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還是創造。
兩者並沒有絕對的好壞，任何人都無法獨佔其一。
而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問題，是你想要做什麼。
你為何要選擇這條道路，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左右的。」
星靈優雅的打了個響指。
纏繞在李維身上的時間符文化為一陣霧氣消散。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面上。
李維狼狽的站起身來，眉頭緊緊的皺起︰
「那個蠱惑的聲音還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是符文還沒有接納我嗎？」
「接納是相互的，李維。」
星靈飄到他的肩膀上，有些生氣的扯了扯他的耳朵。
「符文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發出聲音的是你自己。」
它看向李維的心口，目光直指他的靈魂。
「是你內心深處對符文的恐懼。」它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維的嘴唇張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抿了起來。
星靈的話讓他無可辯駁。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李維抿了抿嘴唇，「其他星靈在與宿主融合之前也會教他們這些東西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時光星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是想問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把力量融合到你體內，對嗎？」
李維訕訕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大部分星靈會將屬于自己的力量與宿主融合，有的星靈甚至會將本體與宿主融合。」
時光星靈攤了攤自己的小爪子，語氣中滿是逗弄︰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不會這麼做，至少現在不會。」
「為什麼？」李維怔怔的說道。
「你太著急了。」它說道。
和往常一樣，這是句陳述而不是問題。
星靈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是因為有人在等你，對嗎？」
李維沉默著點了點頭。
他當然應該著急。
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將近五天了。
五天的時間對時光星靈來說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但對李維來說卻度日如年。
卡密爾和莎拉•厄運他們現在肯定在為自己的失蹤而擔心。
她們安全嗎？
莫德凱撒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籠罩比爾吉沃特的黑霧現在是否褪去？
這些憂慮如同鬼魂一般纏繞在李維的心頭，讓他每晚無法安然入睡。
星靈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道︰
「對于普通人來說，你這次離開的時間確實有些久了。」
李維挑了挑眉，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總覺得星靈的話中有更深層次的含義。
然而正當他要詢問的時候，時光星靈打斷了他。
「這樣的話」它說，「你現在可以離開這里了。」
「什麼？」李維一臉難以置信，「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星靈點了點小腦袋。
「但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一點。」
它黑漆漆的眼珠盯著李維，臉上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狡黠︰
「我所說的離開並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個過程。」
一條符文小魚從時光長河中躍起，水花濺到李維的臉上。
河岸邊偶爾可以看到時間符文所變化的拾光者。
他們彎著腰，尋找著河床中色澤黯淡的石頭。
星靈告訴過他那些石頭代表著什麼——一個迎來終結的世界。
它的話回響在他耳邊︰
「沿著時間長河一直走，你會遇到那些能夠在時間中刻下自己烙印的世界剪影，你需要闖過去，直到河流的盡頭。」
星靈的意思很明確，想要離開這里，就要通過它的試煉。
他驀地停了下來。
四周突兀地陷入了寂靜。
片刻之前，他重重的腳步聲雖然驅走了周圍窸窣的響動，但水中的小魚不時會濺起些許水花——那些錯亂的時光。
但現在，一條小魚都不見了。
李維的身體緊繃起來。
之前他心中有事，不知不覺地順著河岸已經走了好久。
時間神廟此刻看去已經成為了一團金色的光暈。
現在，周圍除了他在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了。
他不覺得是星靈再跟他惡作劇。
但他確實感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
「又不舍得讓我離開嗎？」他試探般的問道。
回應他的卻是一陣令人膽寒的呼氣聲。
李維下意識準備啟動海克斯背甲。
但隨即他就意識道那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這讓他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他對于海克斯背甲的依賴。
「不要讓它成為你的桎梏。」星靈的話再次回響在他的耳邊。
李維終于轉過身來。
他身後原本寬闊的時間長河，現在變成了一個風景壯麗的懸崖。
只見一頭小山一般的龍禽，周身環繞著時間符文，漸漸地從懸崖之下探出了自己的身體。
鋒利的巨爪在符文光輝的籠罩下隱約閃爍著銀光。
巨大的翅膀翼展開來，遮天蔽日。
這頭野獸從頭到尾幾乎等于他身高的十倍長度，粗厚的脖頸上布滿了細密堅硬的鱗甲。
龍禽死死盯著他，嘴里吐出熾烈的龍息。
它讓李維感到一股沒頂的壓迫感。
如果他轉身逃跑，龍禽毫不費力就能撲倒他。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自己被拖入了這個龍禽所在世界的石頭中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腦中的紛雜猜測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
李維的余光掃過周圍，在他的身側，有一把染血的長劍豎插在地面上。
這是什麼？
屠龍者的劍嗎？
不過看樣子這把劍的主人下場並不太好。
李維一個閃身將那把劍握在手中。
龍禽反而靠近了一點。
他揮舞著長劍，試圖驅趕龍禽。
「離開這里。」他吼道。
饑餓的怒吼聲更大了。
松樹上的小鳥也感覺到此地不可久留，順著風輕輕一躍，就竄進了天空。
龍禽終于耗盡了自己的耐心。
在它的眼中，這個人類和那些被它獵殺掉的其他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只會驚恐的大吼大叫之外，就只會揮舞那根銀色的小針。
它的身軀朝著李維急速俯沖過來，尖銳的角如同一柄鋒利的劍。
金屬交鳴之聲響起，李維手中的長劍應聲斷裂。
——「，阻止你的，一直都是你內心深處對符文的恐懼。」
星靈的話回響在耳畔。
看來已經沒得選了，李維試著調集起意念。
他的胸口處閃耀著藍色的光芒。
他面前的抉擇已經顯而易見︰
要麼繼續疑心重重，坐以待斃;
要麼跨過心坎，投向力量的懷抱。
鋒利的角在即將觸及到李維身軀前靜止了。
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近在眼前的死亡。
揮之不去的孤獨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最後一次使用符文時浮現的幻影。
他看到卡密爾、爆爆、蔚——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圍在身邊。
然後他輕聲對著她們說出了承諾︰我會回家的。
他直視著野獸的眼楮。
「我已經拋下了太多，你決不可能阻擋我。」
第198章︰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