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看到這副場面不由咋舌︰
「好家伙！這不得好幾萬人？」
「我突然覺得道長不是道士了，而是準備帶領千軍萬馬出征的統帥！」
「臥槽，臥槽，我激動得坐立不安，渾身血液都在快速奔騰，求一位有文化的老鐵，用一個成語形容我現在的情況。」
「欲火焚身？」
「精闢！」
……
楚陽撓了下臉頰。
听慣了別人叫自己道長，忽然听到「天師」二字，感覺非常不習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他深吸一口氣，面容變得無比鄭重︰
「諸位，荒州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位于漢嶺之中，高山環繞，境內既無水系，外界氣流亦無法進入，導致了連年干旱的局面。」
「荒州沃野千里，巔峰時期常住人口數百萬，只是因為干旱之故，才會如此衰落。」
他的語氣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若是將荒州境內百姓全部搬遷，且需要花費巨量人力物力財力，百姓們舍棄故土、背井離鄉的痛苦，想必諸位也能感受。」
天地無聲。
只有風起雲涌。
「故此！」
楚陽提高了一些音量︰
「貧道欲斷漢嶺，開古漢水道，引江入河，令荒州重歸昔日江南水鄉之景。」
此言一出，除了裴真等寥寥幾個提前得知計劃的人外，其余全都轟動了！
「什麼？斷開漢嶺？」
「道長不是在開玩笑吧？漢嶺是神龍帝國南北分界線，綿延數千里，平均海拔三千多米，怎麼可能斷得開？」
「引江入河？意思是說把神龍江的水，引入神龍河里面？這也太瘋狂了吧！」
「古漢水道是什麼意思？」
裴真等人神情復雜。
其實當他們得知楚陽的整個計劃之時，也被嚇了一跳，可是經過實地勘測後，又不得不承認，楚陽所言的確具備可行性。
最關鍵的是︰
神龍江水量充足，經常釀成洪澇；
神龍河近年來水量越來少，每年都有幾個月的枯水期，沿途百姓深受缺水之苦。
一旦從上游將兩條水系打通，不但兩個問題可以得到緩解，還可令荒州境內新增一條河流，漢嶺之外的水汽進入，令荒州徹底擺月兌干旱局面。
最重要的是︰
南北之間憑空新增了一條黃金水道！
有了航運之便，借著優越的地理位置，互通南北有無，荒州定可恢復昔日的繁華，成為南北通衢上的重鎮！
正是因此，管中齊听到楚陽的計劃之後，才只提出了一個令其接受朝廷敕封的要求，其他統統不說。
楚陽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儒家的《論語》中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在神龍帝國現行的官方解釋中，將之翻譯為「可以讓老百姓按照我們的驅使，但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為什麼這樣做。」
因為古漢語沒有斷句和標點符號，所以楚陽一直覺得，這樣的斷句和解釋，並不符合文聖「有教無類」的主張。
正確的斷句應該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或者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兩種斷句方式，所表達的意思都一樣︰
老百姓願意接受我們的驅使，那就讓他們按命令行事；老百姓不願意讓我們驅使，那就要讓他們明白我們這樣做的道理。
楚陽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萬世師表」文聖的本意。
引江入河的好處，大家都知道，但眾人擔憂的是，該如何完成此事。
所以一定要打消眾人的疑慮，才能保證自己的計劃順利執行。
「大家都听說過暗度陳倉和六出祁山的故事吧？」
他微微一笑，看向眾人。
大家當然听說過。
這兩個典故，就算沒讀過書的老人家都知道。
昔年漢高祖被項羽分封漢中，燒毀棧道，以示自己甘願呆在漢中，沒有與項羽爭霸天下的野心。
當天下有變之時，麾下大將「兵仙」韓信明面上派人修理棧道，暗地卻走陳倉道，成功攻入關中。
這便是「暗度成倉」的來歷。
至于諸葛武侯北伐曹魏，終因積勞成疾星隕五丈原，被後人演繹為「六出祁山」的故事，在整個神龍帝國更是家喻戶曉。
但……
這兩個故事有什麼聯系？
「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何韓信可以暗度陳倉北伐成功，而諸葛武侯，包括後面的姜維，拼盡全力卻也無法獲勝？」
楚陽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這……
其實很多人想說，因為諸葛亮和姜維太菜了！
但他們不敢。
姜維還好說。
諸葛武侯號稱「智聖」，配享文廟，位列武廟十哲，號稱「三代而後一人」，是儒教一等一的楷模。
誰敢說他是菜雞，立刻就會有人上門來查水表。
這里可不是地球！
大放什麼諸葛亮志大才疏、都是羅貫中吹出來的、和郭嘉相比就是個渣渣之類的厥詞，完全沒有任何負擔，朝廷不會管。
楚陽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也不點破，直接拋出了自己的論斷︰
「其中自然有很多原因。」
「但最重要的是，韓信暗度陳倉有古漢水可以作為糧道，溯流而上，沒有後勤負擔。而諸葛亮則無此優勢，所以歷次北伐，幾乎均敗于後勤不濟。」
眾人全都懵逼了！
「古漢水？韓信可以用，諸葛亮沒辦法用？挑人嗎這條河！」
「第一次听到這樣的說法。」
「沒听懂啊，諸葛亮為什麼不能用呢？」
「古漢水干了？」
「這和解決荒州旱情有什麼關系？！」
楚陽淡淡一笑︰
「公元前186年，西漢呂後二年，也就是韓信暗度陳倉之後的第二十年，春正月乙卯，羌道、武都發生強烈地震。」
「山體崩塌而下，堵塞了韓信暗度陳倉所用的古漢水。由此，漢嶺成為阻斷關中、荒州、蜀中的天塹。」
「這是《漢書》所載，亦經過前期實地勘測驗證。倘若我們找出古漢水河道，將其堵塞之處疏浚，神龍江水便可浩浩蕩蕩，沿此河道匯入神龍河，令此地重歸昔日舊觀！」
當然了。
除了《漢書》記載，工程隊的實地勘測之外，他的計劃還有別的論據支撐。
穿越前的他，曾在網上看過一篇研究武都大地震對古漢水影響的論文，雖然這篇論文所述內容尚有爭議，卻給了他徹底解決荒州干旱問題的靈感。
在地球，朝廷也確確實實提出了「南水北調」的計劃。
更重要的是，他在此望氣三天三夜，所看的不僅僅是山川河流地理走向，更在觀看整個神龍帝國的龍脈。
倘若將龍脈看成一個人的話，那麼神龍江就是任脈，神龍河就是督脈。
荒州，便位于任督二脈的交界處！
徹底解決荒州的干旱問題，便是幫助龍脈打通任督二脈！
只是這樣巨大的工程，涉及到的問題方方面面，絕非只憑自己一人之力就可解決，必須獲取朝堂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