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有幾個皇帝不是踩著自己兄弟父親的尸骨登上的皇位?
偏偏李烜還有四個兒子,而這四個兒子可都不是草包。
任何一個人都有手段,都有當皇帝的資格。
如今兄弟相殘的局面,雖然不忍,卻也不覺得多奇怪。
只是李烜在此事之上如此的優柔寡斷,讓李修涯心中多有不忿。
但又無可奈何,畢竟這都是李烜的親兒子,有些糾結也是人之常情。
「李卿,你說朕該怎麼做?」
李烜看著李修涯,將供詞推給他。
「額」李修涯也看著李烜,他分明已經看到李烜眼神之中的決斷。
心中微微一嘆,暗道了一聲對不起。
「陛下覺得呢?」李修涯又將皮球踢回給李烜。
李烜笑道︰「朕在問你,怎麼你反而來問朕了?」
李修涯道︰「五皇子畢竟是皇子,是陛下的親兒子,皇子之尊,臣又如何能輕言處置?」
「廢王的事情,你不是處置得挺好的嗎?」
李修涯翻了個白眼,听李烜這意思,難道李旦也想交給他處置?
「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廢王畢竟是謀逆大罪,陛下不好處置,交于臣,臣頂著天下臣民的壓力,這才留了廢王一命,但是五皇子這事又不一樣了。」
「哦?如何不一樣了?」李烜明知故問。
李修涯低聲道︰「陛下,您就別跟臣繞了,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臣都沒有意見。」
「真的?」
李修涯嗯嗯點頭,「比珍珠還真。」
李烜聞言笑道︰「那朕還真有想法,你且听听?」
「陛下請說,臣洗耳恭听。」
李烜道︰「黃定跟太子的事情畢竟發生的突然,我們又是有意封鎖消息,所以知道的人還是不多的,最多也就聶卿與謝卿等人,不至于鬧得滿城風雨。
所以朕的意思是,既然事情還沒有鬧大,那便不必鬧大了,按照李卿的建議,朕即刻下旨,讓旦兒就藩,明日就離開燕都,權當處置了,李卿覺得如何?」
果然如此!
李修涯徹底對李烜不抱希望了,果然與他猜測的一樣,李烜最後還是決定大事化小,將李旦逐出燕都了事。
「陛下不擔心五皇子賊心不死嗎?」
「既然離了燕都,那天下人自然都知道朕的心里沒有他,他即便再有野望,也是很難有作為了。」
李修涯點頭道︰「好吧,臣知道了,既然陛下有此想法,臣也只得遵命了。」
李烜見李修涯雖然失落,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也是微微開心。
「好,既然如此,朕馬上下旨,李卿,就勞煩你親自跑一趟,替朕宣旨去吧。」
李修涯拱手道︰「是,臣遵旨。」
五皇子府,李旦與張維正憂心忡忡惴惴不安,不斷的派遣人打探消息呢。
但還是此事的李烜封鎖得緊,便一直沒能探听到東宮的情形。
正此時,突然有下人來報,「啟稟殿下,新亭侯來了,說是有聖旨到。」
「李修涯?」李旦與張維聞言一愣,「聖旨?」
兩人心中同時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快請。」
「是。」
「老師,李修涯來宣旨了,你說會是什麼事?」
張維皺眉道︰「老夫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殿下,恐怕會有大事發生啊。」
李旦心中一沉,微微點頭。
「不管怎麼說,還是快出去接旨吧。」
「好。」
兩人來到正廳,李修涯也正好來到。
見到張維,李修涯笑道︰「喲,張閣老也在啊。」
張維干笑道︰「侯爺好,侯爺這是來傳旨的?」
李修涯點了點頭,笑道︰「不錯,殿下,請接旨吧。」
李旦微微躬身,李修涯見狀,便將聖旨展開,朗聲道︰「制約︰著皇五子成王李旦,即日歸還渝州屬地,無旨亦不得歸還燕都,欽此!」
李旦聞言大驚,猛得抬頭,「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李修涯笑道︰「怎麼,是本侯的的腔調不對,還是陛下的聖旨寫得不夠清楚?」
李旦恨聲道︰「父皇這是要讓本宮就藩?」
李修涯點頭笑道︰「看來五皇子殿下听得很清楚嘛,那就不必本侯重復了,請殿下接旨,準備一下,明日就離開燕都吧。」
李旦哼道︰「不可能,父皇不會這樣對本宮,這旨意本宮不接,本宮要進宮去見父皇?」
「等等,五皇子剛剛是說,不接旨意?」李修涯臉色微變,神情冷漠,「這麼說五皇子這是要抗旨不遵了?」
抬了抬手,李修涯身後的禁衛上前一步。
李旦臉色一邊,厲聲道︰「李修涯,你敢動本宮?」
李修涯寒聲道︰「拒不接旨抗旨不遵,本侯自然要將人拿下,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
李旦知道李修涯頭鐵得很,絕不是開玩笑的,說拿下就一定會拿下,別說是他了,估計就算是換成了太子李兆都是一樣的。
李旦服軟道︰「本宮不是不接旨,本宮只是想見見父皇,將事情問清楚。」
李修涯冷冷一笑,從懷中將祝元的供詞扔給李旦,「不必了,有這個東西,想必殿下心中的疑惑肯定能得到解答。」
李旦將供詞拾起,打開一看,隨後神情大變,一下子癱倒在地。
李修涯見狀笑道︰「現在,殿下可以接旨了嗎?」
李旦愣愣的伸手接過李修涯手中的聖旨,心中一陣絕望。
李修涯雙手扶在膝蓋上,半蹲著身子,低聲對李旦道︰「殿下應該知道,這已經是陛下極大的仁慈了,若是殿下不從,相信本侯,本侯是最樂意見到這個場面的人,殿下明白嗎?」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但是李旦卻毫無辦法。
臉色煞白,李旦最後只能艱難的回應道︰「是,本宮知道了。」
李修涯滿意一笑,「這樣最好。」
李修涯起身,正了正衣冠,沉聲道︰「陛下口諭,讓殿下盡快離開,最好明天就走,殿下,清楚了嗎?」
「清、清楚了。」李旦吞了吞口水。
李修涯微微拱手道︰「既然聖旨已經送到,那本侯就先告退了,還得去跟陛下復命了,告辭。」
李旦看著李修涯離去的背影,哭喪道︰「老師,完了,一切都完了。」
張維心中正有些疑惑呢,怎麼李旦看了李修涯扔出的東西之後,便神情大變不再掙扎了?
待張維自己看了之後,整個人也是軟了下來。
對于李旦說的完了,張維也有相同的感覺。
李烜此舉已經是給兩人留下了相當的體面了。
李
旦回渝州就藩,而張維基本是只字不提,算是冷處理,估計之後會找機會貶謫,不過面上也還看得過去。
「父皇他,終究還是知道了啊。」
張維搖頭嘆道︰「祝元的證詞便足以將我們打入萬丈深淵了,無論是太子還是李修涯,他們兩人肯定是巴不得我們死的,陛下此舉,不僅是懲罰我們,甚至可以說是在保護我們。」
李旦默然點頭。
張維則是跪地嘆道︰「陛下,老臣,錯了啊。」
事已至此,兩人若是不想死得身敗名裂,那便只得默默接受了。
這對于兩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比起李康楊宣,兩人算是體面的下台了,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但是李旦張維想認命,李修涯可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陛下,對不起了,恐怕這一次,我又要讓你失望了。」
李修涯神情肅然,心中已是波濤洶涌。
若是就這樣讓李旦平安的離開燕都,實在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還有張維那個老匹夫,三番兩次的想害李修涯,就連楊宣都被拿了腦袋,憑何張維能得以善了?
李烜的聖旨之中對張維只字不提,那即便李旦失勢,張維還是高高在上的內閣首輔,這可不行。
既然聶含山都已經入閣了,就算是為了讓聶含山上位,李修涯都必須要將張維給搞下來。
死不死的先另說,反正不能讓他們兩個太輕松了。
既然李康是身敗名裂,那李旦張維也不能例外。
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的都是他們自己犯下的錯,李修涯不過就是一雙揭露真相的手。
黃昏時候,君燕飛與赤影終于歸還燕都。
還未報道,君燕飛便直接帶著範濟來到燕都府衙。
「去吧。」
範濟有些猶豫,「大人,五皇子的人根本就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小人憑何狀告五皇子派人屠殺範府?」
君燕飛道︰「侯爺讓你去你就去,既然來了燕都,你便听命就是,放心,侯爺說了保你的命,那五皇子就一定動不了你。」
範濟現在還不知道李旦已經要準備跑路了,所以還是有些猶豫恐懼的。
「新亭侯權勢滔天,但是五皇子畢竟是皇子,若是暗中謀害,小人可」
君燕飛笑道︰「放心吧,燕都禁軍全部都听侯爺的調動,何況還有我與赤影親自暗中保護你,五皇子的人沒機會動你的。」
範濟點了點頭,「那好吧。」
咚咚咚!
範濟敲響了府衙門口的鳴冤鼓。
早就放值的燕都府尹馬文彥听得鼓聲一驚,大聲問道︰「何人敲響鳴冤鼓?」
不消片刻,便有差役來到範濟身邊。
「是你敲的鳴冤鼓?」
「是,正是小人。」
「走吧,府尹大人要見你。」
差役領著範濟進入府衙,馬文彥也剛好整理好衣冠。
「你是何人,你可知府衙門口鳴冤鼓不可隨意敲擊?」
範濟伏身道︰「小人範濟,自然是有冤情報案,這才敲響鳴冤鼓。」
「既有冤情,便詳細說來,本官會為你做主的,你這是要狀告何人啊?」
「小人狀告當今五皇子,李旦。」
馬文彥聞言一愣,「誰?你要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