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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天賦異稟

「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夜色中,黃大妹問道。

「我原先做工,後來因為會些拳腳,就被商人看中,專門為他看守倉庫。就值夜,睡一覺就是了。」

「難怪你白天都沒事。」

「是啊!」

「那你的家人呢?」

黃大妹問的有些羞澀。

夜風吹拂,令人心中躁動。

這撩人的夜色啊!

衛王說道︰「阿耶不在了,阿娘在方外清修。」

衛王妃帶著孩子回娘家了,在潛州的衛王府淪為了一個沒人氣的地方。

至于李泌,在衛王看來就是不在了。

宮中許多時候就是個修行的地方,修心,修性。

「那你以後還來嗎?」

黃大妹大膽的看著他。

「來!」

衛王說道︰「不過明日我出門一趟,護著那個商人轉賣一筆貨物。」

「多久回來?」

「很快,該接的生意你照接,等我回來。」

「哦!」

晚些,衛王回到了住所。

李 正在喝酒。

「沒睡了那個黃大妹?」

「沒!」

「那人的來歷說不清,不過,想來該是楊松成一伙兒的。」

「弄死吧!」

「已經弄死了。」李 饒有興趣的道︰「楊松成這般盯著你,你就沒準備做些什麼?」

「本王想給他送份禮!」

第二日,衛王就消失了。

……

春盛驛站是北疆到長安的一個重要節點,很大,養了不少好馬。

大清早,驛站里的客人們紛紛出門。

噠噠噠!

一騎急速趕來。

「這大清早了還著急趕路,這是什麼急事?」

客人們好奇的看著來人。

驛丞戚冒聞聲出來。

「換馬!」來人下馬,把馬韁遞給戚冒。

「身份!」戚冒澹澹的道。

這是官馬,只有官家人才有資格調用。

男子揭開斗笠,拿出了一個牌子。

「這是……」

「這是宮中的牌子!」一個官員訝然道,然後仔細看著來人,「你是……是……見過大王!」

戚冒心中一顫,「哪個大王?」

身邊的驛卒低聲道︰「這般高大魁梧的,衛王啊!」

「見過大王!」

衛王頷首,「準備好馬,另外,準備些干糧。」

最好的一匹馬被拉出來,干糧也是最好的。

一塊銀子丟了過來,戚冒接住,訝然道︰「大王無需給錢!」

「本王知曉,這筆賬不好要,拿著!」

衛王上馬遠去。

戚冒百感交集的道︰「宗室的錢是不好要,若是要不到,回頭就得自己填補。別人可不會管這些……衛王啊!平日里傳聞殘暴,可沒想到竟然這般。」

「人言可畏!」一個老驛卒說道。

「是啊!人言可畏。」

「衛王看樣子是急著去長安,難道有急事?」

……

「見過韓少監!」

韓石頭走在宮中,一路上的人紛紛行禮。

到了梨園,皇帝和貴妃正在合奏。

韓石頭耐心的等一曲完畢,才進去。

「陛下,國丈求見。」

「何事?」皇帝有些不悅。

貴妃起身告退。

這女人,聰明!

「說是為了今年的錢糧之事而來。」

「嗯!」

少頃,楊松成進來。

一個是丈人,一個是女婿。

丈人行禮,女婿澹澹的道︰「國丈清減了。」

楊松成抬頭笑道︰「臣老了。陛下有神靈護佑,自然康健,臣卻只能看著白發發愁,不知還能熬幾年。」

「哦!」皇帝笑道︰「若是神靈願意分些護佑,朕也願意給國丈。」

楊松成嘆息,「帝王之尊,自然有神靈護佑,臣,何等人?」

韓石頭在邊上微笑著。

神靈護佑,說的便是帝王威權。

帝王威權能分給別人嗎?

誰敢要,誰便是亂臣賊子。

「陛下,今年錢糧怕是有些不稱手。」

「為何?」皇帝端起水杯,里面是用頂級藥材配置的藥茶,就這麼一杯,得耗費許多人手在深山中尋找許久。

錢糧,自然耗費無數。

楊松成說道︰「南征靡費太大,加之賞賜的多了些。」

皇帝看著他,「可能支應?」

韓石頭眯著眼,心想若是楊松成說一聲無法支應,皇帝就會順口說換個戶部尚書。

楊松成笑了笑,「能!不過……」

「說!」

皇帝喝了一口藥茶,覺得有些苦澀。

「下面需要多加些賦稅。」

皇帝幾乎沒有猶豫,「可!」

說著,他隨手把水杯放在桉幾上。

這是不喝的意思。

韓石頭上前把水杯收了,走出大殿,把藥茶傾倒在地上。

地上,一株草長的異常茂盛。

再度進去,話題已經換了。

「陛下,戶部侍郎出缺一人,臣想,潘勇在戶部多年,做事兢兢業業,去歲陛下更是夸贊他理財有道……」

皇帝澹澹的道︰「哦!朕倒是不記得了。」

「陛下,最近有人彈劾王源貪腐,臣打听過,原來王源當年得罪過人,這人多年後依舊不忘此事,便發動同僚彈劾。此等事,臣以為不可不顧,當呵斥。」

皇帝看著他,「可!」

楊松成微笑告退。

韓石頭上前伺候,皇帝幽幽的道︰「王源貪腐是實,彈劾他的御史是基于義憤……」

但王源是皇帝的人。

臣子貪腐,皇帝的反應應當是憤怒。

可實際操作中,還得看臣子是誰的人。

別人的人,從嚴從快。

自己人,那麼,值得商榷。

皇帝看向韓石頭,「石頭你以為如何?」

韓石頭說道︰「情有可原。」

皇帝點頭,「是啊!情有可原。」

可潘勇一旦上位戶部侍郎,戶部就成了楊松成的小院,皇帝以後怕是連眼線都難以安插。

所以,這個交換很難說誰佔便宜。

但,大唐呢?

老狗!

江山呢?

社稷呢?

在你的眼中是什麼?

韓石頭垂眸,掩飾住眼底的不屑。

外面來了個內侍。

「陛下,鏡台傳來消息,衛王進了長安。」

皇帝冷冷的道︰「那個逆子,未曾得了朕的許可,竟然就回來了。」

韓石頭說道︰「要不,奴婢去問問?」

稍後,韓石頭出宮。

衛王已經到了王府。

「大王!」

管事‘喜出望外’,「大王可曾得了陛下的許可?」

皇子不得隨意 達,這是規矩。

衛王說道︰「有事。」

管事隨著他進去,說著最近府中的事兒。

衛王打斷了他,「最近楊松成那邊有何動靜?」

管事還得負責打探消息,否則就是不稱職。

「最近戶部有個侍郎重病告老,楊松成想把潘勇弄上去。」

「他的心月復?」

「是,鐵桿!」

「知道了。」

衛王剛坐下,韓石頭就來了。

「陛下問,大王為何回長安?」

衛王束手而立,「我思念阿耶和阿娘,回來看看。」

「可知皇子無詔不得離境?」

「知曉,只是心中思念,忘記了。」

這特麼就是滾刀肉啊!

跟著來的內侍都听傻眼了。

皇帝的一串兒女中,只有衛王敢這樣。

韓石頭澹澹的道︰「大王且在府中等待陛下吩咐。」

「是!」

韓石頭走了之後,衛王依舊穿著那身髒兮兮的衣裳出門。

管事勸道︰「大王還是先沐浴再出門吧?否則……」

蓬頭垢發的模樣,就算是皇帝來了,怕都認不出這個兒子來。

「回來再洗!」

衛王去了皇城外。

就蹲在邊上。

看著和一個叫花子似的。

……

潘勇四十歲不到,年富力強,在戶部十余年,堪稱是楊松成心月復中的心月復。

最近,一位老侍郎病重告老,楊松成笑眯眯的贊許了潘勇一番,所有人都知曉,這位要上位了。

戶部侍郎,再進一步就能入朝堂。

那可是廟堂啊!

就如同神靈般的俯瞰著天下的地方。

能決定百姓生死榮辱的地方。

潘勇難免有些春風得意,但極力控制著。

收拾好了桉幾上的文書後,下衙的時辰也到了。

潘勇起身走出值房。

一路和善的微笑著。

見到楊松成後,潘勇行禮,「國丈還不準備走?」

楊松成手中還拿著文書。

「老夫還得去尋中書商議些事。」

「國丈辛苦。」

楊松成微笑頷首,「你的事,差不多了。」

潘勇大喜!

一揖到地,「多謝國丈!」

用王源的前程和潘勇的前程做個交換,這事兒楊松成干的雲澹風輕。

「好好干!」

「國丈指哪,下官就去哪!」

楊松成點點頭,笑道︰「是陛下指哪,你去哪!」

「哎呀!下官竟然忘了,不該,不該!」

連皇帝都能忘,這個忠心表的堪稱是徹底。

戶部的官吏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自發酸的同時,也多了一抹凜然。

潘勇得了國丈的看重,以後的仕途不可限量啊!

于是眾人越發的恭謹了。

許多人聚在潘勇的身邊奉承著。

看到皇城大門後,潘勇說道︰「諸位,各自回吧!」

眾人行禮。

潘勇笑道︰「怎地像是告別!」

他這話有些調皮,由此可見心情極佳。

出了皇城,潘勇看著天邊的彩雲,不禁心胸一暢。

一個髒兮兮的乞丐緩緩走來,突然沖著這邊動了動身體,潘勇下意識的閃避了一下,乞丐也跟著動了一下……雙方擦肩而過時,乞丐突然身體一歪,就靠在了潘勇的懷里。

一股子由多日趕路未曾沐浴導致的臭味,就這麼撲進了潘勇的鼻腔中。

他干嘔一下,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抽去。

啪!

乞丐捂著臉。

身後,戶部的官吏見狀紛紛趕上來。

「狗賊,還敢擋路!」

乞丐抬起頭來。

有人揉揉眼楮,「哎!這人,怎地有些眼熟?」

雖說此人灰撲撲的,可五官還算是清楚。

一個內侍出了皇城,說道︰「奴婢奉命召喚大王,大王在正好,請隨奴婢來。」

「大王?」

潘勇仔細一看。

這不是衛王嗎?

「大王……」

老夫竟然抽了衛王一巴掌?

老夫瘋了?

潘勇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給撇斷了。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致歉。

「大王,下官有罪。」

正好內侍來了,大不了進宮去請罪。就衛王這個模樣,除去熟悉的人,誰能認出來?

國丈還在皇城中,當能為老夫做主。

想到這里,潘勇心中一松。

「本王做人,恩怨分明!」

衛王捂著臉,抬腳。

狠狠地踹去。

「嗷!」

……

「國丈!國丈!」

剛從中書省出來的楊松成見小吏滿頭大汗的模樣,「何事?」

小吏說道︰「衛王踹斷了潘勇的腿!」

楊松成一怔,旋即問道︰「為何?」

等得知潘勇先抽了衛王一巴掌後,楊松成不禁怒了。

「他這是飄了!」

衛王的巴掌誰能抽?

只有皇帝!

「衛王看著和個乞丐似的,徑直撞了上去。」

「這是故意的!」

楊松成冷笑,「進宮!」

正準備吃完飯的皇帝被驚動了。

「陛下,衛王踹斷了潘勇的腿。」

皇帝一怔,這時外面有人稟告,「陛下,國丈求見。」

「讓那個逆子也來!」

少頃,楊松成和衛王出現在了宮中。

「逆子!」皇帝喝道。

衛王跪下,「阿耶,是潘勇先動的手。」

楊松成說道︰「大王扮作是乞丐,徑直撞上了潘勇,他給了大王一巴掌,此乃大錯,可大王如此……」

皇帝冷笑,「逆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阿耶,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衛王一臉憤怒,看著躍躍欲試的模樣。

楊松成沒動,甚至還在心中期待了一番。

皇帝的身邊有好手,衛王若是敢沖著他動手,那就熱鬧了。

「尋人來問!」

皇帝看樣子是準備要秉公處置此事。

韓石頭親自去尋目擊者。

一共尋了十余人進宮。

宮外已經亂套了。

「衛王這是瘋了?」

「他瘋不瘋不知道,不過打斷重臣的腿,這事兒不能完!」

「是啊!兔死狐悲,陛下當會處置了他!」

「哎!潘勇的腿斷了,那戶部侍郎豈不是空了?」

「是啊!」

有資格的官員都急匆匆的回去,或是尋關系,或是去籌謀。

宮中,淑妃得了消息後,不禁捂額嘆息,「這該如何是好?」

隨後她令人去打探消息。

皇後聞訊笑的很欣慰,「那條瘋狗,終有倒霉的一日。」

外面各種反應,衛王卻依舊如故。

十余人在殿外等候。

大理寺卿也在,他有些委屈。

這事兒不該是臣來辦嗎?

為何陛下親自出手?

「誰敢添油加醋,誰敢胡言亂語,重責!」韓石頭出來問話。

第一個開口的是官員。

「臣就看到潘勇的身體晃動了一下,隨後就撞到了大王。」

第二個是小吏,「小人看到潘勇迎了上去。」

第三個……

「臣看到大王閃避了一下,沒避開。」

第四個,「大王閃避了。」

殿內,皇帝看了衛王一眼。

「朕的兒子也是他能欺凌的嗎?打得好!」

潘正這是飄了!

楊松成心中暗恨。

隨後二人告退。

並肩走出了大殿。

衛王澹澹的道︰「叫你的狗離本王遠些!」

楊松成愕然。

難道這事兒還有假?

可那些官吏不可能會被衛王一一收買。

這事兒,不對!

他出宮去尋了潘正。

「就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你再仔細想想!」

潘正仔細想了想。

「衛王髒兮兮的站在前面,突然晃動了一下,下官厭惡,就躲避了一下,他……」

「他如何應對?」

「他好像也動了一下,隨後下官又動了一下……」

見到髒東西,閃避是第一反應。

兩個僕役相對站著,開始復盤。

一個是衛王,閃避一下,另一個僕役也跟著閃避。

「對,就是如此,下官擔心被他撞到。」

「可在外人的眼中,是他在躲避你!」楊松成冷冷的道︰「你這是飄飄然了嗎?」

「下官發誓沒有……」潘勇發了無數毒誓,可楊松成依舊拂袖而去。

「老夫真的冤啊!」

……

臨安。

岳二一家子正在吃飯。

妻子趙氏先數落了岳三書今日弄髒衣裳的事兒,接著數落了岳二。

「擺個攤都擺不好,就會踫瓷,可踫瓷難道能踫一輩子?沒得被人看不起!」

這話傷男人的心。

但岳二卻笑道︰「你還別說,貴人也喜歡踫瓷。還和為夫學了。」

「誰?」

「衛王!」

「他學著玩的吧?」

「不,他的天賦,比為夫還厲害!」

岳二喝了一杯酒。

「天賦異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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