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以李烜本身做餌食,李修涯自然也不敢跟李烜明說其中的緣由。
往大了說,李修涯這是忤逆之心了。
不過李修涯不在乎,他有絕對的信心確保李烜的安全,那便是無法無天也無妨。
就看李康現在還有沒有這個膽量,膽敢兵行險招了。
此事暫時也不著急,靈台山封禪大典畢竟也是燕國大事,需得好些時間準備,而且時間也需要禮部確定,倉促之間也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
就在當日,謝府門前來了一輛馬車。
駕車的是一個老者,左右還是數十精銳護衛,雖然衣著簡樸,但是氣勢精悍,一看就並非常人。
「少爺,我們到了。」
老者停在謝府門前,謝志才也早在門口等候。
謝家的二公子,謝心衡來燕都了。
謝志才明面上只有四個兒子,老大謝心忌現在被拿了下獄,舞弊一案這麼大的事情,早晚也是個死,好在陛下並未多追究,謝家也沒有受到多少的牽連。
老三和老四,也就是謝心尚和謝心弼都已經死了。
現在謝家的二公子謝心衡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獨苗了。
當然了,若是謝志才暗處還有私生子,那也真的算不得多麼稀奇的事情。
畢竟謝志才的風流可算是出了名的。
謝心衡生得寬厚,一看就是忠厚老實的模樣,行為動作之間也甚有規矩。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謝心衡與以他三個兄弟都不一樣,不像大哥謝心忌那般心計深遠,凶狠毒辣,也不像兩個弟弟一樣的紈褲無禮,不學無術。
反而是一心研究學問,現在也是個舉人的身份在。
而謝心衡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與謝心衡一同下了馬車的,還有一位書童模樣的年輕人。
臉色蒼白無比,嘴唇發白,病態懨懨。
書童落後謝心衡半步,微微躬著身子。
謝志才見兩人來到,趕忙上前。
「心衡。」
謝心衡也激動叫道︰「父親。」
「嗯。」謝志才微微點頭,「一路辛苦了。」
這話雖然是對著謝心衡說的,但是謝志才的眼神卻看向了書童。
「還好,就是不能快行,在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謝志才呵呵笑道︰「沒事,又不著急,慢點好,慢點好啊,慢點安全。」
謝志才身子微微躬出一個幅度,伸手道︰「快些進府吧。」
外人見謝志才這模樣,估計會很奇怪吧。
明明是迎接自己的兒子,怎麼感覺姿態放得這麼低啊?
需要跟自己兒子這麼客氣甚至是有些討好嗎?
謝心衡點了點頭,領著書童邁步進入謝府。
「府中簡陋,先委屈一下吧。」
若是李修涯在場,定然能發現端倪。
謝心衡雖然一直在老家讀書,但也不是沒在謝府住過,謝府怎麼樣,自然是心中清楚,無需謝志才特意說明。
那謝志才這話是說給誰听的?
在場除卻這個萎靡不振,虛弱的書童,還能有誰呢?
那這個書童又到底是誰?
是夜,李修涯正在書房,謝伊人她們走了,府中冷清,李修涯有些失眠。
此時,盛驚風來到。
「有事?」李修涯微微皺眉,這個時候,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盛驚風一般也是不會來打擾李修涯的。
盛驚風道︰「侯爺讓卑職追查五皇子與張維的底細,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了。」
「哦?」李修涯微微驚訝,「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李修涯可是還沒有忘記李烜的囑托。
李烜之所以對李修涯大封特封,便是要用李修涯來遏制李旦勢力,防止李旦成勢。
甚至李烜還明里暗里多次暗示李修涯對李旦不必客氣。
李修涯心中雖然疑惑得緊,但是也樂得去做,畢竟他和李旦也合不來,若是能夠將李旦掀翻在地,李修涯也樂見其成。
同時,李修涯跟李閑的關系也算不錯,還欠李閑好些個人情,便是將來皇位交給李閑,李修涯也覺得無所謂。
至于燕國再往後的景象,李修涯也是管不著的,到時候就端看李閑的本事就是了。
所以李修涯便一直安排了盛驚風在全力追查李旦和張維,試圖從兩人以往的經歷中查出一些蛛絲馬跡,甚至能找出一些證據來用來要挾削弱李旦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過此事也並非那麼容易,只能說試一試,李修涯原本也是不報任何希望的。
倒是盛驚風真的查出來東西讓李修涯又略微的驚訝。
盛驚風道︰「根據四皇子和五皇子崛起,其實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準確來說,也就四五年而已。」
李修涯微微點頭,「此事我知道,自從前太子李兆死後,李康和李旦便迅速崛起,將朝堂的勢力瓜分了,而陛下也一直都沒有再立新的太子,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太子之位畢竟是關乎國本,不能不慎重,既然失了嫡子李兆,那剩下的四皇子五皇子甚至九皇子,其實都是有資格的,畢竟大家都是庶出,也沒誰就高出誰一頭。
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陛下無心九皇子,四皇子罪孽深重,看起來,五皇子的贏面很大啊」
盛驚風搖頭道︰「卑職說的不是這件事。」
李修涯一愣,「哦,你想說什麼?」
「卑職說的是,其實早在太子意外身亡之前,四皇子和五皇子便在朝堂之中提前拉攏了一批人。」
「這並不奇怪,只能說他們還算是有點野心的,這也正好解釋了兩人為何能在李兆身死之後迅速的整合朝堂的勢力,若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
盛驚風點頭道︰「是,而卑職暗中查到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修涯笑道︰「跟我還有什麼當講不講的?說吧,什麼事情。」
「太子死後,陛下震怒,東宮大部分人都被陛下治罪殺了,其中包括東宮屬官太子府詹事,範琦。」
李修涯點頭笑道︰「此事我也听聶老頭說過,陛下向來來不是嗜殺之人,不過因為太子之事,陛下也是相當的暴戾,不僅是這個範琦,太子府的其他屬官,加上一些護衛太子的禁軍全都處斬,當時差不多殺了也有小一百人了,而其他與太子相關的官員則不是貶謫就是告老了,也算是陛下登基以來下
過最嚴厲的一個命令了。
怎麼,這個範琦,有問題?」
盛驚風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個範琦,是五皇子的人。」
李修涯聞言微驚,「什麼意思?」
盛驚風道︰「五皇子府每年都有大批的銀錢支出,一般都是用來拉攏朝臣或者名士大家的,不過也有小部分的銀錢不知去向,卑職就是沿著這條線跟進,發現了每年都有一筆固定的銀錢給了範琦的家人,待錦衣衛探查之後,這才知道,範琦其實很早的時候就是五皇子的人了,甚至在範琦進駐東宮之前就已經是了。」
李修涯眉頭微皺,「你到底在說什麼?」
李修涯有些不明白盛驚風的意思,這個範琦是五皇子的人又能代表什麼?
五皇子每年給範琦的家人送錢又能說明什麼?
範琦是五皇子在東宮埋下的釘子,這其實也算不得多麼驚奇的事情,畢竟五皇子也是有野望在的,可能就是想暗中勾結,然後構陷太子之類的,算不得令人意外。
而且太子已經死了,範琦也死了,事情早就翻篇了
等等,既然事情翻篇了,五皇子還給範琦家人送錢算是怎麼回事?
五皇子這麼顧念舊情的嗎?不像啊。
盛驚風低聲道︰「卑職還查到範琦的親弟弟,範濟,他沒死,而且一直潛藏在外。」
「範濟?」李修涯有些迷糊了,盛驚風這話怎麼說得不清不楚的?
盛驚風道︰「因為此事,卑職還特地查了一下當年太子出事的意外,結果,侯爺猜猜卑職查到了什麼?」
李修涯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道︰「也別繞彎子讓我猜了,直接說,又是什麼驚天大秘密?」
「侯爺知道太子是如何死的嗎?」
李修涯聞言一愣,「這倒是沒听人提起過,只說是意外,不過究竟是什麼意外,我也沒問過,不過聶老頭肯定知道,趕明兒我去問問他。」
盛驚風搖頭道︰「倒也不必麻煩侯爺,其實太子殿下是中毒而死的。」
「中毒?」
「是。」盛驚風點頭道︰「太子殿下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東宮之中常駐有御醫在,為的就是給太子殿下調養身體,而太子殿下的藥也一直都沒有停過。
只有一日,太子出游,行至燕都郊外,隨行的御醫將給太子補藥不小心弄差了,導致藥性相沖,太子因此暴斃而亡。」
「額」李修涯有些無語,這太子死的倒是挺隨意的,只是吃錯了藥,反而弄丟了自己的性命。
「等等,你不會想說,太子之死並非意外,而是範琦在暗中做了手腳吧?」李修涯瞪大了眼楮,一臉的震驚。
盛驚風搖頭道︰「卑職不敢胡說,卑職也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此事,所以卑職也不敢斷言就是範琦害了太子殿下,但是當時太子出游之時,範琦確實是隨行左右的。」
李修涯眉頭緊皺,「不,事情不會這麼巧合,你若是這麼說,我反而覺得就是五皇子指使範琦謀害了太子。」
若是此事是真的,那就無需讓李修涯費什麼力氣,李旦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去,將剩下的錦衣衛全部派出去,全力追查範濟的下落。」
如此說來,範濟就是一個絕對關鍵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