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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權勢太小

戰死在擂台上的三位武館掌門人,余春秋代表衙門出錢為他們舉辦了喪事。

武館都是由館主一人支撐。

沒了館主,武館必定會落寞,甚至是倒閉。其他的弟子武藝不行,實在是撐不起一家武館。

半個月後。

太極拳館的大弟子來精武門通知,陳師傅因為傷勢惡化,快不行了啊。

霍元甲說道︰「陳真,你去縣衙告訴余先生。」

陳真點頭說道︰「是,師父。我這就去。」

……

縣衙。

余春秋看著陳真,驚訝道︰「你說什麼?陳師傅快不行了?怎麼如此突然?」

陳真說道︰「先生,陳師傅傷勢痊愈,是裝出來的。他的傷,根本就沒有好轉,反而在不斷惡化。現在是再也撐不下去,陳師傅才讓弟子來精武門報信。陳師傅想要見您最後一面。」

余春秋說道︰「走。我們去太極拳館。」

陳師傅的太極拳館離縣衙不遠,不行只需要十多分鐘。

余春秋和陳真是跑著去的。

余春秋沖進太極拳館,率先問道︰「陳師傅在哪兒?」

陳師傅的大弟子說道︰「余先生,師傅在後院的臥房里。我這就帶你去。」

走進臥房。

余春秋聞到了一股中藥味和血腥味。陳師傅剛了一口鮮血。

見到余春秋,陳師傅想要坐起身來。

余春秋連忙扶住陳師傅,讓他躺下,說道︰「陳師傅,你有傷在身,躺下說話。」

陳師傅說道︰「老夫的傷是好不了啦。我前兩天一直昏迷,現在神智反倒無比清晰。老夫知道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

余春秋握住陳師傅的手腕把脈。

陳師傅的確是進入了回光返照的狀態。以余春秋的醫術,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可惜,余春秋的民意值只對自己有用,幫不了其他人。

陳師傅對大弟子說道︰「你先出去。我想和余先生單獨談談。」

余春秋對身後的陳真說道︰「陳真,你也出去。」

陳師傅的大弟子和陳真走了出去,順便關上房門。

余春秋說道︰「陳師傅,你有什麼遺願盡管說,余某能做到,一定不推辭。」

陳師傅說道︰「余先生,你把地上第七塊磚拿開。」

余春秋拿開地磚,只見下面埋著一個盒子。陳師傅接過盒子,打開蓋子,里面是一本書。

陳師傅說道︰「這本拳譜,是我師傅傳下來的,是陳式太極的秘傳。書中的內練秘法老夫練了一輩子都沒有練成。據說,楊露禪能成為拳術大宗師,創立楊家太極拳,就是練成了內家秘法。」

「余先生,你是個好官啊。你來上海了幫百姓做了許多的事情,老夫是知道的。老夫練了一輩子太極拳,沒能成為拳術宗師,但是老夫的眼光不差,余先生你武藝高強,練的只是外家功夫。」

「今日,老夫就把這本拳譜送給余先生。希望余先生能在拳術修為上更進一步,早日成為拳術大宗師。」

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

余春秋做過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見。盡管余春秋是打著知縣顧大人的幌子在做事。

余春秋會的拳術種類不少,格斗搏擊在余春秋的眼中沒什麼秘密。

不過,陳師傅說得沒有錯。

余春秋的確是只是練了外家功夫,就算是硬氣功,也只能算是外家。

內家拳余春秋有些了解,但是真正的精髓,余春秋學到。

因為內家拳的精髓,不是格斗招式,而是內練秘法。

內練之法,不只是呼吸吐納,還有精神淬煉。高深的內家拳術,都會涉及到精神層次的鍛煉。

余春秋盯著拳譜,目光有些熾熱,說不動心,那是假話。

余春秋說道︰「陳師傅,拳譜是你們家的傳承,太珍貴了。送給我,不合適。」

陳師傅說道︰「不是白送給余先生。這家拳館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死了以後,還望余先生能給武館的弟子們多多照拂。拳館的大弟子,其實是老夫的兒子。可惜,他不是練武的胚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拳術宗師。」

陳師傅放心不下武館,但更多的是放心不下兒子。

陳師傅的兒子三十多歲,武藝確實有些平庸,沒有練武天賦,強求不來。

余春秋點頭說道︰「陳師傅放心,只要余某還在上海,你兒子就有飽飯吃。」

陳師傅渾濁的眼楮,忽然變得一場明亮︰「有了余先生的承諾,老夫就安心了。」

陳師傅的精神念頭逐漸熄滅,緩緩閉上眼楮,嘴角帶著微笑,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余春秋門,走出了臥房。

陳師傅的大弟子站在門口。

余春秋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洪。」

余春秋說道︰「陳洪,你師父……不,你父親走了。我剛才和你父親的談話,你都听見了吧?」

陳洪眼中含著淚,說道︰「父親對我期望太高,可是我不爭氣,總是練不好拳法。」

望子成龍,子承父業。

哪個父親不希望兒子能繼承自己的本事?讀書如此,練武同樣如此。

可是天不遂人願。

陳洪沒有練拳天賦,三十多歲,拳法造詣只有父親的三成。

余春秋拍了拍陳洪的肩膀,說道︰「張羅你父親的後事吧。有困難,來精武門,或者來縣衙找我。」

……

陳師傅去世不到一個月,太極拳館就散了。

沒有館主教拳,拳館自然要關門。陳洪這位大師兄,根本就撐不起拳館。

為了給陳洪一口飯吃,余春秋安排他到精武門教太極拳。

精武門里面,沒有拳術門派之分。以後,還會吸收更多的拳術總類。

精武門不是一個武館,更像武術學校。

霍家拳,太極拳,不過是學校里的教學科目而已。

……

廉租房項目結束,為一千五百多戶百姓提供了住所。改善了近七千人的生活居住條件。

余春秋辦了一家報社《復興報》。

《復興報》第一期報紙,就放了個大新聞︰余春秋的兩家藥廠,將會給縣衙繳納2萬大洋的商稅。

余春秋當著百姓們的面兒,把2萬大洋送到縣衙,親手交給了知縣顧大人。

聰明人有很多。

幾家大商行的幕後老板,立刻就猜到余春秋的用意。就是逼迫他們繳納商稅。

余春秋做生意都要繳稅,他們有什麼理由不繳稅?要是再不繳稅,衙門可能就要采取強硬手段。

可恨,余春秋實在是太可恨。

做買賣賺了錢,留著自己享受不好嗎?為何非要繳稅給衙門?許多人都罵余春秋是個蠢貨。

余春秋這次高調繳稅,招惹來了麻煩,那就是被朝廷盯上了。

顧大人找來余春秋,說道︰「知府大人派人來了。要縣衙把商稅上繳。怎麼辦?」

余春秋說道︰「東主,百姓們過的什麼日子,你我都知道。那點商稅,根本就不夠用,哪里有錢交給上面。」

商稅,收不上來就不說,可是收上來了,就是大清朝廷的。

上繳稅賦,是理所應當。

可是「我大清」是什麼尿性,余春秋是再清楚不過。有再多的稅賦交上去,朝廷也只會自己享受,根本就不會花在百姓身上。

錢不花在百姓身上?這種說法其實不準確,朝廷花錢鎮壓百姓,防著百姓造反,是很熱心。

用稅賦鎮壓百姓,給百姓造成傷害,也是把錢花在了百姓身上嘛。

余春秋是堅決不把商稅交給朝廷。

別說知府派人來,就算巡撫派人來都沒有用。

余春秋要把商稅用來反哺百姓,造福百姓。至于朝廷派兵來鎮壓自己?

余春秋不怕。

不是余春秋狂妄膨脹,而是「我大清」再過兩年就要退出歷史舞台。

顧大人說道︰「不交錢,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

余春秋說道︰「知府派來的人,咱們好吃好喝招待著就是了。商稅,我們是一文錢都不給。他要是敢鬧,就把他趕走。」

……

吃午飯的時候。

余春秋見陳真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陳真,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陳真搖頭說道︰「不是。我今天去日租界,路過虹口道場的時候,見到幾個東洋人欺負咱們中國人。」

余春秋眉頭一皺。

母親陳劉氏說道︰「你沒事跑到日租界去干什麼?你不讀書,不練功了嗎?」

陳真沒有回答母親的話,而是看著余春秋。

余春秋說道︰「你有什麼想法?」

陳真說道︰「先生,我想去日本讀書。我要去日本看看,日本人為什麼那麼張狂,日本的國力是不是真的那麼強大?既然武術不能救國,那麼救國的道路又在哪里?」

余春秋笑著說道︰「陳真,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你有雄心壯志,那麼我就給你個機會。四個月之後,日本東京大學招生,你若是能考上東京大學,我便支持你繼續讀書深造。留學期間,你的一切費用,我來出。」

……

余春秋出錢,給陳真請來上海最好的老師。

當老師得知陳真四個月之後要去日本東京大學考試,都是一陣搖頭。

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個月的時間,太短了。要是放在兩年後,還有可能。

人的潛力,是可以挖掘的。

欲成大事,必先立志。

立志之後,就有了目標,就能定心,能專注。

陳真學習的盡頭,讓人驚嘆,有時候他竟然會忘記了吃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

余春秋清楚地記得,自己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吃墨水》,講的是陳毅童年讀書過于專注的故事。以前余春秋覺得書中的描述有些夸張。

可是陳真的讀書專注程度讓余春秋知道,人專心到了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達到「忘我」的境界。

陳真只是學了三多個月,就坐船去了日本。

陳真沒有讓人失望,考出優異的成績,被日本東京大學錄取。

……

不知不覺,四年過去。

陳真這四年專門攻讀數學和物理。

有余春秋的支持,陳真在讀書期間沒有為錢財發愁,有時候,他還會接濟其他的中國留學生。

除了讀書,陳真的武功拳術也沒有落下。

此刻的陳真,拳術修為已經達到四年前霍元甲的水平。陳真不止鑽研傳統武術,還琢磨研究西洋格斗搏擊。

教室里,一位日本教授正在講解內燃機的構造。

陳真專心做筆記。

山田光子暗中給陳真打招呼,拋媚眼,陳真視而不見。

就在此時。

一群黑龍會的人沖進教室。

「中國豬,滾出去!」

「日本的學校,不是給豬讀的!」

陳真出手干淨利落,打倒了黑龍會的人。要不是在日本,陳真絕對會把他們他們打殘廢。

黑龍會的總教頭船越文夫跑來給學校道歉,驚嘆陳真的拳法造詣。

船越文夫盯著陳真︰「中國人,你的身手不錯,拳法跟誰學的?」

陳真說道︰「精武門,陳真。」

船越文夫問道︰「那麼霍元甲先生是?」

陳真說道︰「正是家師。」

船越文夫說道︰「陳真,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剛接到來自上海的電報。你師父霍元甲跟虹口道場館主芥川龍一比武,死在了擂台上。」

陳真臉色一變,說道︰「不可能。我師父武藝高強,怎麼可能會被打死?還有……」

還有,精武門的幕後靠山可是余先生!無論如何,精武門都沒理由輸。

不過這話陳真沒有說出來。

……

陳真離開東京大學,買了船票。

他要回上海。

剛準備登船。

「陳真。」

身後傳來山田光子的聲音。

陳真問道︰「光子,你怎麼來了?」

山田光子問道︰「陳真,你真的要回中國嗎?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你現在離開學校,豈不可惜?」

陳真說道︰「該學的知識,我已經學到。一張畢業證書我不在乎。光子,我得登船了。」

山田光子沖著陳真的背影喊道︰「陳真,為了我,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陳真腳步一頓,隨後快速上船。

陳真答應過余春秋,學成歸國,要用學識趕走侵略者,建設祖國,自己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留在日本。

……

回到上海。

陳真沒有去精武門,而是先去了縣衙。不過現在不是縣衙了,而是市政府。

「我大清」滅亡兩年多。

上海縣,變成了市。

知縣顧大人,變成了市長,余春秋做了顧大人的秘書。

余春秋坐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本該是顧大人的工作,卻被余春秋代勞。顧大人呢?每天陪著一些名流政要喝茶聊天。

一個身材嬌好的女子來到辦公室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余先生,有一位年輕人想要見您。」

余春秋抬起頭來,問道︰「是誰?有預約嗎?」

漂亮女子說道︰「他叫陳真。沒有預約。」

余春秋道︰「陳真?快請他進來。」

……

余春秋給陳真倒了杯茶,說道︰「陳真,你這次回來是因為霍師傅的事情?」

陳真點頭說道︰「是的。我得知師傅去世,就立刻買船票趕了回來。先生,您告訴我,我師傅怎麼會被日本打死?」

余春秋說道︰「霍師傅從小就體弱,還有哮喘。不過霍師傅年輕時候練武有成,增強了氣血,暫時壓制了病情。可是年紀大了以後,他哮喘復發。你去日本留學的第二年,霍師傅就經常吃藥,教拳也讓你師兄霍庭恩代勞。可是精武門疏忽了,霍師傅吃的藥材被人做過手腳,短時間里沒什麼,可是時間一長,就非常致命。慢性毒藥,害人不見血,令人防不勝防啊。」

陳真握著拳頭,眼中帶著憤怒︰「是誰下毒害死了師父?」

余春秋看著陳真。

陳真回過神來,冷聲說道︰「是日本人!」

余春秋站在窗口,望著日本租界的方向說道︰「陳真,既然回來了,就抽時間陪陪你媽媽和妹妹。你師父的事情,慢慢調查。哎,其實查不查,結果都是一樣。日本人是不會承認的。」

「北洋政府不爭氣,南京方面也是軟弱無能,不敢得罪日本人。我余某人雖然坐在市政府大樓里,但是權勢太小,拔掉那些租界我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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