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的意志已經顯現,現在開始宣判審判結果!」
勞勃•拜拉席恩從鐵王座上起身,他朗聲朝著台下的諸位貴族,還有此次審判的對象小指頭宣布︰「余以安達爾人、洛尹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暨全境守護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勞勃一世國王之名在此宣布。」
「貝里席家族的培提爾,聯合艾林家族的來莎夫人毒害自己的丈夫、前任首相、東境守護者暨東境守護者瓊恩•艾林的罪名成立!」
「吾在此宣布永久褫奪培提爾•貝里席的一切爵位和權利,作為其領主的東境守護者高遠公爵,將替我收回貝里席家族在五指半島的城堡,以及其個人所擁有的所有財產。培提爾•貝里席本人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勞勃國王的聲音擲地有聲,回蕩在空曠的王座廳之中久久不能停歇,而被宣判有罪的培提爾•貝里席卻罕見保持了沉默。
直到兩名金袍子上前架住他的雙臂,準備帶他離開。
他這才抬起頭陰冷地看向台上的三人。
「我會在地獄等你們!」小指頭咬牙切齒地說,「相信這不會太久,你們很快就會下來陪我了。」
「史林特爵士,將等待行刑的罪犯給我押送至地牢里去,在這之前不得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見他。」勞勃國王朝著台下大吼。
隨著培提爾•貝里席被史林特爵士給帶了出去,這場在王座廳舉行的審判大會也落下了帷幕,王座廳里的人隨即也開始四散各自離開。
這時,艾德•史塔克突然找上了國王︰「勞勃,我有些事情想要與你說」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找你談談,奈德!」說完勞勃國王又轉頭望向正在與青銅約恩交談的高遠,「高遠公爵,你過來我有要事與你和艾德談談。」
「跟我妻子的事情有關嗎?」艾德•史塔克有些詫異地問道。
「奈德,凱特琳的事情你與我說來干嘛?」勞勃國王搖了搖頭,「那是你們的家事,我找你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談。有關于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那個賤貨的事情,關于這件事你得給我出出主意。」
「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那個小女孩又怎麼了?」高遠走到兩人的面前明知故問道。
「那個賤貨懷孕了!」勞勃國王怒吼一聲,頓時引起了王座廳中還未散去人群的注意。他惡狠狠地瞪了那些好奇的人一眼,然後又朝著高遠他們說,「這里人多嘴雜,我們去後面的御前議會廳中再繼續詳談。」
艾德•史塔克皺著眉頭提議︰「最好將藍禮公爵和瓦里斯大人也一起叫上,他們也是御前議會的成員。」
「我已經通知過他們了,他們現在已經在那里等我們了。」勞勃國王告訴他,「高遠公爵你也一起過來,我需要你回到谷地之後替我提高對峽海的戒備。那個賤貨倘若要選擇登陸維斯特洛,肯定會將登陸的地點選在龍石島以及海鷗鎮的附近。」
「我去與約恩•羅尹斯伯爵他們說一聲,讓他修書一封送往鷹巢城,讓谷地的諸侯為此做好準備!」高遠點點頭答應下來,「我听說海鷗鎮的格拉夫森家族一直不太安分,我擔心他們會成為坦格利安家族在谷地的內應,羅尹斯家族可以替我們很好地壓制住他們內心那些不安分的想法。」
「你去告訴羅尹斯伯爵,若是海鷗鎮的格拉夫森家族有任何異動,就給我將他們全部都宰了。」勞勃國王沉聲道,「從前我對這些過去屬于保王黨的成員還是太過仁慈了,若是他們仍心向著坦格利安那兩個孽龍的遺種,我就乘此機會將他們全部宰了。」
高遠轉身就找上了,在一旁等候的青銅約恩︰「約恩伯爵你們暫時在此等候不要離開了,我去御前議會參加完會議就來找你們。」
「高遠大人,勞勃陛下找您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青銅約恩好奇地問。
「與坦格利安家族那兩個流落在外的余孽有關,國王擔心他們會帶著多斯拉克的大軍渡過峽海登陸維斯特洛。」高遠告訴他,「具體的事宜和安排,等御前會議結束之後再說。」
安排完這一切之後,高遠便若有所思地穿過王座廳的側門,朝著御前議會的議事大廳趕去了。
還未等他進入議事大廳,就听見了艾德•史塔克懇求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勞勃,求求你!請你仔細想清楚,你這是在謀害幼兒啊!」
「那個賤貨懷孕了!」勞勃國王重重的一拳砸在議事桌上,響聲如雷。
這幾乎嚇了在場所有人一跳,他們從未在這御前議會上見過勞勃國王如此生氣,事實上勞勃國王也很少會參加御前會議。
說是所有人,其實這偌大的議事大廳中如今也就只有五個人罷了,這五個人里面還得加上高遠。因為剛才的那場審判,這御前議會上的參會人數頓時少了幾乎一半。
史坦尼斯因為前任首相的死,現在已經逃到了自己的領地龍石島,絲毫沒有準備再回來的跡象。派席爾大學士因為「里斯之淚」的事情,與對前任首相的救治不力,此刻正待在首相塔前的士兵營房中等待審判的到來。小指頭因為合伙來莎夫人毒害前任首相,已經在剛才的審判會上被宣判了死刑。
這也就導致了原本坐的滿滿當當的議事桌,現在除了勞勃國王和艾德•史塔克之外,就只剩下了國王的弟弟藍禮公爵和八爪蜘蛛瓦里斯兩人還坐在這里了。
「很抱歉,高遠公爵!」勞勃•拜拉席恩歉意地告訴高遠,「我剛才並非是在針對你,只是剛才艾德在勸說我不要去刺殺丹妮莉絲那個賤貨,還說什麼我是在謀害幼兒。」
「對此勞勃陛下不用在意,我剛才在門外已經听見了你們之間的爭吵。」高遠自顧自地在議事桌上找到一個空位坐下。
「艾德,這件事我早就已經警告過你了,還記得嗎?」勞勃國王轉頭再次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但是他的語氣听起來一點也不客氣,「在先民墳冢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我說這個孩子用不了多久就會張開雙腿,繁殖出一堆惡龍孽種前來找我復仇。」
「當時你是怎麼告訴我的?」勞勃國王越說越生氣,「她還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現在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已經懷孕了,你卻又和我說這是在謀害幼兒。」
「難道非要等到那個賤貨帶著自己與馬王的惡龍孽種,在十萬多斯拉克大軍的簇擁下登陸維斯特洛,威脅到整個七國的安全或者是砍下你我的腦袋之後,再來討論怎麼除掉他嗎?」
「那好,我要你現在給我听清楚了︰我要他們死,母子兩個一起死,外加那個乞丐王韋賽里斯。」國王怒吼道,「這樣說夠明白了吧?我要讓他們死,在他們帶著十萬多斯拉克大軍登陸維斯特洛之前,就死的干干淨淨。」
听著國王的怒吼,其余的重臣正竭盡所能地假裝不在現場,即便是高遠也不得不保持沉默。他其實才是他們當中最不適合參與到這個話題的人,一來他與勞勃國王和艾德•史塔克的關系都頗為不錯,無論是幫誰說話都有可能得罪另外一個。二來他也並非是這個御前議會的正式成員,實在沒有資格在這種場合發言。
他們選擇保持沉默,無疑要比艾德直接頂撞國王要聰明得多。此刻在這議事大廳中也只有艾德•史塔克敢這麼做,就這方面來說他無疑是在孤軍奮戰。
艾德•史塔克極少感到如此孤獨,他希冀地看向高遠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勸說勞勃,但是高遠卻只是朝著他搖搖頭。
如此艾德•史塔克只好獨自一人直面勞勃國王了︰「假如你真的這樣做,從此你將會遺臭萬年。」
「于我死後,我哪管像你這樣的人怎樣說我,要怪就盡管怪到我的頭上來吧,只要事情能夠辦成。」勞勃國王反駁道,「我還未盲目到刀斧的鋒芒都在脖子上晃悠了,自己還看不到的地步。」
「在這御前議會中,只有你自己在捕風捉影罷了,哪里有什麼刀斧?」艾德•史塔克告訴他的國王,「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了而且究竟有沒有鋒芒還未可知。」
「還可未知?」瓦里斯尖銳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他一邊將那雙沾滿香粉的手從袖口中抽出,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大人,您可是錯怪我了。難道我會編造些假消息來欺騙國王陛下和諸位大人,嗎?」
「瓦里斯大人,您的消息源于千里之外的叛徒。」艾德眼神冷峻地看向太監,「或許是莫爾蒙弄錯了也不一定,又或許是他在撒謊,為得就是騙得那一紙赦免書。」
「史塔克大人,我在丹妮莉絲身邊潛伏的人,可不止莫爾蒙爵士一人,喬拉爵士想必不敢騙我。」瓦里斯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請放心吧,大人!公主懷孕的事情絕對不會有錯的。」
「全憑你的一面之詞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若是你弄錯了,我們將為此花費掉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艾德•史塔克眼見說不過對方,于是就開始狡辯起來,「若是那女孩流產了,我們無須害怕;若是她所生的是個女孩,並非是兒子,我們無須害怕;若是那孩子還未長大就死于襁褓之中,我們也無須為此感到害怕。」
「但萬一她生下的是個兒子呢?」勞勃國王反駁道,「萬一這孩子還活下來了呢?」
「峽海依舊擱在中間,它是我們用以抵御外敵的天然屏障。等到多斯拉克人教會他們的馬在水上行走的那一天;等到他們有著足夠的船只,能夠讓十萬大軍跨海而來的那一天,我才會為此感到害怕。」
勞勃國王 灌了口葡萄酒,然後從議事桌的這頭狠狠地瞪著那一頭的艾德•史塔克︰「你的意思就是讓我什麼也別做,干等著惡龍的孽種帶著十萬多斯拉克大軍登岸了之後再說,是嗎?」
「您口中的這個‘惡龍的孽種’,如今還尚在娘胎之中。」艾德•史塔克告訴國王,「即便是征服者尹耿,也是等到斷女乃之後才開始南征北討的。」
「諸神在上,史塔克,你老是這幅 脾氣!」勞勃國王環顧議事桌前的眾人,他惱羞成怒地叱問,「今天你們怎麼都啞巴了?誰來跟這在北境凍湖涂了的傻瓜講講道理?」
瓦里斯朝著國王嫣然一笑,然後走到艾德的面前伸出軟趴趴的手放在他的肩膀領口上︰「史塔克大人,憑良心說,我真的能夠體會到您的顧慮,這會有損您和勞勃國王最為看重的榮譽。」
「將這個消息帶給御前議會的諸位,我自己也並不像這麼做。」太監勸說道,「我們現在討論的這件事情听起來的確非常可怕,從道義上來說也是件卑鄙的事情。可是我們這些冒昧為政的重臣們還有勞勃國王,都得凡事必須以七國百姓們的福祉作為優先考量的標準,而不論自身的感受與榮譽如何。」
「要我說,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藍禮公爵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聳聳肩,「韋賽里斯和他妹妹早就應該死了,只怪王兄陛下從前錯信了瓊恩•艾林的話。」
「如今孽種已經種下,我們不應該再犯從前犯過的錯誤。這事無關榮譽,事關七國諸多領主和百姓的安危。」
「藍禮大人,慈悲為懷絕對不是件錯誤的事情。」艾德•史塔克同樣反駁道,「當年在三叉戟河的河灘上,眼下在座的巴利斯坦爵士獨自一人砍倒了十幾個優秀的爵士,這其中還有的是勞勃的朋友,有的是我的朋友。」
「當他被人押送至我們面前時,已經身受重傷瀕臨死亡,盧斯•波頓力勸勞勃割了他的喉嚨。」說到這里,艾德•史塔克還不忘看了眼他們身後的巴利斯坦爵士,「但是你的哥哥卻說︰‘我不會因為一個人忠心耿耿、英勇作戰而殺了他。’」
「隨後他還派出了自己的學士為巴利斯坦爵士療傷。」
艾德•史塔克眼神冰冷卻意味深長地看向國王︰「如果今天在場的是三叉戟河的那個人就好了,他決不會同意這樣卑鄙的行為出現,也決不會希望看到這項命令是出自自己之口。」
勞勃國王聞言頓時老臉一紅,他這輩子做過的決定有許多都曾經令他後悔莫及,但是這絕對不包括在三叉戟河上繞過巴利斯坦爵士那一次。
「那不一樣!」國王抱怨道,「巴利斯坦爵士是個御林鐵衛的騎士,他的誓言決定了他不得不與我們為敵,而且他還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丹妮莉絲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艾德知道自己這樣步步緊逼很不理智,這只會讓勞勃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然而他的榮譽和正義感卻容不得他在這件事上保持緘默,「勞勃我問你,當初我們興兵對抗尹里斯•坦格利安,不就是為了阻止他繼續謀害那些無辜的人嗎?」
「我們是要殺光坦格利安家的人;我們是要從雷加的手中奪回你的妹妹來安娜;我們是要為你的父親和哥哥報仇!」勞勃國王頓時怒不可遏,「你還記得尹里斯•坦格利安是如何在剛才的那座大殿中,殺害你的父親瑞卡德公爵和你的哥哥布蘭登爵士的嘛?」
「我從不曾忘記尹里斯•坦格利安所做的一切,但勞勃你與瘋王尹里斯不一樣。」
「勞勃陛下,我記得從前連雷加和他的大軍都嚇不倒你。」艾德•史塔克雖然努力在克制自己說出這些話時的語氣,但是這句話的本身就充滿了輕蔑,「我沒想到的是,經過這麼些年您的膽子竟然變得如此之小,就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都能夠讓您止不住顫抖了麼?」
「艾德,你最好不要再說了!」勞勃的臉色此刻已經被他氣的發紫,他顫抖著手指向他發出警告,「一個字都不許再說,莫非你忘了誰才是國王?」
「啟稟陛下,我一直都沒忘!」艾德回答,「敢情你應該也沒忘吧?」
「夠了!」艾德•史塔克的話最終還是逼急了國王,勞勃扯著脖子朝他大吼,「我懶得再與你在這多費口舌,我要是不殺了那個賤貨,必遭天譴」
國王轉頭環視議事桌前的幾人︰「你們的意見如何?」
「坦格利安的余孽死不足惜,該殺!」藍禮公爵的態度十分明確。
瓦里斯則是表示︰「恐怕我們別無選擇,可惜啊,可惜為了七國的安危和百姓們的福祉,我們必須得這樣做。」
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走上前來,揚起那雙澹藍色的眼楮,他的眼中滿是憐憫和異樣︰「勞勃陛下,在戰場上與敵人交鋒是件光榮的事情,但是我認為對一個尚在娘胎里的人下手卻不光彩。」
「請您原諒,我必須站在史塔克大人這邊。」
「關于這件事,我所看到的並非是個懷著孩子的小女孩,而是一場迫在眉睫且即將到來的戰爭。」眼見其他人都發表完了自己的意見,高遠也只好從座位上起身,「我本身對坦格利安家的這個小女孩並無惡感。」
「但是我知道倘若戰爭再起,將會有很多的士兵喪命于荒野;無數的村莊將會被多斯拉克的大軍付之一炬;不計其數的孩子會被從母親的懷里硬生生奪走,然後死于殘暴的多斯拉克人手下。」高遠眼神堅定地看向艾德,一副悲天憐憫的模樣。
「我曾經在厄斯索斯游歷過很長一段時間,深知多斯拉克人的殘暴不仁和恐怖。他們的鐵蹄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焦土、荒無人煙,他們從不知憐憫為何物,自然也不會懂得寬容和饒恕。」
「倘若僅僅只是犧牲一個丹妮莉絲,就能夠拯救七國的萬千平民和無辜的人,我寧願犧牲自己的榮譽和權利。」高遠告訴艾德,「勞勃陛下的決定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風息堡的少年公爵而是如今七國的國王,他需要為自己的子民和七國的所有領主負責。」
「很抱歉,史塔克大人!在這件事情上,我必須站在勞勃國王的這一邊。」
「啪啪啪」
瓦里斯伸出了那雙滿是香粉的手,開始為高遠的演講鼓掌︰「您說得真棒,高遠公爵,這實在是太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的確如此,若是天上的諸神不小心一疏忽,給了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一個兒子,王國就將遭受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