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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良言難勸 五進瓶山

「真的嗎?道長你說的是真的嗎?」花靈一听,連忙問到。

搬山一派,因為鬼洞詛咒,難以活過四十歲,因此,若養生術有用,哪怕只有一半效果,那也是極好的,甚至于是奢求。

現下听聞有養生之術,花靈自然上心。

她和老洋人還好,可師兄鷓鴣哨已經三十多歲了。

眼看就沒幾年了,二人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而張林看看花靈,又看看一旁支著耳朵听的老洋人,鷓鴣哨等人,微微笑道︰「這養生之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不過是多喝熱水少熬夜,多讀書,少吃零食而已……」

「……」

「……」

「還有,作息規律不能紊亂,生活得自律!持之以衡,每天散步、健身……我覺得活個七八十,八九十不成問題。」

陳玉樓看看幾人道︰「我們還是說說接下來怎麼辦吧!

眼下瓶山崩塌,人心惶惶,我等當務之急是安撫軍心,重振士氣。

尤其是羅帥,你得看好你的部隊,防止他們嘩變潰散。

你也知道,現在個路軍閥之間搶地盤的戰斗很是激烈,如果我們不把自己的部隊穩定住,一但出現大批逃兵,周圍的大小軍閥很可能就會乘隙而入,那樣一來,我等就是盜空瓶山,在湘陰也站不住腳。」

羅老歪聞言,一撓頭罵到︰「總把頭還請放心,有我老羅在,他女乃女乃的,誰敢臨陣月兌逃,老子槍可不長眼,就我那些兄弟,你們盡管放心便是。」

陳玉樓聞言點點頭,對于羅老歪的御下之道還是信任的,畢竟其是統帥數萬人馬的大軍閥,他死了可能變故橫生,但活著,那些工兵即使嚇破膽,也涼沒有幾人敢做那逃兵。

見軍隊沒問題,陳玉樓又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再商議再盜瓶山古墓。

今日山崩,我等雖損失慘重,但也不是沒有收獲。

如今那山巔里的墓室已隨著山體崩塌落入坡下密林,正是我等盜空瓶山的機會。」

眾人聞言,當即點頭稱是。

鷓鴣哨更是請纓,讓陳玉樓與羅老歪指揮手下聚攏殘部、安撫傷兵、收斂死者,而他則帶師弟師妹前去林中盜墓。

陳玉樓聞言道︰「賢弟有心了,只不過瓶山崩塌,想來那座古墓想來已經是顛倒無常了,讓賢弟三人前去盜墓太過冒險。

再說進山時,三家共起發誓,怎能讓搬山一派獨涉險境?」

鷓鴣哨本不想再有旁人相幫,搬山與卸嶺手段不同,從不依仗人多,對搬山道人而言,人手眾多之時反倒不得施展,但也不好回絕陳玉樓,最後兩人一商量,只讓紅姑娘和榮寶曉咦跟隨同去,如遇險情,可放火箭為號,附近收拾殘局的盜眾都會立刻趕去接應。

紅姑娘是月亮門里的好手,破關解鎖都有過人之處,又有飛刀袖箭的絕技。

幾日接觸,鷓鴣哨知道她不像尋常盜眾一樣急功趨利,跟在身邊確實是個得力的幫手。

而榮寶曉咦雖然膽小如鼠,卻是當地土人,熟悉老熊嶺的地型地貌,以及知曉這一帶的詭事傳說。

此行進山鑽林,幾人都離不得他。

那榮寶曉咦自知陳玉樓等人皆是外地來的響馬子,一群人中。也就紅姑娘對他多有庇護,當即見紅姑娘要去,立即表示自己豁出性命了願意跟搬山道人前去盜墓。

畢竟留下來,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被羅老歪請吃了花生米。

張林見眾人各有安排,現在瓶山崩塌不久,人心惶惶,一行人卻又要前去盜墓,微微雛眉道︰「汝等將吾話作耳邊風不成?這瓶山,萬不可再盜了。」

陳玉樓等聞言,皆是一楞,陳玉樓雖感恩于張林搭救鷓鴣哨,紅姑娘。

也畏懼其仙人手段。

若是平時,其自然十分禮敬,但他們這次進瓶山,可是發了大咒的。

綠林中人,雖不信鬼神,但卻畏懼于咒誓,講究的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豪氣干雲。

陳玉樓斷然不會因此改變主意。

但想起瓶山崩塌之前,張林便阻止他們不要再探瓶山,又心起忐忑。

陳玉樓心中暗道︰難道道長知道此行又有變故?如瓶山崩塌般?

便上前恭敬執禮道︰「道長可是知道我等此行有危險?若是有,還請道長明示,我等提防一二便是。

但不盜空瓶山而歸,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等來時,便發了大誓︰不盜空瓶山不歸。

如今我等退去,雖不怕綠林好漢們日後恥笑,但壞了大咒,恐後生不安。」

張林聞言,面無表情道︰「是嗎?汝等是真怕壞了發的大咒,還是怕自己威名毀于一旦?」

張林不等幾人回答,又道︰「是什麼都不要緊,但汝等忘了,先人有言︰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因為︰一而盛,再而竭,三而衰。」張林背對幾人,看著崩塌的瓶山道︰「這些道理,你等難道不懂?」

「你等一盜瓶山,在偏殿無功而返,泄了銳氣,二盜瓶山,在甕城險些全軍覆沒,失了勇氣。

如今四進瓶山,導致崩塌,天崩地裂的天威之下,喪了膽氣。

事不可再三。

如今汝等在已不具備天時、地利、人和之時再探瓶山,我怕……你等這次將要失去的,是生氣。」

陳玉樓等人聞言,面面相覷。

初時不覺,如今聞張林所言,方知自己等人已至如此田地。

羅老歪沒文化,卻在一旁打茬,想要調解氣氛道︰「生氣?道長莫氣,依我老羅看來,只要有大把的金銀珠寶,膏藥管夠,什麼氣都回來了。」

羅老歪自以得意,陳玉樓見此頭疼的嘆口氣道︰「羅帥,道長不是說誰生氣。這生氣,是指我們。

常言道︰人活一口氣。

這口氣,就是生氣。

方才道長所言,是說,我等若執意五探瓶山,恐怕是有去無回,死路一條。」

羅老歪聞言傻懵著︰「啊……這……」

焦急如焚,卻又不知如何作為,只得看著陳玉樓。

陳玉樓此時全然忘了在山上還痛心疾首的自責自己,當初不听張林之言。

如今心中暗道︰想那元代將軍古墓已經跌落山下,還有什麼危險?

瓶山雖崩,那古墓就此浮現地面,此非失天時,而是得天時。

此去不用下墓,只在林間搜索,非失地利,而是得地利。

至于人和,只要羅老歪那邊沒事,人和不足為慮。

因此,此行非失天時、地利、人和。

而是得天之助,獲地之利,該當舉人和之師。

道長雖知︰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卻忘了那‘物極必反,否極泰來!’之說,此該是卸嶺大興,他陳玉樓功成名就之時。

思及此,陳玉樓當下道︰「我等心意已決,絕不退後半步,道長警醒之言,玉樓銘記于心,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望道長見諒。」

張林聞言,搖頭離去。

畢竟好言難勸該死鬼,陳玉樓等一意孤行,他又如何左右?

見張林離去,鷓鴣哨方道︰「陳兄,我等……」

鷓鴣哨還未說完,陳玉樓便道︰「鷓鴣哨兄弟放心,我自有打算。

道長所言確實有理,但鷓鴣哨兄弟也通些道經秘典,可知,現在我等雖看似山窮水盡,卻難料不是那‘否極泰來’?」

鷓鴣哨聞言,也覺得有理。

道家有雲︰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此刻他們看似失去天時地利人和,但那又知,是否是陳玉樓所言般?

這次進瓶山,當是時來運轉。

于是便點點頭,帶著幾人收拾起東西準備出發。

等到他們收拾完畢,帶好武器工具之類的,又吃了些干糧,便在夜幕下離去。

陳玉樓見鷓鴣哨離去,呼過一旁清理人員的花瑪拐道︰「拐子,去看看道長,夜太漫長,你去問問道長,有什麼需要沒有,回去之前,你就在其旁伺候著,以應道長不時之需。」

花瑪拐聞言,了然的點點頭,當即往張林所在而去。

卻說一旁。鷓鴣哨和紅姑娘一行都換上黑色的夜行衣,讓榮寶曉咦拖上一架蜈蚣掛山梯,三人又各自背了一只竹簍,將怒晴雞和另外兩只雄雞裝入其中,看看皓月初生,光同白晝,便立即動身前行。

由于元墓隨著瓶山斷裂的山體一路滾入谷底,沿途壓斷了許多樹木,滿目皆是血污碎肉,並無一寸平地可行,幾人只好從另一邊的林子迂回入內。

這晚的月色似水般明澈,幾人便沒挑起燈火,都把馬燈熄了掛在腰間。

待穿林過去,一派林深人靜,轉進山坳沒走多遠,身後卸嶺群盜收尸整隊的噪動之聲便听不到了。

路上幾人人談論瓶山古墓之事,又說起張林,紅姑娘也趁機向謝過了鷓鴣哨日間相救之恩。

鷓鴣哨忙言大功是道長所為,而且只是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紅姑娘說救命之恩豈是小事?

她雖然暫且托寄在綠林中棲身避禍,專跟著舵把子做些沒王法的勾當,可也不敢忘了‘點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為人處世之道。她眼見鷓鴣哨幫手太少,便說今後願意月兌離常勝山,跟在他身邊去各地倒斗,雖然力量單薄,卻必定不計安危舍命相助。

鷓鴣哨見機何等之明?

見紅姑娘如此說,早知她是有意以身相許,就只好把話擺明了,免得日後情愫糾纏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鷓鴣哨直言︰他們搬山一脈雖也和外人通婚,可族中之人盡受鬼洞惡咒折磨,壽命都很短暫,活不過四十。

他今年已經三十出頭,沒有幾年歲月,因此即使有意,也恐怕耽誤了對方。

讓其不要上心于他。

紅姑娘見對方識破心事,只覺身後警惕的花靈,老洋人等都在笑話自己,覺得臉上發燒,紅透不已。

好在此時月光下也看不分明,倒不易被那不相干的榮寶曉咦看到。

因此便說些旁的,把這話頭岔開。

紅姑娘言︰她對這世上的得失成敗並不關心,但要說到命苦,月亮山自古便是處在社會底層,倍受壓榨欺凌。那短命夭折的藝人何曾比身受惡咒的搬山道人少了?紅姑娘的師妹黑丫頭就是十六歲丟了性命,她家里連老帶少七口人,也都是被官府逼死的,說起來就止不住要流眼淚。

鷓鴣哨見此不想談及世態炎涼,說起來難免讓人心灰意冷,只是覺得紅姑娘的師妹竟叫黑丫頭。

這月亮山里的藝名卻真古怪,都是以顏色做字。

又想起瓶山附近的老熊嶺義莊,本來是座女乃女乃廟,里邊供著白老太太,難不成那老狸子也是月亮山里的?難怪會使幻術。

而身後的花靈卻覺得紅姑娘與師兄不正常,去問老洋人,老洋人卻只是笑笑,說花靈還小,日後自會知曉。

花靈不依,二人鬧騰起來。

五人走走停停,說話間差不多就快三更天了。

此時月色已高,煙霧四合,密林中又是妖氣朦朧。

鷓鴣哨讓眾人暫時停住腳步,縱身攀上一株大樹舉目四顧,看清了那塊巨岩在林中的具體方位,都籠在一片詭異的薄霧之中。

鷓鴣哨看罷便溜下樹來,仔細尋問榮寶曉咦這後山的地形。

榮寶曉咦聞言,看看紅姑娘,見對方對自己點頭忙不迭的回答︰「回這位大爺,這山後林谷重疊,自古盡是不見人煙的荒涼地界,四周那些天然生成的石筍石柱,咱們洞民們稱其為笏岩,笏岩密林之地,正是形如飛鳳展翅的怒晴坳,最深處據說早年間是七十二洞夷人的祖洞,如今好象還有些玄鳥、黑熊的石像遺跡。

只是後來荒廢已久,現在的當地人也不怎麼看重此地了。」

鷓鴣哨聞言暗中點頭,心想︰這瓶山古墓果然取的是厭勝之法,以懸空墓穴的陰氣壓制夷人祖洞的祥瑞之氣。

且元人壓勝之道並非鮮見。

元滅南宋後,江南釋教總管楊璉真迦曾把南宋歷代皇陵盜挖一空。

其將南宋多位皇帝的尸骨搗爛,混合在豬狗牲畜的骸骨之中,埋在一個大坑里,又在上面建了座︰鎮南塔,用以鎮壓南人的龍興之氣,這辦法便是典型的「厭勝」。

又想︰夷人祖洞卻不知是否真有什麼名堂,看這林中薄霧不散,料來也不是太平的去處,不可不加防備。」

鷓鴣哨念及此處,便讓幾人都放輕了腳步,尋那月光照不到的樹影里潛行過去。

正行間,幾人突然听得那林子深處哭聲四起,哭得嗚嗚咽咽極是悲切淒慘,好像死人出殯時嚎喪的一般。

那聲音,在這中夜的密林里听來極是淒楚,使人毛骨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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