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幾乎是男人剛剛吼完，一柄長刀便從他的胸膛處冒了出來，下一秒，殷紅的血液一下子染紅了桌上的文件。
張錦冷漠地看著男人跌倒在地上，在一片血泊中艱難地呼吸著。
「我說過，你們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樣吧，看在這個男人為你們呼聲，為你們而死的份上，那就改為百分之九十四吧。」
「怎麼樣？你們可以接著慷概就義啊，說不定，這合約上的數值還能更加低一些。」
張錦這番話如同熱火中的冷水，剎那間，整個人群鴉雀無聲，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希望真的有這麼一個勇士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一個百分點。
然而，沒有一個人。
大概等了三分鐘後，張錦聳了聳肩，轉過身無趣地說道，「無聊，都是一群廢物，待會記得，上交給秦恆國的時候，就說百分比改為百分之七十了，多出來的，我們自己平分。呵呵，話說回來，秦恆國那個老家伙要的不過是百分之六十。」
跟張錦預期的一樣，沒過多久，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
很快，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許許多多的人選擇接受了合約，一個有一個走向桌子，簽下了這喪權辱人式的合約。
現在可以說，這是龍江市除靈史上最黑暗的年代也不過分。
除開相關的上繳金額的規定，合約上還多了許多之前從未有過的協約。
包括在除靈過程中，要全程透明公開化，所有能力必須記錄檔案。
如果有必要，需要申請頭戴式監控設備進行全程錄像，並時刻接受除靈師監督委員會的檢查；此外，所有外派任務的除靈師必須皮下內植追蹤芯片，毀壞或取出等其他方式干擾後台監控除靈師的行為，一經發現，立即收押逮捕！
等等，諸如此類。
從那一天開始，龍江市民生辦事處多出了許多來申請低保和補助的除靈師。
從那一天開始，龍江市區沒有人的老城區和橋洞下多出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除靈師。
從那一天開始，龍江市除靈師的死亡率直線上升，為了保護所謂的芯片和確保除靈過程中的透明化，許多除靈師只好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攝像機。
因為沒了這份證據，他們這趟的除靈不會被承認，自己也不會拿到一分錢，但那頭簽約的合約必須要繳納相應的金額！
除靈師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群了，而是一下子成了沒有尊嚴的乞飯人。
……
還是那棟爛尾樓上的天台。
劉武已經拿著酒壺在等陳淼遠了。
約莫三分鐘，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在劉武身後響起。
是陳淼遠。
「來了，你遲到了。」說著，劉武扔給了陳淼遠一個酒壺。
「還能是什麼，還不是收拾秦恆國的爛攤子，」陳淼遠結果酒壺，狠狠灌了一大口後坐在劉武身邊，開始嚼著冷掉的豆干。
「他是在激化矛盾啊，」劉武搖了搖頭，「我已經听說了，酒館被關，APP被關停，前段日子還搞出了什麼除靈師委派任務，秦恆國簡直是要把龍江市打造成一個屬于他的王國。」
「哼，你知道為什麼上頭一直沒動靜嗎？」陳淼遠又是灌了一口燒酒，還嗆了幾口，抹了下嘴角說道，「上頭說了，鑒于除靈師與普通人激化的矛盾，希望龍江市能夠成為普通人和除靈師和諧相處的樣板城市，只要不出大事，上頭不會管秦恆國干的事。」
「哈哈哈哈，」听完後，劉武仰天大笑，但手上的勁一下子捏碎了葫蘆，剎那間，醉人的酒香撒的到處都是，但這次，吝嗇的劉武卻毫不在意。
「樣板城市，」劉武冷笑道，「這個上頭估計就是秦恆國的靠山吧，哈哈哈，真當現在國家太平了？開始瘋狂鳥盡弓藏了？有趣啊。」
「據說是因為EMP研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陳淼遠嘆了口氣，「EMP靈能消除炸 彈，如果能夠鎖定除靈師普適的靈能頻段，那麼，除靈師所謂的能力就成了笑話，炸 彈一經引爆，所有的除靈師就跟消除能力的X特警一樣，手無縛雞之力。」
「哼，是利用了林塵的血液樣本是吧，呵呵，沒想到我們如此重視的救世主在這一刻成了破壞這脆弱平衡的一顆砝碼。」劉武冷笑著，「這真的是天大的諷刺啊。」
陳淼遠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遠處的落日，就好像，那里有什麼不得了的風景一樣。
「林塵沒事吧？」劉武突然開口問道。
「沒有消息，但我算過了，他現在躲得地方，很安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小子走之前特地吩咐過我了，要我護住霖雨的周全，這小子跟了我這幾年就沒說過次像樣的求人的話，這個霖雨，秦恆國敢真的動她，老頭子拼上所有本事，也得把秦狗的命給留在龍江。」
劉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沒有什麼波動，就好像根本沒在意自己說了一句不得了的話，而是就好像在閑聊一樣，仿佛就是說著玩一樣。
但陳淼遠知道，這次，劉武是認真的。
「你自己注意點吧，听說你弟劉文現在在黑武部隊也被打壓的很厲害啊，親他一派的人基本上要被調任的差不多了。」
「我相信阿文，他可不是那種迂腐的家伙，估計，他也在等個時機吧。」
「難說啊，黎那我也去看了，現在是軟禁在樂山市，雖然只是處于停職狀態，但他的所有通訊都遭到了檢查和攔截，此外，關于龍江市的事我跟他也說了。」陳淼遠愣了下後接著說道。
「黎還是老樣子啊，一個合格的遵循命令的軍人啊。」劉武微微搖了搖頭。
「不，老劉，或許這次你說錯了，」陳淼遠忽然搖了下頭，鄭重地說道，「或許跟劉文一樣，他或許在忍。」
「也許吧。」劉武從懷里掏出煙斗，但這次，煙斗上面沒有一根煙草，似乎從總部被襲擊開始，劉武就好像把煙給戒了。
「要煙嗎？我這兒有香煙。」
「算了，那種軟綿綿的東西我才不喜歡，煙草才是男人的最愛。」
說完，劉武便又將煙斗給放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近在咫尺的陳淼遠眼尖得看到，在劉武的兜里有一個放滿煙草的小袋子。
而那個舊款式的小袋子是很久前林塵送給劉武當生日禮物的玩意。
的確，男人就是該抽些烈一點的煙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