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哭得累了,此時孩子也安靜了許多。
秦婉兒抱著孩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謝伊人等人圍在左右,李修涯擁著母女兩人,低聲說著話。
時不時引得眾女哈哈大笑。
「李郎!」
清夫人叫了聲,李修涯聞言微微抬頭,卻看見清夫人憂愁的面容。
李修涯笑了笑,對秦婉兒道︰「婉兒,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嗯。」
李修涯伸手將女兒抱起,「好生伺候著。」
「是。」左右丫鬟微微躬身。
出了房門,李修涯對雲煙道︰「雲煙,婉兒的身子要補,此事你還要親自注意。」
「放心吧相公,雲煙曉得。」
李修涯微微點頭,「伊人,幼凝,將孩子抱下去吧。」
謝伊人伸手接過孩子,愣道︰「相公這是?」
李修涯笑道︰「我這剛剛回來,陛下還要召我問話呢,我得即刻進宮一趟,要不了三五七天就回來了。」
「三五七天這麼久啊?」
李修涯道︰「畢竟是打了勝仗嘛,陛下要開宮宴與百官大慶三天,我這肯定是不能拒絕的,你們在家要好好照顧婉兒和孩子,知道嗎?」
「是,我們知道了。」
「去吧。」
清夫人見李修涯如此,便問道︰「李郎不打算告訴她們嗎?」
「有什麼好說的?」李修涯笑道︰「婉兒這里,清兒你要好生照料,我的事暫時不要告訴她們。」
「那李郎你,會沒事的吧?」
怎麼可能沒事?用腳指頭想,這麼大的事定然是要治罪的。
不過清夫人向來是以李修涯為天,見李修涯此刻心情不錯,仍是自信滿滿的模樣,以為並不會有什麼大的麻煩呢。
李修涯拉著清夫人的手,安慰的笑了笑。
「對了,太爺呢?」
「在正廳呢,還有聶大人他們都在。」
「嗯,那我先去,家里就交給你了。」
「好。」
李修涯來到正廳,只見沈賢也到了,便笑道︰「多謝了。」
見到沈賢,李修涯自然明白張維和楊宣為何沒有差人強行闖入了。
沈賢只是微微點頭,急道︰「這下你可闖了大禍了你知道嗎?」
「哦。」李修涯微微一笑,「當然知道,這不就要去認罪嗎?」
李長庚沉聲道︰「你要去自投羅網嗎?」
「那太爺覺得我應該畏罪潛逃嗎?」
李長庚默然,他竟然也不知道,李修涯能及時回來,居然是架著張維的脖子一步步走回來的。
「你有想過後果嗎?」
「太爺是說刀攜當朝閣老嗎?」李修涯搖了搖頭,「我只知道,若是我不能回來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出生,恐怕會遺憾終生,至于其它的事,我並不在意。」
「唉」李長庚長嘆一聲。
聶含山問道︰「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李修涯咧嘴一笑。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剛不是說了嗎,去認罪自首。」
聶含山急道︰「我是問你有什
麼辦法保命嗎?」
李修涯搖了搖頭,「本就是倉促之間做出的決定,我哪里想了那麼多,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眾人聞言神色戚戚,盡皆沉默。
李修涯見狀,只道︰「其實你們也不必著急,事情並非有你們想的那麼糟糕,畢竟沒死人,性質還沒有那麼嚴重。」
「刀攜閣老,沖撞城門,拒不接旨,抗旨不遵,與禁軍對壘,每一條都是死罪,你還說不嚴重?」
李修涯微微一愣,「我犯了這麼多事兒?」
他自己都沒注意,原來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啊。
眾人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
「那沒辦法了,只得等陛下發落了。」
「不行,老夫這就進宮去給你求情。」沈賢說著就要走。
李修涯連忙道︰「別去,陛下現在正是憤怒的時候,你若是去為我求情,說不得陛下一生氣,就將我砍了,你這不是害我嗎?」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
李修涯搖頭道︰「此事鬧得太大了,我是無路可逃難辭其罪的,你們也別想著做什麼事來補救了,等著陛下發落吧。」
「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眾人聞言只好微微點頭。
李修涯對聶含山道︰「我不在這段時間,府上就要勞煩你照顧了。」
聶含山點頭應道︰「放心,此事交給我了。」
「嗯。」李修涯又對盛驚風道︰「老盛,我可以信任你嗎?」
盛驚風微微拱手,「大人說的什麼話,卑職唯大人之命是從。」
李修涯笑了笑,「錦衣衛和飛魚衛都是听我的命令行事,有我在,想必陛下不會過多的追究,你們也不必擔心。」
「是。」
「我想讓你們為我辦一件事。」
「請大人吩咐。」
李修涯沉聲道︰「今日的事情還是我未能多多考慮,以至于鑄下大錯,陛下若是要治一個株連之罪,牽涉我的家人,我想讓你護著我的家人離開。」
「修涯?」
「大人?」
李修涯擺手道︰「不必多說了,老盛,我就問你一句,此事能辦到嗎?」
盛驚風臉色一肅,躬身道︰「大人放心,卑職拼死也會護得大人家眷周全。」
「嗯。」李修涯滿意的一笑,「多謝了。」
「大人言重了。」
李修涯轉頭對眾人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外面那兩位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咱們這就出去吧。」
「嗯。」沈賢微微點頭。
而在門外,張維和楊宣等了許久,已是有些不耐煩了,此刻兩人是同仇敵愾,都想將李修涯置于死地。
而楊宣心中也是略微的遺憾,剛剛李修涯怎麼不手一滑將張維給殺了啊?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錯,李修涯越是拖著,那他們就越有理由將李修涯就地格殺。
嘎吱聲再度響起,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李府大門打開,李修涯面帶微笑,緩步走出。
「警察叔叔,我來自首了。」
警察叔叔是什麼眾人沒有多想,但見李修涯出來,張維便揮了揮手,數個禁軍沖上前去。
「大人。」
張郝和陳尤還要上前,卻被李修涯喝退。
「都退下!」
兩人身子一滯,「大人。」
李修涯笑著對張維和楊宣道︰「飛魚衛是受我命令行事,想必兩位閣老不會多牽連吧?」
楊宣剛想說話,張維卻搶先道︰「當然,既然你已經主動就縛,飛魚衛與禁軍也沒有造成損傷,老夫可以做主,不追究飛魚衛的責任。」
楊宣對著張維露出疑惑的神情,張維就當是沒看到。
張維也怕李修涯還要負隅頑抗,以李修涯手下的那些高手,自己可不想再被人挾持了。
「好,多謝了,李修涯承情。」
楊宣冷笑道︰「看你還有沒有命活下來再說吧,帶走。」
「不必,我自己走就行了。」
兩人也不勉強,「走。」
隨著李修涯被捕,熱鬧也算是完結了,眾人盡皆散去。
李修涯不是第一次來天牢了,只是今次卻是自己作為囚犯。
「李大人,請吧。」
張維竟然是親自將李修涯送進了牢房。
「多謝張閣老了。」拱了拱手,李修涯鑽進牢房,靠著橋邊坐下。
「老夫實在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做?」
張維心中也確實不解。
李修涯笑道︰「原因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了,看著我落難下獄,想必張閣老心情不差吧?」
張維呵呵笑道︰「不錯,你是個聰明人,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做蠢事,不過老夫現在的確很是開心。」
說著,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淡淡血痕,「李大人,等著吧。」
「嗯,我靜候發落。」
另一邊,楊宣和魏權一齊進了皇宮,向李烜回報此事。
「陛下,李先生他已經被拿下了,張閣老親自押送他去了天牢。」
楊宣道︰「李修涯膽大包天,抗旨不遵,更是鬧得滿城風雨,性質極其惡劣,民情民怨瞬間已成鼎沸之勢,還請陛下從重出處置,以儆效尤。」
李烜此事也是怒氣沖沖,听到李修涯已經入了天牢,便道︰「既然已經被下了獄,那便先將上方印收回,貶為庶民,再一一核實罪行後處置。」
「是,臣這就去辦。」
楊宣興高采烈的走了。
魏權見狀,低聲問道︰「陛下,您真要治李先生的罪嗎?」
李烜怒道︰「你以為朕想嗎?可偏偏事情鬧得這麼大,就是朕有心偏袒,也于事無補啊。先是湯陰縣當街殺人,現在又是抗旨不遵,兵攻禁軍,更是刀攜當朝閣老拒不接旨,樁樁件件,你說朕能輕饒了他?」
「可是陛下,李先生他可是陛下最喜歡的臣子啊,剛剛才在邊關打了勝仗回來,您就舍得?」
李烜哼道︰「朕看就是朕太放縱他了,這才讓他恃寵而驕,以至于釀成今日大禍,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魏權聞言也不好再說了,再說,就過了。
李烜臉上也露出愁苦的神色,「去,你親自去一趟天牢,去問問這個混賬小子,腦袋里究竟裝的是什麼?豆腐渣嗎?」
魏權躬身應道︰「是,老奴這就去。」
「唉」李烜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道︰「李卿啊李卿,你這是在給朕出難題啊,也不知道明日到底有多少參你的奏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