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通報,在下求見李修涯李先生。」
蕭長風拿著蕭幼凝的信來到李家門前。
守門的家丁正要接過拜帖,卻見門內出來以妙齡女子。
女子見狀連忙呵斥道︰「老爺早就說了,無論誰來,拜帖是一律不準接的。」
蕭長風愣道︰「還有這事?」
女子屏退家丁,對著蕭長風輕施一禮,道︰「還請公子恕罪,我家老爺說了,無論誰來都一律不見,公子請回吧。」
蕭長風見女子打扮也算不得多麼華貴,但看眉目姣好姿容不俗,想必就是李修涯的姬妾之一了,不過這女子雖是不俗,比起自己妹子也差了很多,這樣看來,這李修涯的眼光也確實一般啊。
「夫人,在下來此,確有重要事情,還請通報一聲,在下必須要見見李修涯先生,當面一談。」
阿嬌聞言輕笑道︰「公子誤會了,阿嬌可沒這個福氣,阿嬌乃是我家雲煙夫人的貼身侍女,現今兼著李府管家,讓公子見笑了。」
蕭長風聞言驚呼道︰「女管家?」
這倒是聞所未聞啊。
除了在衛國,東元各大帝國,女子的地位都是非常低的。
尤其大燕最甚,女子甚至不能以「我」來自稱,由此可見一般。
蕭長風心里怪異,但是想到這是李修涯自己的事,便也沒有多嘴,只是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
阿嬌見狀笑道︰「我家老爺說了,女人不比男人差,特別是操持家務,所以這才提拔阿嬌做了女管家,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蕭長風搖頭笑道︰「李先生為人別具一格,自有用人之道,在下不敢輕易置喙。」
「多謝公子。」
阿嬌對眼前人印象極好,旁人听說了她是李府的女管家,都在背後指指點點,甚至污言穢語,唯有如今這人,雖然也覺驚異,卻還是保持風度,言辭溫和。
「那就敢問姑娘姓名。」
「不敢,公子稱呼阿嬌便可,賤名實在不敢污了公子的耳朵。」
「哦,阿嬌姑娘,還請阿嬌姑娘代為通報,在下的確找李先生有重要的事。」
阿嬌搖頭道︰「看公子模樣怕也是太學府的學子吧?公子可知道這幾日有多少人上門來了?我家老爺說了不見,那便是不見。」
蕭長風笑道︰「李先生倒是決絕,只是在下與他人目的不同。」
「無論是何目的,老爺說了,除非是陛下聖旨當面,其余人一概不見。」
蕭長風輕聲道︰「在下是蕭家蕭長風,阿嬌姑娘覺得李先生回見在下嗎?」
蕭家?蕭長風?
阿嬌在如意樓就跟在雲煙左右,對于蕭幼凝自然熟悉,蕭長風的名字好像依稀听得提起過。
阿嬌問道︰「可是蕭小姐的族人?」
蕭長風笑道︰「李先生用的人,果然有幾分見識,在下便是幼凝的堂兄。」
既然事關蕭幼凝,那便算不得外人了。
阿嬌當即道:「既然是蕭小姐的堂兄,便請進吧。」
蕭長風愣了,這就直接迎進去,不通報了嗎?
「麻煩了。」
阿嬌將蕭長風帶到客廳,施禮道︰「請公子稍待,阿嬌這便去請老爺出來。」
「請便。」
阿嬌出門,正好遇到清夫人走過。
「見過夫人。」
清夫人微微點頭,卻看見客廳有陌生男子,皺眉道︰「這是誰?」
阿嬌道︰「這位是蕭小姐的堂兄,來找老爺的。」
蕭長風起身拱手道︰「在下蕭長風,見過夫人。」
蕭長風見清夫人姿容淡雅,端莊可人,眼神微微瞥過,以為失禮。
清夫人聞言道︰「既是幼凝妹妹的堂兄,那也算不得外人,公子請坐。」
「對了夫人,老爺起了嗎?」
清夫人搖頭道︰「李郎這幾日盡在書房了,今日應該是雲煙妹妹去照顧,你去書房便可。」
「是。」
阿嬌離開,清夫人坐到蕭長風對面。
「蕭公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的確有事,幼凝寫了封信,托我帶給李先生。」
清夫人聞言疑惑道︰「同在燕都,蕭家就算是高門大戶,我李家雖是高攀不得,卻也不至于連見一面都不能,竟是要寫信來?」
蕭長風听了清夫人說話,微微驚訝。
這就是猜到什麼了嗎?
再看清夫人淡然的模樣,蕭長風心中稱奇。
李修涯有三個夫人,一位是謝家庶女謝伊人,這蕭長風是知道的。
同在燕都,這種事也是瞞不了人的。
另一位則是蕭幼凝的閨蜜,出身如意樓的雲煙。
雲煙蕭長風曾經有過一面之緣,自然不是眼前這位。
而謝伊人听聞不滿十八,斷然也不似眼前這位婦人如此端莊成熟。
只留下最後一位,听小道消息,是李修涯在衛都結識的,看年紀,應該比李修涯還大幾歲吧?
「未請教夫人姓名?」
清夫人輕聲笑道︰「我出身衛國,你稱我清夫人便好,我不太習慣你們燕國的禮數,若有冒犯,還請蕭公子見諒。」
「原來是清夫人,倒是言重了。」
正此時,李修涯睡眼惺忪,面色慘淡的走來。
「啊」李修涯打了個哈欠,「幼凝的堂哥啊,你好啊。」
清夫人見狀,上前扶著李修涯的手臂坐下,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怎麼又是如此憔悴?」
清夫人有些心疼。
李修涯精神不濟,好像多久沒睡一樣。
「沒辦法,工作量有點大啊,我想盡量趕在寒食之前將事情了了,那以後就輕松了。」
蕭長風見李修涯來到,連忙就要起身行禮,無論蕭長風是何種身份,如今李修涯既然有沈賢首徒,小聖人的名頭在,就是陛下也得以禮相待,更不要說蕭長風還是個讀書人,不能失禮。
李修涯見狀擺手道︰「既然是幼凝的堂哥,那就是自己人,不必客氣,隨意便好。」
清夫人笑道︰「原來李郎早就將幼凝妹妹當做自己人了?若是叫伊人妹妹听到,怕是要生氣的。」
李修涯聞言精神一震,探頭望了望,發現並無一人,便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當心我告你誹謗啊。」
清夫人捂嘴輕笑,隨後道︰「蕭公子來想必是有正事,那我便先下去。」
李修涯點了點頭,清夫人轉身離去。
「蕭公子,不知蕭公子來找我,有何事?」
蕭長風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幼凝有封信,托我帶給李先生。」
說著,蕭長風從懷中掏出信件遞給李修涯。
李修涯拆開便看。
原本惺忪的睡眼,竟是片刻澄明起來,臉色也變得嚴肅又難看。
蕭長風觀察著李修涯的表情,面帶微笑。
「信件在下沒看,不過在下猜得出幼凝寫了什麼。」
李修涯看完信,身子一癱,閉上眼楮。
「蕭伯伯呢?」
蕭鼎不會看在蕭幼凝這樣,那麼蕭鼎呢?
蕭長風笑道︰「過兩日就是寒食節,伯父回北元老家祭拜伯母去了。」
北元?就算寒食當天便回,那也至少要半個月啊。
「想必蕭老太爺的心情一定很急躁吧?」
「爺爺的的確心急,老實說,爺爺和伯父的關系並不算好,若是等伯父回來此事還未塵埃落定,那蕭家指不定會出什麼大亂子呢。」
李修涯輕聲嘆道︰「如此,蕭老太爺更不應該這樣做了。」
蕭長風卻問道︰「那先生可知道爺爺為何要這樣做?還這麼急切!」
李修涯睜開眼楮看著蕭長風,問道︰「這正是我疑惑的,幼凝的婚事,畢竟不必這麼著急吧?也不必瞞著蕭伯伯吧?」
蕭長風卻嘆道︰「可憐我這妹子,心中記掛得竟是這般薄情之人,罷了,先生既然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反正信也送到了,這便告辭了。」
蕭長風見李修涯裝傻,心中略有失望,便想回去告訴蕭幼凝李修涯的回應。
李修涯自然是不明白蕭幼凝的心思,只是不明白為何蕭衡要將蕭幼凝禁足,還要如此急切的替蕭幼凝張羅婚事。
「蕭公子慢走,待我書信一封,請蕭公子帶給幼凝。」
蕭長風拱手道︰「先生若是想說些決絕的話,便倒也不用寫信這般麻煩,在下自然可以代為傳達。」
李修涯笑道︰「雖然幼凝信中沒有明說,但我知道,此事應是與我有關,既然如此,我便不會袖手旁觀,也罷,我這字的確是差了點,便有蕭公子帶一句話給幼凝,就說,此事,成不了的。」
蕭長風聞言微愣,隨後笑道︰「李先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李修涯點頭︰「這是自然。」
「以李先生的見識,想必不是在說胡話,卻還是要讓先生知道,在蕭家,爺爺的話就是一切。」
李修涯笑道︰「蕭老太爺自然一言九鼎,李修涯早有敬仰之心,若是得空,在下正想登門求見,卻不知道是否方便?」
蕭長風微微挑眉。
這是要硬剛啊?有點意思。
「方便,李先生才情卓絕,更是老君首徒,若是肯光臨,蕭家上下定然欣喜非常,歡迎之至。」
「如此,便要打擾了。」
兩人拱手笑著。
送別蕭長風,李修涯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謝伊人和雲煙三人從後面出來,見李修涯臉色不好,便問道︰「相公何故煩憂?難道是幼凝姐姐出事了?」
李修涯嘆了一口氣,便將蕭幼凝的信給三人看。
謝伊人看了大概,驚呼道︰「蕭家要將幼凝姐姐嫁給四皇子?」
李修涯道︰「幼凝被蕭老太爺禁足在蕭家,日子定然不好過,蕭伯伯又回了北元,想必還不知道此事呢,若是讓蕭老太爺將婚事定下,那幼凝便必須嫁給四皇子不可了。」
雲煙連忙上前拉著李修涯的手道︰「那相公你可一定要救救幼凝啊,幼凝她絕不想嫁的。」
李修涯苦笑道︰「我自然知道幼凝不想嫁,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插手啊,待到明日,我親自去蕭家,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吧。」
蕭幼凝心中只道如今苦楚,卻是半點不提其他,李修涯卻知道,她定然是非常想自己幫她,這才讓人送信來。
可是該怎麼辦呢?
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