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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怒晴雞(三)

得意的老者聞言問到︰「敢問閣下,此言何意?」

張林聞言搖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老先生只管隨心便是,若價錢合理,我等就將其請回去,不合理,我等轉身就走。

此雞神異,我等請不還價,走不回頭,老先生可得考慮好了。」

老者聞言,一時拿不定主意,紅姑娘也道︰「老大,你就這樣由道長來?他買這雞的錢,肯定掛你頭上,到時……」

「紅姑,且無浮藻!」陳玉樓悠然自得道︰「而且道長是請,不是買!」

「請請!」紅姑娘翻個白眼道︰「但那老頭要是開口就千八百的,你也給?」

陳玉樓聞言偏頭詢問紅姑娘道︰「哪你給嗎?」

「傻子才給!」

陳玉樓笑道︰「那不得了?」

此時,張林與老者的交鋒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老者本來打算狠宰一筆,但現在模不準張林所言,加上早年也學過點道,對于道家那一套天人之說,也是比較忌諱的。

當下拿不定主意,便問張林道︰「那道長以為,多少請回去合適?」

張林微笑道︰「那老先生認為,多少可以讓我們請回去?」

「這……」老者聞言遲疑起來,一邊想得一大筆錢,一邊忌諱于張林所言。

再說要不是因為忌諱,他也舍不得殺那雞不是?

張林見老者左右為難,便笑道︰「那我等不若這樣,此雞現在大家都知道其不是凡物,那不如我等將自己心中所期望的價格寫在手心,老先生你也寫下自己心中預期的價格,到時價最接近老先生的得。如何?」

老者人老成精,初覺可以,但隨即已經反應過來道︰「那不行,若你等只有一個出錢,還是最低價,那我豈不是虧了?」

張林道︰「我等真心求此雞,也是信譽人物,若老先生還有疑慮……」

張林從幾人的行囊中取出幾袋鹽,約模十來斤,放到桌子上道︰「以這些鹽作為典壓貨,到時無論誰買,這鹽皆歸老先生,如何?」

鹽在山里是硬通貨,這十來斤細鹽,價格不菲,遠朝十只雞以上的價格。

那老者見此,當下同意道︰「可以,就按你說得辦。」

張林聞言,扭頭對陳玉樓等人道︰「那現在各位,可以出價了。」

紅姑娘聞言道︰「怎麼是我們出錢,不不出嗎?」

紅姑娘發問,見眾人皆看著自己,張林笑道︰「正所謂︰有靈之物,必待其主,今日吾等來到此,正見老先生要除去靈物,如此豈非姻緣際會?

我等若是遲上一天半天來此,可能只能喝這雞湯了。

由此可見,此雞必然與我等中人有緣,大家誰能成為其主……」

張林指指天道︰「就看天意了!」

紅姑娘道︰「那你呢?你不出價?」

張林聞言,閉目恰了個道門手,故作高深勢道︰「此雞,和我無緣!若汝等有我這般修為,自然心中亦有感。」

眾人聞言,自是不信者多。

但當下還是按張林所言,取來筆墨,在各自手心寫下各自心理價位。

最終,陳玉樓以三袋鹽加二十銀元的價格,喜提怒晴雞。

雖然陳玉樓的出價比老者心中的價格相差甚遠,但比起鷓鴣哨和紅姑娘的出價,卻算得別若雲泥。老者無奈,只得按約定,將雞給了陳玉樓。

至于紅姑娘與鷓鴣哨二人,後者出了十枚,前者才出了一枚。

四人得雞,也算尋得克制之法。

便不再久留,想要離去

那怒晴雞雖賣價不菲,和老者心中價格相差太遠,原本他打算要價一百五十銀元。

後來听鷓鴣哨和張林所言,心下忐忑,也要價一百。

如今被陳玉樓二十銀元帶走,心中當是不甘。那老者也曾在金宅雷壇道門中混跡幾年,如今被同道以道門之勢壓制,又輸了見識,越想越是不忿,心底也隱隱覺得這些人也不像扎樓墨師,忍不住在後面叫道︰「拜山拜到北極山,北極山上紫氣足,天下名山七十二,獨見此山金光閃……誆了我家怒晴雞去,好歹留個山名在此!」

老者所言,乃是當今世上結黨營私、憑手藝吃飯、或者綠林中人,黑白兩道在道上慣用的切口《山經》。

其各自以山為字號,每座「山」,代表一個個獨立的行業或是體系。

天下名山︰大山三十六,小山七十二,

其中木匠墨師就都屬︰黑木山。

要飯的乞丐是︰百花山。

紅姑娘這種使古彩戲法雜耍賣藝為生的是︰月亮山。

而在道門之輩,則向來自稱︰北極山。

實際也是大言不慚,隱然有自居仙人之意。除了《山經》,各行各道中也有本身對外不宣的唇典切口,比起《山經》來,使用範圍要小得多。

那老者認為這伙扎樓墨師不象是「黑木山」里的手藝人,忍不住在後用《山經》里的暗語問了一句,要問問他們究竟是哪一行里的人物。

那老者雖自報家門,可搬山卸嶺的魁首豈會將不入流的「北極山」放在眼中,陳瞎听見了也只冷哼了一聲,恍如不聞。

他和鷓鴣哨只管走路,連頭也不回,既然露了行藏,就沒必要在一禮三躬的講什麼禮數了,區區一個在道門的糟老頭子,連給舵把子提鞋都不配。

而張林根本不會這些什麼山經、唇典之類,也不多言,隨二人身後而行。

但是按照道上的規矩古例,只要對方報了字號,听到就不得不留下一句,這叫︰明人不做暗事。

陳玉樓與鷓鴣哨不屑理會,張林也不會這些,此時只好由走在最後的紅姑娘替首領報出山頭。

她的言語還算「謙遜」,不提北極,只比昆侖。

因為昆侖是諸山之祖,沒有任何行業敢佔昆侖為字號,那等于自稱是天底下所有人的首領,只有朝廷官府才是「昆侖山」。

在這一百單八山中,也僅有昆侖山是座真山,其余的山名都是虛的,比如官面上的人,或是軍隊警察之流,才被民間在背地里稱作是昆侖山里的來頭,除了那些︰存心造反、目無王法的。

輕易也沒人敢比昆侖山,所以她當即回道︰訪山要訪昆侖山,昆侖山高神仙多,常勝更比昆侖高,山上義氣沖雲霄。

老者听得清清楚楚,雖然紅姑娘說話的聲音也不怎麼高,可一字字听在他耳里,卻好似晴天里憑空打出一個個炸雷,當場腳底下發軟,「咕咚」一聲坐倒在地。

他那蠢漢般的兒子哪懂這些道上的暗語對答,根本不明白他們說了些什麼,一看他爹癱坐在地,還以為是中風了,趕忙伸手扶住問到︰「爹……你怎地?」

那老者面如死灰,心口起伏劇烈,斷斷續續地喘了好幾口氣,才告訴兒子︰「我的祖宗哎,真的禍事,那伙木匠……是常勝山上下來的……響馬子!那道長所言非虛,果真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當要靜頌道經,以懲罰自己這些年怠業之過。」

老者的道門只不過是做些驅邪畫符的糊口生意,憑著愚民愚眾來騙些財帛,如今天下大亂,而且都到民國了,誰還有工夫去信那些煉丹畫符的?

‘北極山’這些人連糊口自保都難,怎比得了‘常勝山’里那些殺人放火聚眾造反的太歲們來頭大?

在當時響馬子和軍閥沒多大區別,沖州撞府連大城重鎮都敢去劫,隨便殺些個山民百姓,比踩死螞蟻還要來得容易,皇帝是萬歲,他們就敢稱自己是萬萬歲。

常勝山雖已不復當年之鼎盛,但在當時仍然控制著幾個大省的十幾萬響馬盜賊,而且暗中扶持著若干股軍閥勢力,真要聚集起來,真連重兵駐守的省城也打得。

所以紅姑娘一報字號,險些把這老頭嚇背過氣去,他仔細想想實在是有些後怕,剛才若是稍有悔意,不肯依照誓約把怒晴雞交出去,惹惱了那伙殺人不眨眼的響馬子,恐怕現在一家老小已經橫尸就地多時了。

不過想起張林剛才勸誡,想著要不是他提醒自己不要貪財,不然此刻怕是和兒子橫尸地上,又磕巴道︰「敢問是那家真君,下得凡塵解苦厄,今日留的名號在,他日方尋案頭拜……」

陳玉樓與鷓鴣哨不屑回那老者,但此刻聞言,也好奇張林是哪個道派的,遂停下看張林如何作答。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張林心道︰我哪里會這饒腦子的切口唇典?不過此時別人問起來,自然要作答。

加上剛聞紅姑娘與其切口,端得大言不慚,竟敢自比北極,又有比昆侖還高者。

心道︰既然你們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怎麼流比就怎麼告訴你們。

于是郎聲道︰「三柱清香拜昆侖,一柱清源隨道行,世人皆言逆天命,我自代天把命巡!」

老者聞言,駭然道︰「不想竟是大道子弟,拜的三清祖師,但卻不問是何道派,可敢請教貴派之名?」

張林轉身看著老者,一字一句道︰天師道•太一•陽教。

眾人聞言,雖未聞過太一陽教這個道派之名,但天師道,他們還是知道的。

此道興于東漢末年,傳今已千年之久,說是道教半壁江山也不為過。

與全真教,共同組成了道門勢力。

那老者所在的道門,不過是天師道•茅山道派下面的一個符篆道派而已,以趕尸行當為業。比起張林,二者地位,就如古時皇帝與亭長之別。

不可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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