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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鄭和後裔?

拜恩範克聳了聳肩膀,臉上的表情極為夸張︰「拜托,任誰在海上被一艘軍艦追逐,第一反應都是害怕好吧?我這個人膽子小,當然就選擇逃跑咯。現在,你們也檢查過了,可以放我離開了吧?」

楊濤的臉色愈發陰沉。

在海上追了這麼久,這艘船多半會有什麼問題——然而問題就在于自己沒能找出來這艘船有什麼問題!

楊濤冷哼一聲,正想下令撤回沂州號,隨著楊濤一起上登的錦衣衛校尉胡卻伸手攔住了楊濤,掏出錦衣衛的腰牌在拜恩範克眼前晃了晃,笑眯眯的說道︰「慌什麼?來都來了,不好好檢查一番怎麼行?」

一看到錦衣衛校尉手里的腰牌,拜恩範克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身為東印度公司的一員,又是專門在遠東這邊混的,拜恩範克當然知道那塊腰牌代表了什麼——即便是在大明帝國境內都能算得上是臭名昭著的錦衣衛,到了大明境外那就更是無法無天。

再一次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神色輕松的說道︰「隨便,如果你們願意,我甚至可以讓船停在這里,讓你們檢查到明天天亮。當然,天亮之後,我就該進港補給了。」

錦衣衛校尉呵呵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望了拜恩範克一眼,便示意拜恩範克在前面領路,往船艙里走去。

楊濤一邊跟著往前走,一邊低聲說道︰「既然什麼都沒查出來,你還要查什麼?」

錦衣衛校尉冷笑一聲道︰「誰說沒有查出來?」

楊濤一愣,問道︰「你查到什麼了?」

錦衣衛校尉道︰「查到或者沒查到,誰說的算?就算我隨便扔一枝燧發槍到他們船上,這不就是證據?」

听到錦衣衛校尉這般說法,楊濤頓時被驚到瞠目結舌,甚至都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瞧瞧,瞧瞧,這就是我大明的錦衣衛?這些家伙平日里都是這樣兒的麼?

錦衣衛校尉瞧著楊濤臉上詭異的神色,便笑著說道︰「你別這麼看我,我們錦衣衛在大明境內並沒有直接抓人或者審訊的權利,除非得到了陛下的聖旨,又或者有刑部、都察院、御史台的駕貼。」

「當然,到了海上,大明律就不會再限制我們了,除非對面是跟咱們一樣的大明人,否則的話……」

錦衣衛校尉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冰冷︰「你也別覺得我們錦衣衛的人目無王法,也別覺得我們為了目的就不擇手段,肆意炮制證據甚至視人命如草芥。」

「因為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等你混到了南海艦隊都指揮使或者軍級都指揮使的時候就知道了。」

「僅僅去年一年的時間,錦衣衛殉職的人數就有七十多,天地會殉職的人數足足接近一百之數,就連五軍都督府下屬的情報局也有五十多人殉職,這還沒算警衣衛那邊。」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干我們這行的,從第一天起就已經注定了難得善終。」

說到這里,錦衣衛校尉又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再教你一招,你記好了啊——蠻夷的海商船,其實多半都兼職干些海盜的事情,當然,咱們大明的商船也是一樣,在海上討生活的,誰都不比誰干淨。」

「比如說水手。」

「這些蠻夷的商船都特別喜歡使用奴隸來當做水手,因為奴隸死了不用心疼,往海里一扔就算完事兒。」

「但是吧,這些荷蘭商船是其中最不守規矩的那種,他們的底子最不干淨,容易抓到的把柄也就最多。」

「比如說,他們的奴隸水手里面恰好就有一個大明的百姓……」

楊濤一點懵逼的望著錦衣衛校尉問道︰「這跟珍珠號有什麼關系?難道他們船上就一定會有大明百姓?」

錦衣衛校尉冷笑一聲道︰「萬一就有了呢?實在沒有,那就隨便挑個看著順眼的也就是了,除非他這艘船上全部用的昆侖奴。」

「至于戶籍問題……大不了就讓廣州知府衙門給出具一份戶籍證明——你覺得廣州知府衙門會向著咱們兩個,還是會向著那個姓拜的?」

錦衣衛校尉絲毫沒有避人的意思,甚至在明知道拜恩範克能夠听、說漢語的情況下,錦衣衛校尉依舊一邊讓拜恩範克在前面帶路,一邊跟楊濤正常交談。

而拜恩範克心里恨得牙根癢癢,卻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給錦衣衛校尉和楊濤兩人帶路。

因為拜恩範克知道錦衣衛校尉說的都是事實,最起碼相對于自己掌握的這艘珍珠號來說是事實。

同時,拜恩範克的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這個錦衣衛校尉真的隨便扔一把燧發槍在自己船上,自己就必須跟著他們去明國官府接受審訊,就算自己最後被明國官府釋放,估計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而這個錦衣衛校尉卻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只是隨著錦衣衛校尉檢查過一個又一個船艙,拜恩範克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只要查不到什麼東西,明國的官府就沒理由把自己怎麼樣。

至于說水手里面會有不會明國人當奴隸?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珍珠號上的水手全是從黑洲那邊抓的,就算眼前這個錦衣衛校尉再怎麼不要臉,他也不可能指著一個黑洲奴隸硬說是白種人吧?

直到一行人慢慢走到了水手們所在的底艙。

正如拜恩範克所料,錦衣衛校尉在看到這些奴隸水手的時候就沒了興趣——誰還能指望這些黑黝黝的黑洲奴隸水手里面能有大明百姓?

眼看著錦衣衛校尉的臉色一點點兒沉了下來,拜恩範克頓時支稜起來了︰「我就說吧,我們東印度公司雖然不干什麼好事兒,但是對于大明帝國,我們還是十分尊重的,絕對不可能抓捕大明帝國的平民當奴隸。」

說到這里,拜恩範克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接著又伸手指了指一眾黑洲奴隸,說道︰「你,我,我們是白色的,而他們,是黑色的,明白嗎,先生?」

錦衣衛校尉恨恨的瞪了拜恩範克一眼,隨手從腰間解下繡春刀,扔到船板上後對拜恩範克說道︰「撿起來。」

拜恩範克卻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你可以把我送到大明帝國的官府,我願意接受審訊——畢竟我沒有觸犯大明帝國的法律,如果我撿起了這把刀,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瞧著眼前錦衣衛愈發陰沉的臉色,拜恩範克忍不住想要大笑三聲——這種小把戲,以前我拜某人又不是沒見識過!

然而還沒等拜恩範克笑出聲來,一眾黑黝黝的奴隸水手當中卻忽然有人叫道︰「大明!大明!我是明國人!」

錦衣衛校尉快步走到那個奴隸水手跟前,打量一番後問道︰「你說什麼?報上你的姓名?籍貫?」

然而那個黑黝黝的奴隸水手又是一陣嘰哩呱啦的鬼叫,叫完之後又接著叫道︰「大明!大明!我是明國人!」

錦衣衛校尉忍不住扭頭望向通譯,卻見通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就听不懂眼前這個勞工在說些什麼。

而隨著這個奴隸水手又一陣鬼叫,錦衣衛校尉心中剛剛生起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別說是大明百姓了,就算是南洋那邊兒的昆侖奴也沒有這麼黑的,僅僅只是會說這麼幾句漢語,並不能證明他就是大明百姓。

至于說解救這些奴隸水手……錦衣衛校尉對此絲毫沒有興趣,想要整死拜恩範克的法子有很多,沒必要非得在這些勞工身上做文章。

微微搖了搖頭,錦衣衛校尉便打算離開,然而那個奴隸水手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叫道︰「鄭和!……鄭和!寶船!……艦隊!後代!」

听到這幾個字,錦衣衛校尉的臉色不禁變得十分難看,望著臉色同樣難看至極的拜恩範克問道︰「他在說些什麼?還有,你是在哪兒抓到他的?說清楚,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否則的話……」

瞧著錦衣衛校尉滿是殺意的眼神,拜恩範克心中一顫,連忙把目光望向了自己這艘船上的通譯。

珍珠號上的通譯也趕忙小心翼翼的翻譯起來︰「他說他來自黑洲的一個島上,他們那個島上的人有很多都跟他一樣,他們都是一個大明帝國姓鄭的高級官員的後代。」

「他說,那個姓鄭的高級官員統領著一支無敵的艦隊,最大的船叫寶船,他說他們的祖先一直在等著鄭大人派人來接他們,但是一直沒有等到。」

「他說,因為一直沒有等到鄭大人派人去接他們,所以他們的祖先就慢慢的跟當地人開始通婚,現在已經繁衍了許多代人,慢慢的也就失去了原先的語言。但是他們族里有很多像他一樣的人,都會說大明、鄭和、寶船、後代這幾個詞語。」

「他還說,他剛剛听到了您跟拜恩範克先生提到了大明帝國,所以,他希望您能幫助他,帶著他回到大明帝國。」

瞧著錦衣衛和楊濤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拜恩範克心中一顫,叫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那個島的位置以及航線告訴你。」

「但是,我真不知道他跟你們大明帝國有什麼關系……而且,他也不是我抓來的,他是被人賣到珍珠號上的。」

「還有,剛剛是你說的,只要我把那個島的位置和航線告訴你,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不可以再追究。」

錦衣衛校尉跟楊濤對視一眼,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只要你把他以及跟他一起被你買到船上的水手都交給我,再把那個島的位置以及航線都告訴我,這次的事情就算了。當然,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听到錦衣衛校尉最後一句威脅後,拜恩範克終于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好的,先生,從現在起,他是你你的了,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船上就只有他是來自于那個島,去那個島的航線我會給你畫出來的。」

錦衣衛校尉也再一次點了點頭,跟楊濤等人一起,帶著這個自稱是鄭和後裔的奴隸水手離開了底艙。

等到了甲板上,讓這個奴隸把臉洗干淨之後,錦衣衛校尉和楊濤等人才發現,眼前這個奴隸水手,無論是長相還是黑的程度,都跟其他的昆侖奴有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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