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倉庫,時不時會傳來陣陣低啞哀慟的哭泣聲。
又來了……
趴在桌上的譚澤抬起頭,看了眼蹲在角落里嗚咽痛哭的熊菁,只覺煩躁。
「都這麼多天了,還哭?你還有完沒完?」他忍不住吼了一聲。
「嗚嗚……我的寶,我的阿黑!」
熊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比起前段時間,她憔悴了不少,披頭散發、眼袋浮腫、面色蒼白,整的跟個鬼樣似的。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譚澤的眼神流露出徹骨的怨恨。
「如果不是你,我的阿黑也不會死。」她情緒驟然爆發,如同一個瘋子般嘶聲大吼著︰「你賠我阿黑!賠我!」
譚澤被這個眼神盯著,沒來由只覺頭皮一麻,原本即將月兌口而出的甩鍋和怒罵瞬間就被他咽了下去。
他不自在地躲開了熊菁好似要殺人的目光,忽然腦海一陣清明,飛快掠過了幾個畫面。
看清楚後,譚澤頓時就是一激靈,心下大駭。
該死,竟然已經來了?!
如果不是有能力的緊急預警,他怕不是還蒙在鼓里。
譚澤勉強讓自己保持鎮定,思緒急轉,很快有了定計。
「抱歉,確實是我的錯。」他長嘆一聲,面色苦澀︰「我也沒料到她身邊竟然會有這麼離譜的貓啊?就連李雲和暗子都栽了,全城詭譎都奈何不了她們,你的阿黑死得不冤。」
那場波及全城的圍殺譚澤自然也是有關注的,也正是看完全程戰況後,他才默默放棄了復仇的打算,並撤掉了自己苦心安排的一連串花招。
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顯得很是蒼白,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只能選擇上報組織,並按兵不動等候支援。
熊菁微微怔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譚澤應該是那種哪怕有錯也不會承認的混蛋,怎麼今天這麼干脆利落?
但一直積蓄的滿腔悲憤讓她選擇性忽略了譚澤的異常,她眼中的怨恨之色更甚,仿佛要生吞掉譚澤一樣。
可譚澤接下來的話,卻宛如一盆冰冷的水倒了下來,讓熊菁打了個寒顫,瞬間冷靜了下來。
「但已經過去了,你怪我也沒有用,還是先好好想想該怎麼辦吧。」譚澤無力地坐了下來︰「李杰大人來了。」
「李杰?鬼手李杰?!」熊菁只覺眼前發黑︰「他不是在西州執行任務麼,怎麼……」
「親弟弟死了,你覺得李杰大人還坐得住?」譚澤慘笑了兩聲,頓了頓,低落道︰「我們完了。」
他搖搖頭,自顧自地說道︰
「李雲的死,我們也有責任。」
「作為搭檔,我們應該竭盡全力阻止他的。」
「現在還影響了任務,呵呵,等待我們的下場會是如何?不用我說了吧?」
熊菁一坐在了麻袋上,眼神呆滯,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鬼手李杰,曾以一己之力屠戮了整整一個小城,性情喜怒無常殘忍嗜殺。
現在他最疼愛的親弟弟死了,想都不用想,無論是非對錯,都肯定會遷怒于她和譚澤……
「不!我、我不想死!」這麼一想,熊菁繃不住了,她絕望地抱著自己的頭,嘴里喃喃著︰「我兒子還在等我回家,我兒子還在等我回家!」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抬頭︰「要不,我們逃吧,逃得越遠越……」
「逃?你在說什麼傻話?」譚澤卻是嗤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你的兒子、我的母親,都得倚靠組織的藥物才得以存活于世,叛逃的話,他們怎麼辦?」
熊菁呼吸一窒,眼神都有些渙散了︰「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死,我倆只能死。」譚澤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李杰大人解恨,不會牽連到我們家人。」
說著,他笑了笑,繼續道︰「當然,得是輔佐他完成任務後,我們才能死,這樣看在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組織才會照顧好我們的家人。」
「可是我還不想死……」
「呵呵,如果可以的話,誰想死啊,我也不想死。」譚澤自嘲地說道︰「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既然走上這條路,就根本回不了頭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這倒是譚澤的心里話。
無論當初有什麼苦衷,可選了就是選了,雙手也早已沾滿了罪孽,這是洗不清的。
空氣中安靜了下來,熊菁徹底沉默了下來,垂著腦袋,失魂落魄。
譚澤則是嘆了一口氣,隨後閉上眼,在心頭倒數。
五、四、三……
「覺悟不錯,倒也不必這麼悲觀。」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
「本座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之輩,如果表現得好的話,將功贖罪也未嘗不可。」
來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譚澤嘴角勾了勾,隨後又迅速克制下來,他抬起頭,看向聲源處,裝出一副極度震驚的樣子。
「大、大人?」
只見空無一物的倉庫角落中,緩緩顯現出幾道身影。
一人,三詭。
走在最前方的男子一身勁裝黃衣,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光頭,滿腮胡渣,雙眼中像是藏了刀子,凌厲異常。
走起路來腳下生風。
腰間還別著幾柄鐵爪樣的器具,隨著邁步的動作而互相踫撞在一起,發出「乒乓」的金鐵交擊聲響。
身後的三詭看上去卻是看上去比他還恐怖,一只侏儒狒狒,一只老鼠,還有一只……宛如由數百顆心髒融合在一起的怪物,周身都散發著一陣陣令譚澤熊菁膽寒的氣息。
最弱都是厲鬼級!
譚澤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還好,勉強還能保持鎮定。
熊菁就差很多了,面色慘白,渾身抖得跟個篩糠似的。
李杰看著她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要不是這兩個人還有點利用價值,他早就送他們下去給李雲陪葬了。
剛剛在暗處偷听也是試探的一種方式,結果還是挺滿意的。
李杰看向譚澤,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他最喜歡對自己狠的人了,這個譚澤表現還不錯。
「這幾位是冥那邊的好手,戎遼、阿豪、心。」李杰先是介紹了一後的詭譎,隨後淡淡地說道︰「譚澤是吧?把現在情況和我說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