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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沒有的就去搶

如果朱曉松這個大當家只是要求造出燧發槍,那劉懷文可以在兩天之內拿出成品——從泉林行宮「請」來的那些工匠之中就有負責給錢聾老狗打造鳥槍的高手,想要弄個簡單的燧發槍出來簡直再容易不過。

沒錯,我韃清想要發展燧發槍實際上很容易,因為要錢聾老狗派人打緬甸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燧發槍的厲害,也能夠進行仿制,只是錢聾老狗覺得有錢造槍不如下江南去找小娘子,所以就要求我韃清的軍隊繼續保持「以騎射為本」的優良作風。

除此之外,錢聾老狗一度不禁民間持有鳥銃之類的火器,雖然在錢聾三十九年的時候頒布過禁止鳥銃、火銃之類的命令,但是落實執行根本就不到位,最後只禁了個寂寞,民間依然有人會鑄造鳥銃之類的火器。

但是朱曉松這個大當家的要求的可不僅僅只是鳥銃,甚至都不僅僅只是前裝滑膛燧發槍,而是前裝但是必須有膛線的燧發槍,就連子彈也不再是以前的彈丸而是被大當家稱之為孟良崮彈的一種子彈。

孟良崮子彈要求在彈體周圍以螺紋以配合膛線,螺紋中間以動物油填塞,子彈的底部使用軟木材料,每發子彈重約六錢,兩百步內能保持射擊精度,五百步內依有一定的殺傷力。

無論是燧發槍的要求還是孟良崮子彈的要求,大眼一看上去似乎都挺簡單,但是真搞起來就會發現這兩種東西就沒一個簡單的,而大當家的又要求這種槍彈必須能夠量產且零件能夠隨意替換。

這就使得行宮大匠們叫苦不迭——按照大當家的要求打造一竿燧發槍很容易,但是要大批量生產而且要求達到零件互換,這他娘的不是為難人麼!

要不是身處孟良崮,小命都掌握在孟良崮叛匪們的手里,這些大匠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也幸虧劉懷文的脾氣好,每次都能把這些大匠安撫下來。

然而朱曉松卻沒覺得搞線膛燧發槍和米尼彈有什麼難的——線膛燧發槍早在1476年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清兵也見識過燧發槍,現在自己只是要求加一個膛線,難道還有很正常的事情?

還有米尼彈,這玩意雖然出現的時間要晚一些,但是1851年的太平天國軍隊都裝備上了米尼彈,現在錢聾四十九年也就是1784年離1851年也就那麼70多年的時間,技術上還不足以形成完全搞不定的代差。

所以在听到劉懷文說一時半會兒搞不出來自己要求的燧發槍時,朱曉松就疑道︰「不就是燧發槍加上孟良崮彈?這玩意還有什麼難的?」

待劉懷文把這其中的難處都說了一遍後,朱曉松才知道是自己想的簡單了——秦朝時期就已經能夠做到零件互件的流水線生產技術,我韃清根本就不存在!

而更關鍵的是,那些匠人之中雖然不乏相當于七級鉗工八級鉗工的高手,但是指望這麼幾個匠人完成純手工打造統一標準的零件並且裝備整個孟良崮,那純屬就是扯蛋。

想明白這里面的事情後,朱曉松也忍不住有些頭疼。

確實,造燧發槍不難,造孟良崮彈也不難,冶鐵、車床之類的東西也不難,《天工開物》里面就有相關的記載,此時尚有殘存的《奇趣圖說》里面同樣也有相關的記載。

難的是怎麼形成大規模流水線生產,最好能達到不需要那些大匠親自動手就能搞定一桿燧發槍的程度。

反正蒸汽機是指望不上了,雖然瓦特同學這時候正在對蒸汽機進行改良,但是朱曉松手里既沒有錦衣衛也沒有粘竿處,想把瓦特同學請到孟良崮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暗自琢磨了一番後,朱曉松干脆對劉懷文道︰「走,咱們一起去看看。」

當朱曉松和劉懷文到達所謂的孟良崮兵工廠時,那些從泉林行宮請來的大匠們正聚在一起琢磨著該怎麼樣滿足大當家的要求。

剛開始跟著來到孟良崮的時候,這些匠人還想著該怎麼樣才能逃回去,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匠人漸漸的也就息了逃跑的想法,甚至還要求劉懷文派人把他們的家人都接來。

畢竟,給韃子干活不光拿不到什麼錢,還隨時有掉腦袋的風險,時不時的還得忍受著上官的喝罵,直到來了孟良崮以後,這些匠人體驗到了挺直腰板做人的感覺,干脆就決定為孟良崮發光發熱。

其中上一個匠人黑著臉道︰「要說用力,難道咱就不知道了?只是那百丈崖現在不過是拉拉尿崖,想要等它完全化開,起碼也得二月中旬以後了。」

「再說了,去年沒怎麼下雪,今年估計得大旱,到時候這百丈崖能不能拉拉尿還不知道,你們還想指望它來驅動膛鑽?」

「想要囤下水來,就得先挖出足夠大的坑,再接上管子,現在這土凍成這個熊樣兒,誰能挖?你挖?還是我挖?還是讓那些後生去挖?」

另一個匠人也同樣黑著臉道︰「你那個事兒還好解決,但是我這個事兒解決不了,你那個事兒也就是做夢——沒有煤,還煉個屁的鐵!沒有鐵,你還造個屁的燧發槍!」

又有一人叫道︰「要煤還不簡單,讓大當家的去行宮里和縣城里搶啊,反正咱們現在是山匪,下山打動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朱曉松眼看著幾個匠人根本就沒發現自己的到來,也越說越離譜,當即便咳了一聲道︰「搶煤這事兒好說,回頭咱就去搶回來。」

幾個匠人听到朱曉松的聲音,也顧不得繼續抱怨了,一個個訕笑著站起身來,向朱曉松拱手道︰「見過大當家的。」

朱曉松嗯了一聲,說道︰「剛才說都有什麼問題?需要挖坑蓄水是不是?」

之前那個說百丈崖是拉拉尿崖的匠人拱手道︰「是小的在胡說八道,還請大當家的不要放在心在。」

朱曉松卻率先蹲子,又示意幾個匠人也蹲下來之後才開口道︰「挖坑蓄水這個想法是對的,怎麼就成了胡說八道呢?」

隨手從地上撿起幾塊木板比劃了一番,朱曉松又望著那個匠人說道︰「你的想法是把水蓄起來,再用管子引到水車,水車連接鑽膛,這樣兒就能保持鑽頭的速度均勻不變,不至于時快時慢,是不是?」

那匠人嘿嘿訕笑著說道︰「是,大當家的英明。」

朱曉松哈的笑了一聲,說道︰「咱又不是錢聾那老韃子,用不著這麼拍咱的馬屁,反正你拍了也不多給你工錢。」

笑過之後,朱曉松才又接著說道︰「挖坑的事兒,咱會交待人去辦。你們需要的煤,咱也會帶人去縣城那邊搶回來,你們剛才說的對,沒有了咱們就去搶韃子的!」

「還有你們,也別總把問題憋在心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盡管跟懷文叔說,咱孟良崮上別的沒有,大小伙子可是一挑一大堆,都有把子力氣,挖個坑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

……

「當!」

尖尖的鎬頭砸在凍土上,只砸進去不足一寸,而林大少爺握著鎬把的手卻被震得發麻。

瞧著林大少爺不住的甩手,徐石頭在旁邊忍不住笑道︰「我說大少爺,這鎬把可不是這麼握的,你要再這麼握下去,晚上你手上得全是血泡。」

說完之後,徐石頭便舉起手中的鎬頭,狠狠的向著地面刨去,雖然也只是入土一寸,但是徐石頭卻沒像林大少爺一樣甩手,反而又接著刨了幾下,然後才對林大少爺道︰「看到沒有?不能握的太實,太實了就震手,得虛著點兒才行。」

林大少爺道了聲謝,一邊學著徐石頭的樣子刨地一邊問道︰「你說,咱們天天就這麼疊被子,跑步,翻牆,跳坑,練隊列,扔頭石,現在又讓咱們刨坑,也不訓練咱們上陣殺敵的本事,咱大當家的到底是咋想的?」

「咱來孟良崮就是想著打韃子,結果天天練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不說,現在又跑來這里挖坑,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跟著大當家的去劫個縣城,或者再去劫個行宮啥的?」

徐石頭搖了搖頭,說道︰「我比你林大少爺也就早上天不到十天的時間,我咋知道大當家的是咋想的?不過,我倒是听人說過,咱大當家的帶兵打仗不興操刀子砍人,就喜歡扔手榴彈炸人,好像咱們天天練習扔石頭,就是為以後扔手榴彈做準備。」

林大少爺嗯了一聲,臉上滿是神往之色︰「要是能早點兒跟著大當家的上陣殺敵就好了。」

徐石頭卻望著林大少爺道︰「話說你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當,反而跟俺們這些泥腿子一樣跑山上來了?」

林大少爺道哼一聲道︰「你以為我家里是那種多有錢的?是,我家里是有點兒地,也有點兒錢,可是這錢和地都是我家祖祖輩輩一滴血一滴汗攢下來的,可不是那些劣紳們巧取豪奪弄到手的。」

「就我家那點兒家底,頂多也就是個吃喝不愁,想要天天錦衣玉食,那就純屬做夢,還大少爺,屁的大少爺吧!」

「對了,我臨上山之前,好像听說官府在挨家找那些還沒有農會的莊子上的士紳老爺們談話,說是打算讓這些士紳老爺們自己多招募一些家丁,搞什麼團練以自保,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那些農子搞農會。」

徐石頭一驚,放下手中的鎬頭,問道︰「你說什麼?官府打算讓士紳老爺們多多招募家丁搞團練?」

林大少爺嗯了一聲,說道︰「咋了?」

徐石頭顧不上跟林大少爺解釋便急急忙忙的找到了自己跟林大少爺所在班的班長,把林大少爺提供的情報說了一遍。

朱曉松也很快就知道了鄉紳們要搞團練的消息。

只是朱曉松卻沒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畢竟大明後期也出現過鄉勇,算不得什麼新鮮事物,現在各地綠營不堪大用, 清韃子狗急跳牆之下,搞什麼鄉勇團練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

且不說這些士紳老爺們能不能搞成鄉勇團練,就算是能,各地莊子上還有自己組建起來的衛隊,也不見得就不如鄉勇團練。

而且,這些搞了鄉勇團練的士紳老爺們,會把自己辛辛苦苦招募訓練起來鄉勇團練貢獻給韃子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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