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駭浪中的青江面上兩股潮交匯,看來江底的斗爭十分激烈,潮起潮落中,一條金龍的虛影在其中隱現。
林筠眉頭一皺,抬頭看向天空,繼而舒展開來,輕笑道︰「好戲開鑼了。」
方言放眼望去, 遠處的江面上一條金龍的虛影若隱若現,天空中一道金光劃落水中,激起無數浪花。
神龍入海,翻雲覆雨,天地間風雲變化。
方言知道這是那位假龍神出手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 未曾看清楚事物,卻依舊覺得龍神氣勢非凡,眼下她關心的不是這個話題,興起的方言咧著嘴道︰「這回青面該出手了吧。」
林筠道︰「未必、灕江和吳江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其他的水族也不見出現,龍神就急著出手了,分明是有了大變化。」
方言倒是不曾想到這一點,這時听林筠提起,點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卻不知這其中起了什麼變化?」
正在兩人言談間,整個青江水勢失控,潮水涌動的異常厲害,岸邊的文人墨客有的都已經開始賣弄風騷,題詩作詞了。
驚嘆!
在場之人無不驚嘆,就連林筠也說道︰「現在場面失控了,我粗略的數了數,大概一十六路水族,灕江和吳江依舊沒有動靜。」
話音尚未落下,就見一條青色的螭龍在驚濤駭浪中翻騰。
青面終于忍不住了,他出手的話, 灕江和吳江水族是否出手還是在背後有什麼動作就值得玩味了。
此時,暴雨傾盆而下。
千百年來,青江以其奇特卓絕的江潮,不知傾倒了多少游人看客。
每年深冬,是觀潮的最佳時節。這期間,冬陽朗照,寒風徹骨,青江口的海塘上,游客群集,興致盎然,爭睹奇景。
這水底下的事情,岸上的人自然不知曉,就連林筠現在也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了,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反觀方言依然瞧不出任何端倪,彷佛在她的身上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迷霧,遮住了林筠的視線,看不到她內心的想法。
潮越來越厲害,林筠卻越發的平靜了起來,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一股浩瀚法力籠罩了整個青江水面, 潮依舊是潮,卻沒有了剛才的那一份狀況。
方言悻悻然道︰「實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這水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大的超出了往常的斗爭。」
林筠戲言道︰「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方言吐出四個字︰「靜觀其變。」
隨著人潮漸漸消散,天也逐漸的黑了下來,林筠放眼四周,看客稀稀落落,還是有人前僕後繼,笑道︰「這夜晚也有不少人前來觀潮。」
方言看著遠處的江面,嘆息道︰「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吳江那邊有動靜?」
林筠道︰「或許是不會來了。」
暴雨傾盆,不少看客都在尋找避雨之所,還有人已經撐起了傘。
方言突發奇想的說道︰「要不我們下去看看?」
林筠愕然,這師妹還正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他也好奇的緊,當先便答應了。
御起飛劍,便和方言化作一道流光向遠處飛去,待到避開了人群的視線,林筠按下飛劍,和方言深吸一口氣,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生出法力化解一層層水壓,往最深處潛去。入眼處皆是一陣幽藍,越是往下法力波動越是激烈,快到水底的時候,林筠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水壓逐漸增加,法力波動浩瀚如海,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反觀方言,卻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林筠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方言求助,下一刻方言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無形的透明球體,把她和林筠兩人罩在里面。
兩人在江底落下,林筠和方言緩緩而行,只見一路上不見任何水低生物,礁石水藻紛紛碎成粉末,可見這場大戰的激烈程度,兩人微一沉吟,達成共識般的急速前行。
遠遠的,林筠就感覺到了法力的波動源頭,待到近前一看,便看到了一副混戰的場面,無數水族怪物相互廝殺。
一路上林筠和方言避開了不少水族,有些不長眼的水族,不等上前就被干掉。
好不容易來到了混戰的中間,方言卻說道︰「走了,這些人怎麼都走了?」
林筠驚訝道︰「走了?!!」
方言點頭道︰「確實是走了。」
林筠試了試,他也感覺不到那些人的氣息了,疑惑的道︰「怎麼連凌霄的氣息也沒有了?」
方言突然驚聲道︰「他們在水面上!」
林筠苦笑道︰「看來我們只好上去了。」
方言點了點頭。
是夜,水面上一陣寂靜。
林筠和方言踏著水面行走,依舊不見任何人的蹤影,林筠不由得狐疑道︰「怎麼還見不到蹤影?」
方言神秘的一笑,說道︰「往北走,我抓住了青面的氣息。」
林筠一愣,忽然冷冷的盯著方言,只是不屑的笑道︰「你不敢,還是信不過我?」
林筠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
話音尚未落下,人已經御劍而去。
一路追尋,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了青面的氣息,林筠這才相信方言沒有騙他,但是他卻感覺到青面似乎受傷了,皺眉道︰「他似乎受傷了。」
方言道︰「而且傷的不輕,看來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
林筠腳下的飛劍御風而行,速度提到了極致,林筠的額前已經有微微的細汗,方言瞧見也只是當做沒瞧見。
約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林筠終于看見了青面的背影,對身後的方言喝道︰「用氣機鎖定他。」
方言二話不說就放出氣機把青面的去路封鎖了,林筠揚手就是一道劍氣過去,直刺青面後背,欲穿心而過。青面一個激緊,回身就是一劍,劍氣和劍氣相踫,發出驚天的氣勢。最後林筠的那道無形劍氣消散,而青面的那道劍氣在空中化作流光一閃而過。林筠察覺不對,運起劍訣,在周身布下氣機反鎖,只等那道劍氣一道就反撲。
林筠看了青面一眼,自顧自的收了飛劍,讓方言落在一處屋頂上,自己御氣而立在半空中,手中法決開始轉動,飛劍雷霆之氣閃耀,好不耀眼,刺得人眼球都快睜不開了。
好在林筠已經習慣了,方言卻眉頭緊皺,似乎有幾分躲避之心。
前方的青面見林筠渾身閃耀雷霆之氣,劍氣更是雷霆萬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剛剛大戰過一場,此刻靈氣衰竭,渾身是傷,多有不便,卻不得不接招。
青面運起渾身解數,強大的氣機鎖住自己的飛劍,一道水龍之氣隱現,附在青面的飛劍上,水雷在飛劍周遭縈繞,先發制人。
林筠不急不緩,引下一道天雷打在流水劍上,劍身頓時雷光閃爍,帶著無數雷霆之氣擊潰了近在遲尺的招式,掉落了青面的飛劍。
當一聲清響,青面飛劍掉落,青面立馬拿出大架勢反攻。
林筠這時候一劍已經刺到了青面的身前,這一劍竟然有著一座巍峨高山的重量一般,壓的青面臉色一白,發絲、衣袂無風自動。
飛劍在青面脖子前三公分處停了下來,林筠持劍落地,眼神傲然,冷冷道︰「只怕、一個不小心,這把劍就要親吻你的脖子。」
方言在空中徒步來到林筠身前,澹澹道︰「我想你應該是個聰明人,雖然你有時候很不識趣。」
青面臉色冷清,閉上眼並不答話。
林筠的劍依舊停在離他脖子三公分的地方,寸步未進。
方言緩緩走到青面身前,悠閑如閑庭信步,毫無征兆的就抬手給了青面一個響亮的耳光。青面睜開眼楮,凶狠的看著方言,目光如殺人的凶器一般,似乎就要身形暴起,方言依然是一副澹然如水的樣子。
只是,林筠的劍離他的脖子又進了一公分。
當這把劍離青面的脖子只有兩公分的距離,林筠的手拿著飛劍,異常穩定。方言依然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不知道是出于對林筠的信任,還是對自己的自信,或者是她的內心里另有一把算盤,再不停的盤算著。
林筠的劍往前送出一公分去,青面自然不敢亂動,對方言的憤恨只能用凶狠的表情和惡毒的語言來訴說。甚至發揮的淋灕盡致,卻不是用肢體的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憤恨和惱怒。
青面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們兩個。」
方言像是隨意般的回答道︰「不信。」
青面看了林筠一眼,像是詢問,像是挑釁,可後者只是十分澹定的告訴他︰「如果我信的話,那現在就會殺你,免得你來殺我。」
青面冷笑,甚至還有心情打趣道︰「有意思。」
林筠道︰「並非是有意思,而是我不想死,所以,你最好告訴你自己,不要有這樣的念頭,否則的話,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青面自嘲的笑道︰「剛才我還在慶幸,自己能那里逃命出來,可是現在又被別人拿著一把劍指著自己的脖子,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方言微笑走道青面的身前,說道︰「可惜的是,你沒有死,所以你才會被我們拿劍指著脖子。」
青面冷冷道︰「你是不是應該慶幸,我剛才並沒有死,反而還活了下來。」
方言認同般的點頭道︰「是的,這一點我必須承認。」
青面冷笑不語,絲毫不理會方言的冷嘲熱諷。
方言澹然道︰「或許你可以試著告訴我們,最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面笑道︰「告訴你們,你要我跟你們說什麼。」
方言打趣道︰「你竟然要和我們合作,那自然應該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你的同伴。」
不知道為什麼,林筠對于青面的這種眼神感覺不自然,不敢對視,就連他的微笑也讓林筠覺得惡寒,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可是,方言敢和青面對視,不但敢和他對視,而且還能用犀利的言辭給予反擊。所以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是他做不到,經管他對此感覺無可厚非,但是方言若能成功的從他嘴里撬出點什麼,那這一點點的心里作用,可以直接無視。
彷若未聞的青面臉色鐵青,一旁的方言像是十分享受他這樣的臉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管不住嘴巴的贊賞了幾句,對于青面的欣賞,此刻一覽無余,絲毫不痢奢夸獎。這受傷而又憤恨不能言語的表情,是那麼的精彩,真讓人開心。
青面忽然莞爾笑道︰「那你們現在想干什麼呢。」
林筠道︰「我相信你剛才應該听到了她說的話。」
青面微微一笑,沉吟道︰「我沒有听見她剛才說了什麼,但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要走,離開這里,也離開你手上拿著的這把劍,讓它不再指著我的脖子,我討厭這樣的感覺。」
方言微笑不語,任由林筠和青面打機鋒抬杠,林筠道︰「你走不了的,你只要往前踏出一步,這把劍就會離你的脖子再進一步,再或者、它會親吻你的脖子。」
話語未落,青面的身影已經開始變澹,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林筠立即氣機鎖住青面。劍尖上冒出一道深藍色的火焰往青面的身體燒去,揚手又是一道神雷向青面的識海攻去,那是妖修的魂魄靈識所存之地,若是被攻擊到,就會立即靈識破碎,魂魄消散。
不過這就像是修真者的丹田一般,妖修也會想盡千方百計去保護它,沒有那麼容易就會被人毀滅,輕易的落個魂飛魄散的後果。可惜的是青面身影消失的速度超過了林筠的攻擊速度,招式未至,人影卻已經隨風消散了。
林筠愕然,但一旁的方言卻笑道︰「他走不了,我的氣機早已經鎖定了他,你要相信上位者的血脈,我是六次天劫的蛟龍。」
林筠灑然一笑,沒有自嘲,也沒有言語,兩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卻是追青面去了。
一路追趕,來到一處赤壁,底下是一江流水,磅礡大氣,沉浮間自然有一股氣勢所在,這便是灕江天塹。
林筠笑道︰「莫非這里就是灕江了。」
方言卻溫婉的笑道︰「自然,那位灕江水神就在下面,青面也在下面。」
林筠道︰「看你笑的那麼怪,我就知道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方言禁不住惡意的調笑道︰「我們下去見見傳說中天下水族第一人的灕江水神怎麼樣。」
林筠抹著冷汗道︰「我就知道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