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都把一部分玩家和一部分主流游戲進程給‘遺忘’了。
深淵的天空永遠都是鐵銹色的，鉛狀的雲層壓的很低，大地干裂，銹色彌補在大大小小的裂縫里，從中冒出的帶有硫磺味的煙氣是深淵蠕蟲最喜歡的食物了，無窮無盡的深淵蠕蟲在這樣的環境中誕生，作為生態鏈最低的一環。
可以說，深淵蠕蟲才能代表整個深淵。
但在系統統治的第97層深淵卻不是這樣的。
天空的鐵銹色已經褪盡，干枯、貧瘠的大地出現了大片大片代表生命和希望的綠色，大大小小的裂縫和峽谷，不是被濃郁的綠色所填滿，就是變成了玩家們的一個個農場，用于飼養蠕蟲。
深淵特有的環境自然出產特有的礦產。
大大小小的礦產是最為忙碌的，但都被玩家們被分割干淨了，系統在深淵實行的是經營性的玩法，因此，一個個惡魔玩家就好像在玩模擬城市經營游戲，竭盡全力的講自己的領地發展起來。
在物質位面的游戲區，要獲得一塊領地是千難萬難，可在這里，卻有的事無主的土地等待分封。
若然哥的領地面積並不大，只相當于挪威子爵領的大小而已。
五一這一天，線上線下都有一件大事忙碌，深淵97層卻處于極夜的第一天。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鬼火一樣的照明就好像在拍聊齋志異，在骨頭、磚石累積的‘城堡’中，若然哥剛剛結束了跟張淼的通訊，立刻就有一個蛇一樣的身軀纏繞上來。
心有余季的看著魅魔懶洋洋的穿上皮質的緊身衣，這衣服就好第二層皮膚一樣，那讓人流鼻血的身材不僅沒被遮掩住，反而更加惹禍和性感了。
「這就是你們人類……不，是玩家所說的‘面子’嗎？明明背負這巨額債務，以致要肉身償還，還跟人吹牛說自己是個領主、富翁，嗯？」
「我會還錢的，你別招惹我了！」，若然哥拍了下桌子，氣惱的叫喊。
魅魔噗嗤一笑，用一根手指輕佻的抬了一下他的下巴，「什麼時候，記住是利滾利喔，我英俊的惡魔領主大人」
「你們這是敲詐，哦，不，是欺詐。」
「怎麼能說這麼沒水準的話呢？欺詐對惡魔來說是一種贊美啊，我英俊的領主大人，當初簽借款契約的時候，風險和利益都跟你講明白了，是你心甘情願的被‘欺詐’的吧？」
「……我會還錢的！」
「好吧，不逗你了，說真的，你真不考慮上次的建議嗎？」
「我才不會去戰場給你們當炮灰呢。」
「噗嗤，你氣惱的樣子可真可愛呢，人家都有點愛上你了，怎麼辦。」
「你……滾開！」
「嘻嘻，我就當你是在贊美了……那，明天見」
總算把債主派到身邊的魅魔給應付走了。
若然哥有點虛月兌的癱在高大的座椅上直喘氣。
鬼火一樣的照明下，他那偉岸的身影就跟游戲區的BOSS差不多，中位惡魔了，火箭速度的竄升，在深淵其實很簡單，但代價是什麼？
是現在的身不由己，是被原生惡魔玩弄于鼓掌，是被迫的舞男……啊，說出去太羞恥了，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一定。
好在因為深淵玩法的禁忌實在太多，線上和線下都是‘閉口不提’，就跟被遺忘了似的。
喘了會氣，被掏空的感覺才漸漸散去，中位惡魔的恢復力是驚人的，公牛都不能比。
起身，拿起鬼火一樣的燭台，走在空寂無人的‘城堡’里。
當初真是沒經驗啊。
這麼大的城堡，當初只想一步到位，結果，建好了，卻沒東西給它填滿，不想浪費卻造成了最大的浪費。
以玩家和正常人的腦回路是玩不好惡魔的，只有瘋子、變態才能在這里如魚得水。
可惜，這一點他發現的太晚了。
什麼‘NPC玩法’，你把人家當NPC，人家把你當送上門來的小趴菜，慘痛的教訓告訴他，跟原生惡魔玩心眼子，他這點道行遠遠不夠，就跟幼兒園的小朋友闖進了大學校園，人五人六的，人家只覺得你‘可愛’。
去他媽的‘可愛’。
一個惡魔領主的城堡，要具備以下幾個基本智能。
第一，自然是‘收藏’。
惡魔的一大愛好就是收藏。
這里說的收藏不是收藏古董，而是收藏各種強力的生物、魔物、強大的靈魂、各個位面的稀世珍寶等等。
這些東西是一個惡魔的底蘊，也是他強大的支撐。
收藏品等同于武力，等同于實力，等同于一個惡魔領主的底氣。
沒有收藏的惡魔領主，算什麼領主，叫花子差不多。
在深淵玩法中，錢不是主位的，填滿自己的收藏室才是。
而若然哥的收藏室，目前還是空空如也。
也不能說沒有，比如一個老態龍鐘的狗頭人酋長就在收藏室內哀嚎，一個強壯且叛逆的狼人正在另一個房間里尖嘯，一個史來姆王正在吃他的排泄物，拼命的繁殖自己的族群等。
第二，自然是給各式各樣的手下、打手提供住所，最重要的是能讓住的很‘舒服’的住所了。
一只吸血鬼，還是蘿莉，洋女圭女圭的似的躺在一個袖珍的棺材里，這可是若然哥花大價錢從‘老大’手里競購的，當初可是付了大價錢，以為撿了個便宜，結果弄回來就是個廢物，每天只知道吃吃吃、睡睡睡，醒來的時候，除了能賣賣萌，滿足一下他那不足為外人道的癖好，什麼事而都干不了。
還有一批手下，不能稱手下，是小惡魔，但他們都他麼的是玩家。
換句話來說，就是混的比叫花子還慘的玩家。
6測都結束了，還他麼是小惡魔，可想而知都是些什麼貨色。
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
外面相對小惡魔來說並不怎麼安全，他們倒是樂意掏錢在城堡里混個床位，說他們是手下，若然哥自己都不信，那個玩家能心甘情願的給人做馬仔，那個不是自信爆棚，自我感覺良好？
所以，這些人只是抱他的大腿，並不能當小弟看待。
可除了他們，也沒什麼了，物質界的玩家還能搞個幫派，弄個坐騎寵物什麼的，他連個可以拿的上台面的都沒有。
第三，惡魔領主的城堡還是戰斗堡壘。
真正的城堡還是個‘法器’或者說‘陣眼’，現成的例子的就是血戰當中的那些高等惡魔的城堡，是可以‘移動’的，變換空間坐標和位置的，是管理整個領地的中樞，一定程度上，可以監視整個領地，甚至控制領地里的一些表面法則的‘法器’。
這部分若然哥想都不敢想，所以他的這座城堡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面子上好看，不明就里的會對他肅然起敬。
這巡視到小惡魔的‘宿舍’，發現都在各自的‘床位’上躺尸，不用說，肯定是下線湊熱鬧去了。
若然哥就不明白，中簽不中簽管他們什麼事兒，從幾天前開始，這些家伙就‘興奮’了，說要趁機忽悠……啊，不是，是說服一些新人，發展一點物質界的業務啥的。
業務？
就他們？
小惡魔忽悠萌新，簽訂不平等契約……還別說，搞不好還真的能行。
惡魔從惡魔契約中獲得‘力量’，這是眾所周知的，若然哥之所以能火箭式的竄升到中位惡魔，跟了個‘好’老大是主要原因，原生高等惡魔老大提攜，在惡魔契約方面自然無往不利，不愁沒有業務來發展。
可這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今都變成了利滾利的欠債，不發一筆橫財，有生之年都不可能還完。
小惡魔玩家們的‘宿舍’，里面的家當可真是五花八門，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城堡里的東西他作為主人，自然是不設防的，可真正的好東西，這些奸猾如鬼的家伙也不會放在這。
無聊的翻檢了一下，就一個家伙不知道從那搞來的‘彷真人偶’不錯，看樣子還沒使用過，若然哥將之笑納了，舉著‘鬼火’，來到城堡最高處的塔樓上。
站在高聳的塔樓上，若然哥擴展惡魔羽翼，羊蹄子穩穩的踩在滑不 秋的塔尖，居高臨下的俯視屬于他的領地。
黑暗對惡魔來說，自然不成問題，惡魔的視力同時具備‘雷達波掃描’和‘紅外成像’功能。
領地很大，一眼看不完，可光禿禿的很是貧瘠。
正對著城堡的、大約五公里外的是一個農場，當初耗費巨資修建的，僅僅一個適應蠕蟲生長環境就把幾乎所有的身家都貼了進去，又花大價錢，從別的惡魔和物質搞來種種奇珍異草，發誓要培育出自己的‘哥斯拉’，就此生發，屌絲逆襲。
現在‘哥斯拉’沒培育出來，沒用的「史努比」倒是一大堆。
這‘史努比’是一種很像泰迪的鬼東西，沒啥戰斗力，倒是長得比較萌，可以做寵物，但沒啥戰斗力，算是他身為中位惡魔培育的第一種也是唯一一種生物體。
這也是，整個領地唯一像樣的拳頭產品了，可惜是，物質界的通道打不開，只能低價賣給其他惡魔做燒烤，或者賣給吝嗇的位面商人販賣到其他位面，價格低廉，依舊勉強回本。
要是物質界的通道能打開，若然哥敢保證，一定會大受歡迎，特別是女玩家，對這種只會賣萌的吃貨肯定沒啥抵抗力。
銷路一旦打開，農場就盤活了，能大大緩解現在的窘境。
想到這里，若然哥又有了點心氣，屏氣凝神聆听了一下來自物質界的聲音，失望的發現，呼喚自己真名的那些個很微弱，還智力低下，還盡是什麼食物，天氣，寒冷之類的，比較原始的祈求。
業務啊。
什麼時候才能打開。
想想都愁人。
已經是中位惡魔，高等原生惡魔老大不能或者不想再給他開小灶了，他也付不起，小惡魔和大惡魔的套路已經對他沒什麼效果，只有來自物質界，只有惡魔契約，只有取悅深淵（系統），才能讓他獲得力量。
一個真正的、中位惡魔的力量。
嚴格來說，若然哥現在正處于嚴重饑餓狀態，所以才這麼的‘虛弱’，跟魅魔做會運動都要厥過去，中位惡魔的天賦、魔法全都是灰色，急需新鮮的、強大的、矛盾的、掙扎的靈魂進補。
農場再往前，是一處礦場。
這處因為缺乏勞動力還沒有開發，只是頒發了一些執照給玩家小惡魔或者位面商人，目前的盈利都是透支著領地的未來，沒啥好看的，看了也傷心。
城堡的左邊，是一個集市。
無商不富嗎，那個惡魔領主每個集市？
可集市那麼多，你要麼交通便利提供四通發達的位面傳送，要麼有獨特的出產，讓位面商人能忍受惡劣的交通條件，甚至自費為你興建大型傳送法陣。
可這些領地都沒有，快別說‘史努比’了，那東西在惡魔和位面商人眼中，只配上餐桌。
所以這處集市只能是鬼市，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說到史努比，若然哥肚子都餓了，就結束了‘望夫石’般的眺望，回到城堡自己的寢宮。
「汪汪……」
「滾開，傻狗」
第一只培育出來的‘史努比’他還養著呢，幾次都要拿它上烤架都有點舍不得。
若然哥搖了搖鈴鐺，幾只原生小惡魔手下吭哧吭哧的抬來巨大的烤架，上面烤了一只巨大的、金黃色的鳥。
不知道什麼鳥。
也許是位面商人帶來的，也許是那個惡魔鄰居送他嘗嘗鮮的。
史努比趴在他的腳下，開始流口水。
「吃，就知道吃，那天把你烤了。」
「汪汪……」
「傻狗，別的學不會，就學會狗叫，老子怎麼不記得配方里有狗肉這一項？那天把你炖了。」
「汪汪……」
「吃，吃，撐死你最好」
享用了一頓燒烤大餐，表面上饑餓緩解了，真正饑餓卻更嚴重了。
若然哥昏昏欲睡，躺在巨大的寶座上，打起鼾來。
惡魔玩家的日常就這麼無聊，一直這樣的重復，別人都是以天為單位，他是一個極晝，一個極夜來衡量的。
睡著，睡著，就分不清是在線上和線下的那處醒來的了。
五一啊。
要是能忽悠……啊，不，跟萌新們談下合作，發展發展下業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