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顏千諾,和當初覺醒的情況很像。
身體詭異飄在半空,眉心處閃爍著點點血光。
但周圍卻是多出了一層光繭,將她裹在里面,而那道直沖雲霄的光柱就是從這光繭中迸射出去的。
「怎麼回事?」蘇鏡嘶啞著聲音問道。
他在追擊李雲時,還特意在顏千諾身邊留下一只影爪來著,只要一有危險情況他立刻就能感覺到。
而且按理說,敵人只有李雲和呂寧,應該不會有別的危險才對啊?
「這話不是我們問你才對麼?」
吳頭微微側過身,雖然看不到神色,但從語氣中能感受到它壓抑著的不爽。
「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
蘇鏡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歉︰「抱歉。」
「我們……也有錯……」錄像帶中傳來貞子沙啞的聲音︰「但現在……還是先……想想該怎麼辦吧?」
「對!」
蘇鏡咽了口口水,焦急地抬起前爪刨著地面,正欲再問。
「溢出的魔氣侵襲,導致體質異動。」這時,角落里的何幽卻是睜開眼,緩緩開口︰「她被迫進階了。」
和離開前相比,老頭的氣息弱了不止一成。
「進階?」蘇鏡趕緊問道︰「後果怎麼樣,嚴重麼?」
「體質進階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而且這姑娘不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進階,而是魔氣侵襲所致的被迫進階。」
何幽認真說道︰「如果能扛過來,那肯定是好事,實力甚至能翻個幾倍,可若是抗不過來……」
老頭說到這,沒有繼續說下去,蘇鏡和吳頭也不是傻子,當然能听出它的意思。
要是抗不過來,那就是個死了。
「很難抗嗎?」蘇鏡繼續問道。
「難,需要有異于常人的意志力,還有身體的承受那能力。」何幽搖了搖頭︰「但這只是其一,還有一點更棘手。」
「嗯?」蘇鏡吳頭齊齊一怔。
「過程,特殊體質在進階時除伴有異相外,同時還會對其他詭譎產生一種極其誘人的吸引力,特別是現在還有魔氣作祟,就把這種誘惑感放大數十倍都不止。」
「打個比方,現在這位姑娘就是一整塊毫不設防的唐僧肉,還是飄香千里、且帶有引路標記的那種。」
「別說是普通詭譎了,就連老朽這個老鬼,看著她都有點想據為己有的沖動。」
何幽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如果老朽沒猜錯的話,現在整座城市甚至鄰近幾個城市的詭譎,估計都躁動起來,已經瘋狂朝這邊趕了。」
說完一大串,它看向蘇鏡和吳頭,苦笑著問道︰「成百上千的詭譎啊,其中可能還有不弱于老夫的厲鬼級,就憑你們……扛得住?」
何幽本意是勸退來著,可讓它沒想到的是,蘇鏡卻是緩緩側過頭,看著它認真地說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說完,蘇鏡看了眼旁邊的吳頭和貞子,問了句︰「你倆怎麼說?」
「殺。」吳頭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
貞子則是微微顫動了一下錄像帶,似乎是在贊同。
「哈哈哈,好膽色!」何幽都被逗笑了,隨後感嘆道︰「可惜老朽要穩固封印,不然或許可以陪你們瘋一把,也算是報恩了。」
它又不是個糊涂鬼,當然清楚關鍵時刻是誰救了它。
說話間,顏千諾身上冒出的光繭緩緩消失,貫至天際的光柱亦是隨之消失。
可蘇鏡和吳頭心中卻是更沉重了些。
工地外面已經逐漸傳來了些許喧囂,一股詭譎特有的森森寒意,濃厚到近乎凝成實質,緩緩在這爛尾樓內彌漫開來。
他們被包圍了。
只是因為對這里的未知有所顧忌,所以外面那些詭譎暫時還沒有沖進來。
「既然想試試,那就試試吧。」何幽忽然道︰「老朽等下用能力給你們開個傳送,雖然距離很短,但能逃多遠,就盡量逃多遠,只要撐到這丫頭醒過來,那就算你們贏。」
似乎怕蘇鏡拒絕,它又補充道︰「放心,不會對底下封印有影響的,老朽還扛得住。」
蘇鏡只好點頭︰「那就拜托了。」
「準備吧,老朽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
說完這一句,何幽緩緩閉上了眼。
蘇鏡沒有遲疑,趕緊上前,叼起顏千諾的衣服,把她拎了起來。
吳頭抱著錄像帶,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下一秒,幽光一閃,一貓一人兩詭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而爛尾樓外也突然爆發出一聲聲叫罵聲︰
「草!」
「位置變了,在那邊!」
「追!」
……
蘇鏡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自己的身體和周遭光影都好像在被無限拉長,又極快的收縮。
不過瞬間,他的身形便出現在了一條小巷中。
他還在愣神,吳頭卻忽然推了他一下︰「那些東西來了,你帶著丫頭,快走。」
「這麼快?」
蘇鏡心下一凜,立刻回過神,叼著顏千諾就要走,可眼角余光卻是看見吳頭沒有動作,不由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麼不動?」
「我和貞子不能和她待太久,不然……忍不住。」
吳頭淡淡地解釋道︰「但你好像沒有什麼影響,所以我們就留下來拖延時間,你走。」
「行,量力而行。」
蘇鏡一下子就明白了吳頭的意思,也沒有遲疑,只是深深看了眼吳頭和貞子,就迅速邁開步子,朝巷子一頭沖去。
吳頭沒有再看他,而是微微側過身,朝與蘇鏡相反的另一邊巷口走去。
它能感覺到,無數詭譎正從那邊朝這邊鋪天蓋地地沖過來。
「我們也試試?」
一邊走著,它一邊低聲問貞子。
貞子的錄像帶從吳頭的懷里掙月兌了出來,飄在半空。
「試……」貞子回答道。
于是半分鐘後,各式各樣的無數詭譎便驚訝地發現,它們的前路,被一個身影攔住了。
那是一個沒有頭的幽靈,一襲黑袍,脖頸齊斷處還滲著血。
它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前面,堵住了巷子口,雙手抱在胸前,默不作聲。
一襲黑袍在風的吹拂下晃動,背後懸著一盒錄像帶,微微泛著冷光。
「哪里來小鬼?快把路讓開!」
「快讓開!」
「大膽!懂不懂規矩啊!?」
「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吳頭沒有回答詭譎們的話,而是無聲地抬手一招。
「砰!!」
它的身前,一柄長刀一柄長劍突然落在了地上,齊齊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地面裂開,刀和劍深深地陷在其中,立在那里。
而背後的錄像帶也是冷光一晃,一道披頭散發的倩影緩緩浮現,緊緊貼在吳頭背上。
「各位,不好意思……」
將手放在刀桿上,吳頭腰桿微微挺直了些,聲音也愈發淡漠。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