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心衡見李兆雙眼通紅,頭發與衣衫凌亂不堪,眼中也是閃過一絲不忍,哭道︰「殿下,您別這樣啊殿下」
李兆甩開謝心衡伸出的手,又問道︰「孤問你,你幫不幫孤?」
謝心衡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父親,父親他說」
「別管你父親,孤就問你,你幫不幫孤?」李兆用力的抓著謝心衡的肩膀,使勁的搖晃著,「啊,你幫孤嗎?」
「但憑殿下吩咐。」
謝心衡本就猶豫不決,但見李兆這般模樣,只得滿口答應下來。
听得到謝心衡答應,李兆也是咧開嘴角露出笑容,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瘋狂,有些可怕。
「那你說,我們派誰去殺韓圖?」
派誰?派誰?
謝心衡難住了。
東宮的侍衛?不行,根本瞞不住禁軍,恐怕還沒動手就被李昭派人給攔住了。
但是除了侍衛,又能派誰?
李兆回歸有沒有太久,根本就來不及培養心月復,什麼事情基本都是李烜準備好的。
這要派人殺人,竟是半天找不到人。
若是謝志才的話,他肯定有辦法。
只是現在謝志才不願意做這件事,李兆也很無奈。
謝心衡猶豫了一下,便道︰「大哥他手下之前還有一些勢力,我們可以用。」
「你大哥,謝心忌?」
謝心衡點頭道︰「不錯,是清雅閣,之前四皇子與大哥一直將清雅閣作為斂財之所,清雅閣也一直是大哥他掌管的,手下王貴雖然死了,但是王貴手下還有數十人暗中潛藏,並未被牽連,我也是不忍心害他們性命,便暗中收留了他們,防止他們被父親找到。」
當初謝心忌被斬首之後,他的尾巴則是謝志才親自清理。
王貴出身江湖,謝心忌手下也不只一個王貴,謝心衡覺得既然謝心忌都死了,那就沒必要趕盡殺絕,便給了這些人一筆銀子打發走了。
現在正好可以拿來用,刺殺韓圖,剛剛好。
李兆聞言大喜,「好,他們現在人現在那兒?」
「我讓他們離開燕都了,不過殿下放心,若是我傳信相招,三天之內肯定能回來。」
「韓圖肯定不只在燕都待三天,那孤就再等三天。」李兆冷笑一聲,隨後道︰「那你即刻聯系,待人回來燕都孤要親自見見。」
「是,我這就去。」
謝心衡躬身而去,只留下李兆一人瘋狂大笑。
而在暗處,三個驚異相視一眼,微微點頭,隨後一人遁走。
另一邊,韓圖離開東宮之後,便直接往同心殿而來。
「陛下,定北侯到了。」
「讓他進來吧。」
「是。」
少時,韓圖邁步走進,直接跪倒在地︰「臣韓圖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李烜勉強笑了笑,「朕安,韓侯,平身吧。」
「謝陛下。」
韓圖起身,兩人抬頭對視。
「陛下,您也老了,都快趕上臣了。」韓圖見李烜明明比他還要年輕一二十歲,但是憔悴程度卻與自己相當,不由出聲說道。
李烜笑道︰「韓侯多少年沒回來了?」
「八年。」
「八年啊。」李烜微微嘆氣,擺了擺手示意魏權出去。
魏權會意,輕施一禮離開,隨手將門也關上。
李烜轉身回到榻上,伸手示意道︰「坐吧。」
「謝陛下。」
李烜見韓圖須發花白,笑道︰「八年前朕就看韓侯這般模樣,八年後,韓侯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韓圖躬身道︰「臣尚有殺敵報國之力。」
我還有力氣,我還能戰!
「韓侯之勇,朕自然了然于胸。」
李烜說著笑了笑,輕聲嘆道︰「遙想三十年前,先帝還在的時候,韓侯也是意氣風發,承襲爵位還不夠,還以百戰軍功封侯,可謂是光芒萬眾,一時無兩,就是朕也只能在那金鑾一側看著韓侯啊。」
「三十年的滄海桑田,臣此心不移,韓家忠心不變。」韓圖沉聲說道。
「不變嗎?」
「不變!」韓圖斬釘截鐵的應道。
李烜聞言沉默片刻,隨後問道︰「韓侯這次回來要干什麼?」
韓圖拱手道︰「為陛下盡忠,也為了見陛下一面。」
李烜笑道︰「是不是玉軒將朕的情況告訴韓侯了?」
「是。」韓圖點頭,「駙馬說陛下精神尚可,本侯今日得見,沒想到陛下竟然已經憔悴至此。」
李烜輕笑道︰「朕在燕都錦衣玉食,韓侯在北境戎馬一生,沒想到,朕卻是要走到韓侯前頭了。」
韓圖起身道︰「陛下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生老病死,此乃天道,就是朕,也是逃不開的。」李烜笑著擺了擺手,隨後長嘆一口氣道︰「但是,有些人就是想逆天改命。」
韓圖一愣,隨後笑道︰「陛下說的,是新亭侯吧?」
李閑微微點頭,「韓侯這次能回來,想必是將全部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吧?」
「雖不全,但是應該也差不多了。」
李烜笑道︰「玉軒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若是沒有李卿,朕可能覺得玉軒是我大燕第一聰明人呢,恐怕也只有他,只需要憑借一些細微的線索就可以將李卿的全部計劃給看透。」
韓圖嗯道︰「駙馬的確非常人,也確是洞悉了新亭侯的全部計劃。」
「李卿的計劃里有你,韓侯不介意嗎?」
「只要是為了大燕,臣就是做一回棋子也無所謂,上次不也是一樣的嗎?」
上次李修涯傳信教韓圖如何行事,韓圖也是照做了。
李烜聞言微微一笑,「這麼說,韓侯是忠心于朕的?」
韓圖當即拜道︰「臣忠于大燕,也忠于陛下,此心日月可鑒,山海可證,請陛下切莫懷疑。」
「朕不曾懷疑韓家的忠心,卻也不得不忌憚,韓侯明白朕的意思嗎?」
韓圖嗯道︰「是,臣明白。」
「起來吧。」李烜抬了抬手,「韓家實力太大,朕放心韓侯,卻不放心韓遠,放心韓遠,也不放心韓遂」
韓家歷經數代,在大燕軍中的實力可謂是根深蒂固,韓家這一代的韓圖威望實力更甚先祖,是以李烜也是更
加的忌憚。
「遠兒與遂兒也為大燕鎮守國門,未曾有過不臣之心。」
「朕當然知道,韓遠跟韓遂也是朕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朕還親手抱過呢,只是韓侯在,那韓家就有不臣的實力,朕就不敢完全信任,韓侯覺得呢?」
韓圖聞言沉默了,韓家勢力太大,這就是罪!
李烜見韓圖神情低落,也不再說話,輕聲笑道︰「你知道李卿為何要制定滅秦的計劃嗎?」
「為大燕開疆拓土,成為東元霸主,成就一番偉業!」
「是,也不是。」李烜搖頭一笑。
韓圖一愣,「難道不是嗎?」
李烜笑道︰「其實,李卿都是為了朕。」
「為了,陛下?」韓圖不解。
李烜解釋道︰「其實,以李卿的能力,要讓燕國強大,他有太多的方法了,不必一定要出兵攻伐,何況還是攻秦。」
韓圖微微點頭,「不錯,臣見過新亭侯一次,也知道新亭侯的所作所為,此人或許就是傳說中有經天緯地之才吧。」
「是啊,李卿的奇思妙想很多,義務教育、商會、甚至是道德經跟論語還有老君,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李卿的杰作」
韓圖聞言驚道︰「陛下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韓圖瞪大了眼楮道︰「陛下的意思是,道德經跟論語是李修涯新亭侯所作?」
李烜笑道︰「很不可思議對吧?」
「但是他才二十歲吧?」
「二十一歲。」李烜強調道︰「他是個疲懶的性子,所以才將老君拉出來當了擋箭牌,更是刻意將老君推上神壇,用來庇護自己。」
韓圖驟聞真相,也是苦笑不已。
道德經跟論語,就是他也是愛不釋手,其中真理晦澀,著實深奧難懂。
沒想,它竟是出自李修涯之手?
若非是李烜,隨便換一個人,韓圖早一個巴掌呼過去了。
李烜見韓圖震驚的模樣,呵呵笑道︰「當初朕知道真相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吧。」
韓圖搖頭苦笑道︰「若非陛下親口,臣是如何也不相信的,新亭侯如此年輕,憑何能做出道德經這樣的神作?」
「憑何?」李烜想了想,「朕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李卿自己說的那樣,這是天授神機吧。」
「天授神機!」
「是,生而神靈,越是成長,越是褪去神軀,獨留神性,朕一直覺得,李卿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上天賜給大燕,賜給朕的。」
「所以陛下才會對新亭侯這般寵信?」
「是。」李烜點頭道︰「朕一生都致力于為此大燕安定,都在想為大燕建立功業,但是這二十多年,朕雖然自認勤勉,但是實際情況韓侯也是清楚的,表面上國泰民安,實際上卻是已然腐朽,如垂垂老者,不堪其負。」
這一點韓圖自然是清楚的,若不是他苦苦支撐北境,大燕早就沒了。
「但是李卿出手之後,好像一切都便好了。」李烜露出笑容,「朕缺銀錢,他為朕建立商會,朕忌憚世家,他為朕推行義務教育,朕想開疆土,他制定驅虎吞狼遠交近攻之策,今日之蒲州已經安定,王瀚的奏折朕才看過,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