊行宮中發出的一句話。
李牧的話一出，所有與會之人都是沉默了，或許瑯琊遲遲沒傳來帝命就是始皇帝在考驗扶蘇，看扶蘇是什麼態度。
「內史大人，內史還能支持大軍消耗幾何？」扶蘇轉頭看向了張蒼。
「三年！」張蒼緩緩開口，吐出了兩個字，然後也不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天下大戰連年，諸君窮兵黷武，不怕亡國嗎？」淳于越見扶蘇動搖之後，果斷站了出來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