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狗都睡了，一處奇怪的建築中卻是燈火輝煌、人影綽綽。
「顏叔，晚上好！」
「再過兩小時就該說早上好咯。」
「嘿嘿。」
「解決了？沒少人吧？」
「一個不少！」
「好，好，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好 ！」
顏清還樂呵呵地目送著一隊年輕人離開，端起手里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那就是局里的新秀？」旁邊一個外表有些黝黑，面容剛毅的青年感嘆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真不錯，都快趕上我當年了。」
顏清還瞥了一眼，沒好氣道︰「我說子杰啊，你個臭小子不也才不到三十，裝啥老前輩呢這是。」
「嘿嘿！」
藍子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也給自己裝了一杯咖啡。
「嘟嚕嘟嚕……」
熱氣騰騰的咖啡在杯中冒著小泡泡，一股濃郁的香氣彌漫開來，聞著都覺得提神。
「對了。」藍子杰輕輕抿了口，隨後佯裝不經意地問道︰「老顏啊，听說你要調走了？」
顏清還苦笑著點點頭︰「嗯，我主動申請的，上面已經批了，過兩天就走。」
「局里少了你這麼一員猛將，以後日子就難咯。」
「沒辦法，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留下。」顏清還嘆了一口氣，解釋道︰「你知道的，受了傷，我在正面戰場都派不上用場。」
「唉，你這情況，其實早就應該調了。」藍子杰也嘆了一口氣，「在總局這邊干了有十年了吧？」
「嗯。」顏清還眼瞼微垂，怔怔地看著杯里的倒影︰「十年過八個月。」
「調去哪？」
「C9區。」
「C9區？」藍子杰皺眉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就是最近報告上來的，詭譎作怪之事頻發的那個城市？」
「是的。」
「听說那邊分隊還查到了寒夜和冥的一些蛛絲馬跡？」
「對。」顏清還微微頷首︰「上面擔心那邊會出亂子，正好我申請調離，就派我過去那邊探探情況。」
「那你這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啊，這兩個組織的鬼東西可不好對付。」藍子杰不放心地叮囑道︰「要小心，我們小隊下個月的巡邏範圍也在那塊，如果需要支援的話，及時聯系我。」
「那肯定，我曉得。」顏清還又抿了一口咖啡，嘆道︰「我走之後，這邊就靠你了，可別丟人啊第一天才。」
他面前這個年輕人可不得了，晉升速度破了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入行也才七八年，就趕上他了。
如果沒有這小子接位置，可能他還走不了。
藍子杰咧嘴一笑︰「妥，你放心好了。」
听到這個回答，顏清還反而又有點不放心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眼藍子杰，輕輕搖了搖頭︰「臭小子……」
這年輕人天賦是沒得說的，無可挑剔，可就是太鋒芒畢露了。
唉，希望以後能有所改善吧。
藍子杰身體靠在牆上，姿態有些瀟灑隨意。
他模著下巴又思考了一陣，好像才想起什麼，不確定地問︰「老顏，你小女兒不是準備上大學了麼？不去看看？」
「她就在C9區上大學。」
提起這個，顏清還眉頭就不由皺了起來，面上也多了幾分愁緒。
「那可不就巧了？」
「巧個屁，我原本就是沖這個才想調過去的。」顏清還自嘲道︰「還不知道她肯不肯認我這個爹呢。」
「怎麼了？」
「這丫頭翅膀硬咯，不聲不響就離家出走，我給的錢一分都不帶，那張卡直接給她丟江里了。」顏清還心里不是滋味︰「前段時間還和我在電話里吵了一架，你說這……」
「哈哈哈哈！」藍子杰直接就笑了，幸災樂禍道︰「換做是我也不想認你這個爹，十年不管不問，脾氣還忒大。」
「怎麼就不管不問了啊？每個月我可都是按時打錢……唉，可她就不用，寧願餓著也不用，還說之前用的以後會還給我。」顏清還越說越氣，最後還忍不住爆了聲粗︰「草！」
「有個性，我喜……」
「嗯？」
感受到顏清還好像要殺人的目光，藍子杰悻悻地閉上了嘴，及時改口道︰「你個糟老爺們懂個屁，有錢了不起啊？孩子本來就需要陪伴。」
「老子知道！可是……唉，不提這個了。」顏清還疲憊地閉上了眼楮︰「你應該理解的。」
「開個玩笑嘛，真小氣。」藍子杰就消停了一會兒，又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說，她會不會連見都不想見你？」
顏清還想了想，後知後覺地道︰「好像還真有可能。」
「哈哈哈哈！」藍子杰沒繃住，又笑了幾聲，笑夠之後才正色道︰「買點禮物去哄哄吧。」
「我感覺沒用……」
「有用！當然有用！」藍子杰很肯定地說道︰「小女生最吃這套了，到時候你別擺你那張臭臉，態度誠懇點，肯定可以的，畢竟血濃于水嘛，怎麼會有隔夜仇呢？」
「有道理。」顏清還恍然地點點頭，隨後又犯起了難︰「可是，送些什麼好？我不太懂這些。」
藍子杰把胸口拍得啪啪響，滿臉自信︰「包在我身上，我老懂了。」
「行！」顏清還給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話題到此為止，兩人咂吧咂吧嘴，又不由沉默了下來。
休息廳中，人影也漸漸少了，其他人都抓緊時間去補覺去了。
很快，就只剩他們兩個，廳里的燈也關得差不多，只留下這邊的兩盞。
黑暗在兩人身邊圍了一個圈。
杯中的咖啡也漸漸涼了。
「臭小子，最後再幫我個忙唄？」
顏清還突然開口，沙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休息廳中回蕩。
他低下頭，把臉上的表情都藏進了陰影之中。
藍子杰眼簾微垂，眸子間的那抹隨心所欲瞬間蕩然無存︰「還是因為那件事？」
「嗯，幫我繼續查下去。」
「放心，你不說我也會查的。」藍子杰淡淡道︰「無論背後是誰，都得死。」
「謝了。」
「客氣。」
藍子杰搖搖頭，面上又浮現出輕松，隨後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了，沒有酒。」
「用這個代替？」
「可以。」
瓷杯互踫的清脆聲響起，兩人將手里的咖啡一飲而盡。
「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